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寒躺在牀榻上轉輾反側,難以入眠。她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父親練功房的場景,鮮紅的血液,滿地的白骨。而這些枉送性命的年輕人,竟是被她滅絕人性的抓到白骨教,一種沉重的負罪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睜大雙眼,望着照進竹窗的一彎新月,默默爲那些亡靈祈福,希望他們一路走好,同時她也在對着月亮懺悔,希望上蒼原諒她的不得已而爲之。良久後,她輕舒一口氣,讓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她秀美的臉龐上,照亮她陰冷的內心。這沒有溫暖的月光在此時竟如母親懷抱般溫煦,讓她感到舒服暢快。
夜越來越深,秋意寒睜大的雙眼開始乾澀,可她還是不敢閉眼,父親今夜的談話如惡鬼一樣纏繞着她,她不想練什麼奇功,不想助紂爲虐,不想讓世人眼中的魔教長盛不衰,她只想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可這個小小的願望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是那麼的難以實現。十五年裡沒有童年,沒有夢想,她的一切被面若冰霜的父親操控,殺人放火是父親考覈她成長的唯一方法,看到屍橫遍野,父親會高興的獎勵給她寶劍或者武功秘籍,可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一件花衣裳,一盒脂粉纔是她最想要的東西。在這個地獄般的家庭裡,她沒有了少女的溫婉可人,笑容也被父親禁錮,每天只能以木頭一樣的狀態練習各種絕世毒功,她早已討厭這樣的生活,可無奈她羽翼未豐,沒有能力逃脫父親的魔掌,現在她已成年,她有能力爲自己的今後打算,爲了有朝一日能過上常人的生活,她開始謀劃怎樣逃離白骨教……
有人敲門,秋意寒剛剛閉上的眼睛極不情願的睜開,她伸了個懶腰,懶懶的道:“誰啊?”
“大小姐,教主讓你和二小姐下山採辦些東西!”屋外陰森的聲音響起,一聽就知道是仇無敵。
秋意寒很是納悶,以前教裡需要東西都是由左右護法下山採辦,可教主今天怎麼想起讓她們去,莫不是又有什麼陰謀?
“右護法,你可知教主讓我們採辦什麼東西?”
“回大小姐,三年一度的魔界新雄會再過幾日要在太白山頂舉行,教主是想讓你們下山採辦點上好的酒菜,好招呼他昔日的故友!”
“知道了!”秋意寒應了聲,慢慢從牀上爬了起來。由於近些日子處在自責和恐慌中,她竟然忘了魔教盛會召開的日子。
這個魔界新雄會每隔三年舉行一次,會址由五大魔教教主商議決定,說起現在江湖上的五大魔教,就是東海惡龍堂,西域沙宣門,北國冰凌宮,南方血風廳,關中白骨教;魔界新雄會召開,意在選撥魔界新人,也是給大家一個切磋武藝的機會,更是炫耀各教勢力的絕佳時機。上一次盛會是在南海一個小島上舉行的,這次因冷飛虎之邀放在太白山上,他想利用本次盛會來了卻他人生的一個願望,那就是他想在有生之年,看看千變臉楊小魚到底長什麼樣。說起這個千變臉江湖人都知道,可就是沒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有人說他是貌美的女子,也有人說他是英俊的少年,更有人說他是七旬老翁,可以說是衆說紛紜。對於這個秘密,江湖上的能人異士都很好奇,冷飛虎也不例外,他就打算在這次盛會上看見千變臉的正真面目。
秋意寒梳洗完畢,拿起自己的玉靈神劍走出屋子,在院子裡遠遠看見冷清香,她見姐姐過來,沒好氣的嚷道:“怎麼這麼磨嘰!”說完話就大步走出了庭院。秋意寒沒有啃聲,握着劍跟在了後面,教門外面已有弟子候着,他們給秋意寒姊妹牽來兩匹膘肥體壯的良駒,冷清香翻身跳上一匹紅馬,揚起手中的馬鞭,絕塵向陡峭的小道馳去。秋意寒也跨上馬背,兩腿夾緊馬肚,駕的一聲驅使着胯下的大白馬向下山的小道奔去。
冷清香在前方一路狂奔,雖然小道崎嶇陡峭,可膽大的她沒有絲毫恐懼,害的秋意寒一路緊追,嚇得不敢睜眼,因爲她是第一次騎着馬走這條陡峭的小道,幾乎還是狂奔。由於她們速度很快,沒到早飯時分就來到了最近的一個小鎮上,時辰尚早,鎮上趕集的人不是很多,秋意寒來到一家比較體面的酒坊,問掌櫃的要了五壇上好的女兒紅,談好價錢後讓掌櫃幫她們把酒送到太白山頂,掌櫃一聽要到太白山頂,臉一下就綠了,他曾聽人傳言說太白山頂的白骨教教主是吃人的惡魔,他說什麼也不能去送死。可沒辦法,冷清香的短劍已抵到了他的腰間,:“去不去?”
