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有足足五個聖階高手,還有數千僧兵。
自己這邊就兩個聖階,其中一個還是遠程選手。
一萬神劍軍對那數千僧兵似乎勢均力敵,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這五個聖階。
那個女子,她那話是對我說的麼?
若是……她豈不就是徐雲清?
她現在怎樣了?
傅小官的視線在遠處搜尋,他看見了徐雲清,徐雲清落在了左側,她以劍杵地,正艱難的站了起來。
她吐了一口血,用衣袖擦了擦嘴,還捋了捋額間的亂髮。
可緊接着,傅小官便看見那老和尚一個起落向徐雲清飛去——“射他……!”
傅小官一聲大吼,北望川凝神一箭。
“槍來!”
徐新顏取下了黑匣子,傅小官打開了黑匣子——“北望川,你給我不停的射他!”
北望川一箭又一箭。
一名紅衣大和尚向他們這裡飛了過來,徐新顏手握長劍正要去迎敵,卻被傅小官一聲叫住:“別動!”
傅小官取出了大槍,另一隻手卻握住了小槍。
北望川沒有去看飛來的這個聖階和尚,他一直在對佛宗宗主大人射箭。
賈南星浴血而戰,他牽制住了兩名紅衣大大和尚,身上卻已多處受傷。
撲向傅小官這裡的那名紅衣大和尚在空中一聲大吼,手裡的長劍凌冽而至,與此同時,又一名紅衣大和尚馭長刀而來,刀氣森然,彷彿斷絕了這天上的陽光。
傅小官握住了小槍,眼睛微眯,瞄準了持劍的那紅衣大和尚。
就在這一瞬間,那紅衣大和尚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這是他出自內心的本能,他不知道這巨大的危險來自何處,他的力道已用了七分,他距離傅小官只有十丈距離。
“去死吧……!”
他看見了傅小官凶神惡煞的模樣,然後,他聽到了一聲清脆的槍響……
“砰!”
一槍正中眉心。
空中彷彿有一朵鮮花綻放。
可另一刀已至。
傅小官瞬間又是一槍,這一槍未能擊中。
他連開了數槍,唯有一槍擊中了持刀大和尚的腿部。
刀勢一頓,卻沒變。
北望川的箭終究射空。
那手握錫杖的老和尚再一次飛了起來,他這次不是飛向徐雲清,而是看向了傅小官!
他拔地而起,手中錫杖一揮,他徑直向傅小官衝來!
就在這時,徐雲清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她一聲大吼:“禿驢,去死!”她也展開了身形,追着宗主大人,銀牙一咬,她擲出了手裡的劍。
那劍如流星般璀璨,那劍徑直向宗主的背心而去!
宗主在這一瞬間轉身,手中錫杖落下,一杖擊飛了那一劍,杖勢依然,如山嶽一般向徐雲清砸了過去。
徐雲清再一次看向了傅小官,一聲大吼:“我兒……你特麼傻麼?快跑……!”
傅小官提起了大槍,沒有再去看那劈來的刀。
他需要開這一槍,爲了那個初次謀面的女人,他這個身體的娘!
他穩定的舉槍,瞄準,就在瞄準鏡裡,老和尚的錫杖眼見着就砸在了徐雲清的身上。
他腮幫子鼓了起來,就在這剎那間扣動了扳機。
這是最後一顆子彈。
在扣動扳機的那一瞬,他如釋重負。
就在扣動扳機的那一瞬,徐雲清咬緊了牙關,一拳向那一杖轟了過去。
也就在那一瞬,賈南星被一劍洞穿了腹部,他的拳頭卻轟碎了一名紅衣大和尚的腦袋。
“砰……!”
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一劍東來。
這東來的一劍將劈向徐新顏的那一刀生生斬斷。
就在刀斷的那一瞬間,宗主大人的身體陡然爆出了一篷血花,無比的燦爛。
傅小官沒有放下槍,他通過瞄準鏡看見了那一槍擊中了老和尚的腹部,那老和尚被這一槍強大的力量擊飛了出去,你特麼該死了吧!
然後,他看見了宗主的臉……他居然在笑!
傅小官慌忙調轉槍口,通過瞄準鏡,他看見了最後的那一幕——宗主的錫杖敲在了徐雲清的肩上!
徐雲清正在墜落,她的臉卻朝着傅小官的方向,她也在笑,滿臉是血,滿嘴都在流血的笑。
傅小官渾身冰冷,“娘……!”
他一聲大吼,拋下手裡的大槍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徐雲清落在地上,地上鋪滿了細碎的桃花。
花才離開枝頭,依然很豔。
傅小官蹲在了地上,一把將徐雲清抱起,嘶聲竭力一聲大吼:“娘……!”
徐雲清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線,透過那一線眼簾,她終於在如此近的距離看清楚了她的兒子——兒子很帥氣,很有老孃當年的風采。
她顫巍巍想要舉起手來,卻發現終究無法做到。
傅小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臉上,“娘,你挺住,我能救你,你千萬要挺住!來人,來人……!”
