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傅小官心緒不寧之中,日子悄然而去。
沃豐城裡的柳樹終究還是褪下了葉子,而那些黃角樹卻依然綠意盎然,而在金陵本該接近尾聲的秋菊,在這沃豐原上,卻依然開得正旺。
宣歷十年十月二十二這一天,傅小官終於得到了來自金陵的消息。
母子平安,董書蘭還給自己生了一個小棉襖,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傅小官當場就提筆寫了一封家書回去,他擔心董書蘭對生了一個女兒而難過,在這封信中他很是寬慰了一番,並着重說明了自己更喜歡女兒。
然後他爲這兩個孩子取了名字,女兒叫傅朵朵,兒子叫傅子樑——對這女兒的名字他挺滿意,這兒子的名字嘛……就那樣吧。
最後他自然也說了今歲過年定會回家,大致十一月底出發。
由崔月明通過信鴿送出了這封信之後,傅小官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多日來壓在他心裡的不安終於消散,他又恢復了滿血滿藍的模樣,以至於雲西言又敢大膽的去賣他搗鼓的‘傅小官詩詞文集’了。
雲西言這些日子也高興啊。
掐指一算,這文集而今已經賣出了足足五冊!
每一本他能賺三兩銀子,這就是純利一萬五千兩,所以在他的心裡,這位定安伯就是他的財神爺!
這一萬五千兩銀子他全部砸在了股市,沒錯,在聽說了定安伯買入了一百萬股的清州船務之後,他立馬跟上,也買入了一萬五千股的清州船務。
他等着發財,卻不知道傅小官壓根就沒想過那一百萬兩銀子能夠回來。
“東南大運河,這是清州的一個耗資巨大的工程。按照我的預計,這項工程要實現通航……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
坐在秘書處的辦公室裡,傅小官和寧玉春雲西言以及卓東來語重心長的說道。
前世隋煬帝下令開鑿大運河,傾舉國之力,動用勞工上百萬之巨,耗時足足七年!
當然,整個京杭大運河比較複雜,歷朝歷代都在修,耗時一千多年,這個不能去比較。
可從蘭陵至長江,按照河流走向測算,肯定不止八百里,而且清州也沒可能招募到百萬民工,所以十年的時間傅小官是很保守的說法,弄不好就是十五二十年的長期工程。
而沃豐道官府的所有收入,都將砸入到這個無底洞中去。
但他依然爲這工程站了臺,其一是因爲這條東南航道若是真能貫通,它必將成爲虞朝東南經濟的大動脈!
而它與長江相連,這就意味着沃豐道和虞朝的十三道都緊密的連接在了一起。
從其餘各道運往沃豐道的原材料將會更加快捷,同樣,沃豐道產出的商品也能快速的銷往其餘各道。
至於其二……在大運河完成之前,沃豐道的財稅將無法上繳中央財政,甚至還需要中央財政的支持,整個虞朝的發展速度將會變慢,這是利於武朝的。
所以傅小官在看過這計劃之後,仔仔細細的想了三天,批准了這一巨大的投資。
“十年……?”雲西言倒吸了一口涼氣,傅小官點了點頭,“是至少十年!”
雲西言忽然覺得有些慌,自己買的那一萬五千股股票……得隨時去四通錢莊瞧瞧,一旦漲起來,還是儘快賣出去爲妙。
“今兒找你們兩個,是要說說明年沃豐道的計劃。”
傅小官手裡拿着一疊秘書處統計出來的沃豐道而今的產業,以及進入沃豐道的各種投資。
“清州適合栽桑養蠶,清州的紡織工廠最多,所以明年清州得着重解決桑蠶的問題,儘可能滿足本地工廠的需求。”
“祁州多山,董詳芳的呈報中說,虞朝五大世家之一的公孫世家在祁州的落架山探尋到了一處鐵礦脈,州府給了公孫世家的採礦批文,而今公孫世家也正在落架縣建設冶鐵和鍛造作坊……”
“祁州得繼續探尋礦脈,另外……”
傅小官看向了雲西言,“我記得你曾經說祁州的麻樹不錯,這件事你記一下,讓祁州的百姓種植麻樹,但這麻布得銷往清州。”
雲西言一怔,“爲啥?”
“清州以後就是輕工業區……你們可以理解爲主要是輕紡織品,比如麻布,絲綢,成衣,鞋帽等等這一類。”
“那祁州怎麼搞?”
“祁州既然多山多礦,那就發展成爲重工業區,也就是冶煉鍛造這一類。”
寧玉春微蹙着眉頭,他不是太理解傅小官爲什麼要這樣去區分,只是盲目的認爲傅小官既然這樣做,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現在就把明年的事安排完了幹啥?”寧玉春很是擔心,擔心這位爺莫要跑回武朝了。
傅小官咧嘴一笑,“荒人弄死了我兩千神劍軍,這個仇,我可得親自去報!”
寧玉春和雲西言皆是一驚,你特麼是道臺!
還是商業部的部長!
你不是大將軍啊!
寧玉春愣了半晌纔開口說道:“陛下不會讓你涉險!”
“你想說的是我擅離職守吧。”
“也有這個意思……這道臺你當得不順心?”
傅小官搖了搖頭,收斂了笑容,“荒人始終是虞朝最大的隱患,這個隱患若是不解決,北方永不會太平。你們不知道的是……夷國入侵荒人的藍旗領地,戰爭已經結束。夷國僅僅只佔領了藍旗領地的一半……”
傅小官頓了頓,又道:“這就意味着荒人恐怕已經和夷國達成了某種協議,而荒人花了那麼大力氣訓練出來的四十萬天刀軍,他不去將夷人趕走,爲的是什麼?”
寧玉春二人的臉色豁然一變,“荒人又要南下?”
“對……”傅小官點了點頭,“荒人南下,這符合夷國的利益,所以夷國的軍隊沒有再打下去,爲的就是給荒人這個機會。”
“荒人不敢再拖下去,因爲北部邊軍裝備的燧發槍和紅衣大炮只會越來越多。他再拖下去,就永遠沒有機會南侵,所以我斷定明年春,荒人必然南下。”
“這是北部邊軍的事!”
“是啊,我就是帶着神劍軍去練練而已。”
當真就是去練練而已嗎?
寧玉春和雲西言卓一行都無法猜透傅小官的心思。
他當真是去爲那兩千神劍軍的將士報仇嗎?
他根本不必去那戰場,畢竟神劍軍訓練有素,本身就有將領存在,他只需要去一道命令就能解決的事。
可他傅小官爲何要親臨戰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