第186章 恨天老祖
聽着蘇寒的遺言，甄沁雙眼通紅，她很想阻止蘇寒，可她根本開不了口。
蘇寒繼續叮囑：“我只傳你修爲，等我死後，將我的屍體燒成灰燼，記得帶走我的儲物袋，凡是跟曇花鬼母有關的東西都已經丟掉……”
他的嘴角開始流血，緊接着，眼鼻也在流血，蒼白的臉上那一條條血跡是那麼的豔麗，尤其是在冰天雪地之中，格外的瘮人。
看着蘇寒的雙目化爲一雙血眼，甄沁心疼極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涌。
她的衣袍開始飄動，其修爲開始瘋漲。
“逆命神功的功力很容易走火入魔，但這部功法本身就是用作嫁衣，傳給他人後，功力就會變得純粹，甚至能讓其洗筋伐髓，脫胎換骨……”
“師妹，謝謝你還惦記着我……”
蘇寒的聲音越發地微弱。
甄沁感受到眼皮前所未有的沉重，她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她已經看不清師兄的面容。
“替我……向師父帶一句……對不起……我讓他失望了……他助我築基……我除了給他添麻煩，還未曾回報過他……”
“這一生雖然過得不平凡，但遺憾太多了……”
甄沁的意識徹底陷入混沌之中。
飛雪越下越大，彷彿天地在悲鳴。
……
不知過去多久。
甄沁的意識開始甦醒，她猛地睜開眼睛，如夢驚醒。
她發現自己躺在雪地上，旁邊躺着另一人，正是她的師兄蘇寒。
她立即爬起來，前去查看蘇寒，結果剛將蘇寒翻過身來，她嚇得連忙後退。
蘇寒已經死了，而且全身發紫，皮包骨頭，彷彿血肉被抽乾了一般，十分嚇人。
“師兄……不……不該這樣……”
甄沁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蘇寒，她能感受到體內前所未有的強大靈力，可她一點兒也不高興。
她突然撲向蘇寒的屍體，開始嚎啕大哭。
蘇寒被她翻得面朝天，仔細看去，他發紫的嘴角卻是微微上揚，彷彿死得毫無痛苦。
許久。
甄沁發泄完情緒後，緩緩站起身來，她的臉上還有淚漬，只是她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擡起右手，隔空一招，將蘇寒腰間的一隻金環攝入手中。
她能感覺到這隻金環蘊含無比強大的力量，即便她已經脫胎換骨，仍爲之心驚。
這應該就是大乘法器！
甄沁的目光重新看向蘇寒，她咬住嘴脣，眼中滿是掙扎之色。
她顫顫巍巍地擡起右手，手上燃起靈力之火。
“你真忍心燒燬爲伱傳功的師兄？”
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驚得甄沁扭頭看去，瞧見身後的樹幹上蹲着一名白衣小人，還戴着面具。
她愣了愣，忍不住驚喜的叫道：“山神！”
她立即跪下，不停地朝山神磕頭。
顧安俯視着她，故作輕佻的語氣，笑問道：“你這是做甚？”
甄沁擡頭，連忙說道：“請山神救我師兄！”
“他殺了那麼多人，我爲何要救？”
甄沁一聽，頓時急了，道：“他殺了多少人？放眼天下，那些大修士誰不是雙手沾滿鮮血？修仙界本來就是你爭我鬥，我師兄也不想殺人，是很多人不容他，逼他走上這一條路！”
“他修煉了恨天神劍，傳說練劍者恨意越大，劍意越強，可我師兄沒有靠着恨天神劍舉世無敵，說明他的恨意沒有那麼大！”
“他還修煉了曇花教的逆命神功，此功可奪人修爲，我師兄若是沒有底線，其修爲定然更高！”
她越說越激動，心中的委屈徹底爆發。
她是爲蘇寒感到委屈。
蘇寒從小沒有母親，父親過早的離世，他揹負着血仇拜入太玄門，他修煉的恨天神劍也是父親傳的，他究竟有什麼錯？
別人追殺他，他不能反殺？
蘇寒沒有殺過凡人百姓，即便爲了變強，他殺的也是修仙者。
天下正道，甄沁就不信那些大修士從不殺無辜的修士！
顧安俯視着她，道：“天下修行之路何其多，他要爲他的選擇負責，你知道上蒼對衆生最公平的事情是什麼嗎，那就是死亡。”
“有人因他而死，他自然也會死。”
甄沁很想反駁，可又怕得罪山神。
顧安繼續說道：“你覺得他無路可走，他也這樣覺得，可你仔細想想，真是如此？我看未必，你們師出同門，爲何你活得好好的？”
甄沁聽後，漸漸冷靜下來。