“兒……別費力氣了,娘、經脈寸斷……事了之後,去找你爹……他的棺材、還、還在、在北、北郡城……”
徐雲清脖子一歪,手順着傅小官的臉耷拉了下來。
她閉上了眼睛,臉上卻帶着滿足的微笑。
一片桃花飄落,落在了她的臉上,那裡還有一片陽光。
“啊……!啊……!啊……!”
傅小官仰天狂吼,就像一頭暴怒的兇獸。
“殺死他們!我要他們全部爲娘陪葬……!”
“徒兒,爲師如你所願!”
傅小官回頭,便看見空中有個穿着青色麻衣的老人一步一步的走來。
他人在空中漫步,他的劍在遠處囂張——就是囂張!
那個持刀的和尚依然握着刀,半截的刀。
他的身體和他的刀一樣,半截的身體。
他的兩截身體正在落下,那把劍卻已經入了桃林,桃林的桃樹盡皆倒下,無數的桃花被那劍氣切割成無數瓣。
那一劍斬殺了賈南星對面的紅衣大和尚,又斬入了僧兵之中。
血氣陡然升起,瀰漫於整個桃園。
“樊無相,你這禿驢,居然敢來殺老子的關門弟子!老子要把你的和尚廟全拆了!”
傅小官木然的看了看,他抱着徐雲清的屍首一步一步走到了庭院裡,眼裡沒有任何色彩,耳朵裡也沒有那些慘絕人寰的哀嚎。
徐雲清活着,卻又死了。
她既然活着,爲什麼這麼多年從未曾來看過我?
她現在真的死了,就死在自己的懷裡。
他還有很多事要問她的啊,他想知道這些年她在哪裡。
他想知道那首《再別康橋》究竟是何人所寫。
他本以爲徐雲清和他一樣從那個世界而來,現在他還是這樣認爲的,卻無法得到她親口的應答。
他想告訴她那個世界發生的一切,他以爲在這個世界會有這麼一個人能夠和他有共同的語言。
這一切,如夢幻泡影般破滅。
戰鬥已經結束,觀主的劍殺光了所有的敵人,還斬下了宗主的腦袋。
這庭院已經寂靜了許久,直到有風起,一瓣殘梅飄在傅小官的臉上。
他陡然驚醒,看着懷裡的這張美豔的臉,止住了淚。
他擡起頭,看向了一旁面色蒼白的賈南星。
看向了梨花帶雨的徐新顏,看向了黯然垂頭的北望川,最後落在了那穿着青色麻衣的老道士身上。
“你……就是我師父?”
蘇長生心如刀絞,他的手拽成了拳頭,指甲陷入了肉裡,血從他的指縫間流出,滴落在地上。
“我就是你師父,我來晚了。”
“……這或許就是命數。”傅小官將徐雲清的屍首交給了徐新顏,他深吸了一口,站在了剛剛醒來的虞問道面前。
虞問道一骨碌爬了起來,所見卻不是他想象的模樣。
輸了?
這樣都輸了?
這樣都殺不死他?
虞問道在這一刻才感覺到了深深的寒意,處心積慮,耗盡心血,天衣無縫的春雷計劃,居然還是殺不死他!
傅小官冷冷的盯着虞問道,這冰冷的眼神裡,那個曾經一起喝酒一起聊天的少年友人,此刻就像個死人。
“你真的很愚蠢!我要謀虞朝這沒錯,不是因爲宣帝曾經在對我捅了一刀,而是我真的深愛着虞朝。”
“我原本沒想過用武力來收復虞朝,是你的愚蠢,你的自不量力,讓我不得不佈下了驚蟄計劃。”
傅小官踏前一步,
“我說過,做錯了事,就得付出代價!”
虞問道哪裡見過傅小官這般模樣,他不禁退後了兩步,“你想幹啥?”
“我本想留着你們的性命,因爲你們死了也於事無補。我要的就是擊敗你的軍隊,建立起一個強大的帝國……因爲你們無能!”
“你們不能給百姓幸福安康的生活。”
“你們的腦子裡根本就沒有裝着百姓,你們爲的不過是自己那可笑的權利。”
“你不該把樊國牽扯進來,你更不該把這些該死的和尚弄到這裡來!”
傅小官一聲大吼,面露猙獰:“你特麼知不知道你害死了我娘!”
“你……罪無可赦,”
“記住,做錯了事,就得付出代價!”
傅小官一把拔出了徐新顏的劍,“不要……!”,賈南星一聲驚呼,傅小官的劍卻依然落了下去。
“我告訴你,我要建立一個強大的國家,它叫……大夏!”
“噗……!”
虞問道的屍體倒了下去。
傅小官沒有去多看一眼,他接過了徐雲清的屍首,聲音冰冷淡漠:
“回宮。”
“準備征伐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