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閣裡升起了兩個暖爐。
傅小官將鋤頭掛在了牆上,劉瑾端來了水盆毛巾,傅小官洗了洗手,對卓別離等人笑道:
“久等了,今兒個在御書房坐了大半天,覺得身子有些僵硬,活動活動筋骨而已,和趙厚他們無關,來來來,都請坐。”
卓別離燕北溪和秦墨文三人坐了下來,燕北溪看了看正在煮茶的傅小官,笑道:“怎麼?你也忽然想要鋤一畦地了?”
“我在金陵,只有在有心事的時候纔會去鋤地,因爲那活兒能夠讓我放鬆一些,也能讓我更專注一些,還能讓我去思考一些比較麻煩的問題。”
“那麼你鋤地呢?”
傅小官嘴角兒一翹,“我這還真是第一次認真的幹這活兒,不過……我心裡確實有些問題在思考。”
“大夏而今四海昇平,我忽然發現沒啥事幹了,所以……接下來我打算冊立太子!”
“……”卓別離三人陡然一驚,皇上正是春秋鼎盛之時,怎麼突然之間起了冊立太子之心?
何況最大的皇子武天賜才十來歲……這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你想撂擔子了?”燕北溪俯過身子,很是認真的問了一句。
“我覺得鋤地比治國更有意思一些,另外,”傅小官深吸了一口氣,“大夏新的權力機構已經建立,他們都是我當年在金陵時候最好的朋友,他們也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有他們輔佐太子,大夏當無恙。”
卓別離也俯過了身子,低聲的說了一句:“但皇子尚還年幼,你理應再多給皇子們一些成長的時間,讓他們再長大一些,等他們定了性子,纔好挑選太子啊!”
古往今來,歷朝歷代冊立太子都是一件極大的事。
它關係到皇位的傳承,也關係到社稷未來的命運。
甚至它還直接關係到宮裡的爭鬥以及各方勢力的博弈。
這是一件極爲正式也需要極爲謹慎去處理的大事,這樣的大事,作爲皇帝,他本應該和他最信任的大臣去探討。
可他偏偏在他們三人面前極爲隨意的說了出來。
這裡唯有一個卓別離是兵部尚書,燕北溪和秦秉中,都是退休的老人。
“這事兒不復雜,我早已經和我的妻子們商量好了,我準備冊立武天賜爲太子,其餘所有的皇子,將來都會隨我離開,也就是說,大夏至少我這一代的傳承沒有那些狗屁倒竈的破事。”
武天賜?!
卓別離心裡陡然一驚,武靈兒是他的女兒!
武靈兒因爲嫁給了傅小官,當初過繼給了卓別離,可事實上武靈兒就是他卓別離的親生女兒!
傅小官將他叫來,並告訴了這一消息,這就意味着他這個當外公的,就要擔起保護武天賜、保護大夏江山的責任來。
“文行舟老大儒說天賜天資聰穎,勤學好問,這孩子心地也善良,平日裡我也看了,在功課上也極爲勤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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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的江山是從武朝脫穎而來,按說我應該在太廟去改了這姓,只是這傅小官太過熟悉,我也喜歡,至今也就沒有去改,而別的孩子們依舊用了傅這個姓,唯有天賜是武姓。”
“當然這個不是什麼重要的,重要的是宮裡所有的娘娘們也沒有意見。”
“這件事等到了今年年底,我會正式冊封,從明兒個開始,我會帶着天賜上朝,讓他熟悉大夏的各個權力機構,也讓他聽聞一些大夏的政事。”
“天賜十一歲了,要說小也確實小了一點,但更早的接觸政務也能更快的成長起來。”
“人嘛,總是要在鍛鍊中成長,不然成了一個紙上談兵的皇帝可不是個什麼好事。”
傅小官爲三人斟了一杯茶,看向了卓別離,他忽然就轉換了一個話題:“由兵部行文,召虞問天回京,任命虞問天爲兵部侍郎一職,主管海軍建設。”
這玩轉得讓卓別離猝不及防,他愕然片刻才點了點頭。
但這話落在了燕北溪的耳朵裡他卻皺起了眉頭——燕北溪知道枯蟬去了孔雀國,也知道虞書容失蹤了,還知道虞書容失蹤前去見過虞問天!
“有她的消息了?”
傅小官點了點頭,這纔將計雲歸帶回來的消息告訴了卓別離,卓別離這才知道其中的緣由。
“派了海軍陸戰隊去孔雀國,捉拿枯蟬和虞書容回來豈不是更好?”
傅小官沉吟片刻:“大夏需要一個敵人,當然,我希望枯蟬真的能夠統一孔雀國,不然他沒資格成爲大夏的敵人。”
這句話讓三人都很是不解,不是應該將敵人消滅在萌芽狀態更符合大夏的利益麼?
留着一個可能的敵人,那孔雀國的地盤比之大夏不遑多讓,萬一這敵人變得更加強大,豈不是會對大夏造成威脅?
“人,往往都是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國,也是如此。”
“而今的大夏,許多人已經開始盲目樂觀了起來,覺得大夏的軍隊戰無不勝,覺得大夏的實力舉世無雙。”
“這樣的盲目樂觀會導致大夏前進的步伐變得緩慢,會讓其餘的被大夏所威脅的那些國家奮發圖強。”
“若是長此以往,大夏被其餘的國家超過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到了那時候,纔是大夏的災難!”
“若是大夏隔壁有一個存在威脅的國家,那麼大夏的官員,以及大夏的民衆,恐怕纔會心生警惕,纔會砥礪向前!”
“當然,這是我個人的觀點。某一天我離開了大夏,你們若是能夠通過三位宰輔的決議,通過內閣的表決,願意去滅了孔雀國,也未嘗不可。”
“今兒個咱們不討論這個問題,大夏的六支艦隊已經滿編,我想問問你的是,他們可否能夠實戰?”
這是要發動海上的戰爭了?
陛下又要去打哪裡呢?
而今海上的航線正在探尋之中,去歲第三艦隊分成三路各領了十艘戰艦出發,他們而今尚未回來,這航海圖自然也還沒有,那些遠海的國家,自然也還不知道。
“倉促了一些,白玉蓮大元帥在主持海軍訓練一事,新招募的海軍雖然有許多是從陸軍過去的,但是海上作戰和陸地作戰是兩碼事,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
“行,你召集海軍六大艦隊司令,還有白玉蓮,於三月初,在兵部碰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