“倘若你真的覺得你師兄毫無過錯，那你也將走上他的路，這不是他希望看見的。”顧安的語氣變得飄忽。
“人死不能復生，我只是山神，沒有那麼大的權力，但我可以帶走你師兄的屍體，給你留下一線希望，你看如何？”
聽到這話，甄沁沒有立即回答。
她猶豫許久，咬牙道：“那就請山神帶走他，終有一日，我會找到您，我要尋找復活之法！”
顧安沒有反對，倘若甄沁能多一個目標，以後修煉就能更加努力。
他擡起右手，將蘇寒的屍體收入手中，變得無比渺小，只剩下一隻儲物袋落在雪地上。
看着山神如此神奇的神通，心中悲傷的甄沁顧不得驚訝。
她起身問道：“山神，您爲何在這裡？”
顧安消失在樹枝上，留下一句話：
“誰說山神只能待在一個地方？而且我並非只是山神。”
聽到這話，甄沁肅然起敬，覺得這位山神可能在仙神之中地位超然。
她擦了擦眼淚，將靈力灌入金環之中，結界頓時消失。
她朝着葉蘭等人駐紮的地方趕去，她的感官已經捕捉到葉蘭等人的氣息，她們分散開來，快速移動，明顯是在尋找她。
……
玄天洞府內。
顧安抱着蘇寒的屍體，將他擺放在石桌上，看着這位徒兒的臉，他有些恍惚。
他想到當年在玄谷的山林裡，他指點蘇寒練劍，蘇寒大方地將家傳劍法恨天神劍上繳給他。
想到魔修襲擊玄谷，蘇寒毫不猶豫地攔在他面前，保護他。
他自覺不虧欠蘇寒，但實際上，蘇寒也沒有對不起他，只是蘇寒選擇的路不同。
顧安用自己的法力開始冰封蘇寒的屍體，防止肉身腐爛，靈魂也暫且留在體內。
他沒有辦法讓死者復生，只能如此。
“咦？”
顧安在冰封的過程中捕捉到什麼，眉頭一挑。
蘇寒只將功力傳給甄沁，而恨天神劍的劍意還在體內。
顧安感受到這股劍意有諸多因果，其中一股因果很複雜，達到散仙之境。
蘇寒怎麼可能接觸到散仙？
難道是恨天神劍的創造者？
顧安擡起另一隻手，將蘇寒的劍意收入手中，形成一團血氣在掌心中涌動。
等蘇寒被徹底冰封后，他走到一旁，開始鑽研這股劍意。
早在涅槃境時，顧安就能捕捉到因果，窺探低境界生靈的前十年，現在，他對因果的感知更強。
在他眼中，因果氣息不斷形成一條線，那股屬於散仙的線冒出玄天洞府，朝着天地盡頭快速延展而去。
顧安轉身，用神識追蹤。
跨越無數山嶽，神識掠過海洋，最終落在一座龐大的海島上。
這座海島上竟然存在着數百萬人，其中有三成之數的人都是修士，而且修爲很高，光是大乘境便有七人。
一位涅槃境，一位散仙境！
那位散仙境隱藏在海島地下，身處一片複雜的結界中。
【恨天老祖對你產生敵意，對你的殺意不斷提升，是否對其施展壽命探查】
嗯？
他怎麼知道我的？
顧安暗自心驚，立即捏散手中的恨天劍意，然後選擇壽命探查。
【恨天老祖（散仙境二層）：14809/25000/28000】
散仙境二層！
顧安猶豫片刻，然後消失在原地。
……
神秘的地下洞室內，一身灰袍的恨天老祖打坐在蒲團上，他閉着眼睛，眉頭緊皺。
“山神……是誰在故弄玄虛，沒想到那片大陸上竟然還藏着如此人物……”
恨天老祖喃喃自語，他睜開眼睛，雙目血紅。
他能通過恨天神劍的劍意窺探到所有練劍者。
蘇寒距離他太過遙遠，所以他窺探的過程有些延遲。
一想到山神帶走蘇寒，他總覺得不對勁。
而且山神似乎在推演他的因果。
“他化身爲山神，是躲避七星靈境，還是說，他就是七星靈境之人？”恨天老祖皺着眉頭說道。
蘇寒的死讓他很惱火。
修煉恨天神劍的人越來越少，現在修仙界都知曉恨天神劍的代價，這嚴重影響了他的佈局。
正因如此，他方纔將目光看向大陸。
可惜，不到千年，恨天神劍在那片大陸上的名氣也臭了。
好不容易有人繼承恨天神劍，他自然關心。
對於曇花鬼母、九幽十三厲，他同樣不滿，甚至動過想去誅殺那羣螻蟻的念頭，可又怕被七星靈境發現。
現在整個大陸都沒有人修煉恨天神劍。
恨天老祖越想越氣憤，甚至動了殺心。
“不行，還是得去一趟，親自傳道！”
恨天老祖默默想到，他閉上眼睛，繼續修煉。
此事不能操之過急，等那所謂的妖魔大劫結束後，他再悄悄潛入大陸。
他早已發現七星靈境已經培養了另一座人族皇朝。
這時。
一隻手忽然按在恨天老祖的肩膀上，令他猛地睜眼。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