“去,去!”掌櫃渾身發抖,顫抖着聲音回答,急忙讓人準備好馬車,裝上酒,跟在冷清香她們身後往太白山上駛去。
由於掌櫃的心裡害怕,他將馬車趕得很慢,直到快晌午時分他們纔來到山腳下,冷清香不高興的罵了掌櫃的幾句,讓他快點。因爲馬車的體積大,她們來時下山的路肯定不能走,只能繞着走大道。大道雖然好走,可路程就多了不少,爲了能快點趕回去,秋意寒姊妹揚鞭狂奔,跟在後面的掌櫃也快速的揮舞着手中的馬鞭,奔馳向前,他生怕再惹怒冷清香,遭到痛打。到了半山腰,聽見有潺潺的水聲,冷清香突然眼珠一轉,擠出一絲微笑,回頭看着馬背上的秋意寒道:“姐姐,我們不如到溫泉洗個澡在回去,也許這澡一洗,我的心情會好點!”
秋意寒驚訝的望着妹妹,她都有近半個月沒有理會自己了,現在聽見她叫一聲姐姐,意寒高興的心花怒放,看看天色還早,她便笑着答應了妹妹的提議,也許這是她們緩和緊張關係的一個好機會。
冷清香讓掌櫃的先走,說她們一會就能趕上。掌櫃的也不敢言語什麼,便趕着馬車慢慢向山上馳去。秋意寒和冷清香跳下馬背,高高興興的來到路邊的柏樹林,穿過樹林看見了還冒着熱氣的溫泉,溫泉裡溢出的水,潺潺流向柏樹林裡的小溝渠,澆灌着這些茂盛的樹木。
冷清香嬉笑着脫掉了身上的外衣,接着慢慢脫掉身上紫色的胸衣,她潔白剔透的軀體在陽光下嫵媚動人。
“姐姐,快來啊!”冷清香跳進了溫泉,及她肩頭的泉水暖和極了,她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秋意寒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後,才羞澀的脫掉了自己的外衣,露出粉色的繡花胸衣,她擡起玉腿準備下水。冷清香突然喊道:“姐姐,你幹嘛,洗澡怎麼不把衣服脫光,難道怕妹妹偷看!”
秋意寒尷尬的笑了笑,她和妹妹以前老一起來這裡洗澡,哪裡會怕妹妹偷看啊,只是現在是大白天,她怕會有打獵的人經過這裡。既然妹妹讓脫,那就脫吧,她現在可不想再惹妹
妹不高興。
秋意寒慢慢脫下胸衣,用手捂着挺拔的胸脯,快速的鑽進水裡。她光潔的肩頭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烏黑的頭髮如瀑布般傾瀉在水面上。兩姐妹像往常一樣在水中嬉戲,突然冷清香說肚子痛,要到樹林裡去方便,秋意寒笑着答應。冷清香上岸,急急穿上自己的衣服,乘秋意寒閉眼養神時,偷偷抓起她的衣服快步消失在樹林裡。冷清香跑出樹林,牽上剛纔拴在一棵柏樹上的良駒,跳上馬背,冷笑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在這好好享受吧!”說完話揚起手中的馬鞭,飛馳而去。
秋意寒等了半天還不見清香回來,她心急如焚,以爲清香出了什麼事情,準備上岸去找,可擡眼一看自己的衣服竟然沒了蹤影,她這下才醒悟過來,原來清香是在算計她,現在她光着身子說什麼也不能從水裡出去,這樣清香就可以拿着採辦的東西去父親面前邀功,順便在給父親告上她一狀,她不就完了嘛!秋意寒懊惱的用手捶着自己的腦袋,她怎麼這麼笨,怎麼會相信妹妹能輕易原諒她。
太陽照得秋意寒睜不開眼睛,她只好眯上眼,靜下心,等着天黑,只有天黑她纔好從水裡出來,到時弄些樹葉遮遮羞,偷偷溜回去。
回到白骨教的冷清香果然像秋意寒想到的那樣,她得到了父親的賞賜,還告了姐姐一個惡狀,說秋意寒貪玩,忘了正事,自己找不到她,就早早採辦完東西回來了。
冷飛虎聽完冷清香的話很是生氣,這是他第一次讓秋意寒下山辦事,沒想到她竟然跑着去玩。
“左右護法,大小姐回來後關進地牢,沒有我的吩咐不要放出來!”冷飛虎冷聲喝道。
左右護法互望了一眼,齊身道:“是!”可他們心裡犯嘀咕,大小姐向來辦事認真,不會像二小姐說的那樣,難道二小姐故意在說大小姐的壞話,那大小姐現在人在何處?不會有什麼危險吧?這麼一想,他們二位坐立不安,想下山去找秋意寒,可教主讓他們陪他去山頂看看盛會的舞臺搭好沒有。左右護法沒有理由拒絕教主的吩咐,只好先撇下秋意寒的安危,跟着教主上了山頂。
秋意寒呆在溫泉裡,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她慢慢上岸,來到柏樹林,採了好多樹葉樹枝,再在地上弄了些野草,她將這些東西放到一起編成一個樹枝背心和短裙,看着弄好的‘衣服’秋意寒很滿意,她慢慢穿上這套奇特的服裝,走出樹林。還好冷清香沒有牽走她的馬,她翻身上馬,揚起馬鞭向山上馳去。快到山頂時,她看見了中午送酒的馬車橫在路上,她勒住馬繮,翻身下馬,見掌櫃的躺在馬車轅上,已經氣絕,而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這個勒痕很特別,一看就知道是清香的火鳳鞭所爲。秋意寒心裡一陣悲涼,她可愛的妹妹現在竟然變得如此心狠手辣,這麼一個無辜的商販她都不不肯放過,她真的越來越像父親。秋意寒準備上馬走時,突然看見掌櫃身上的藍色衣袍,心想反正他已經死了,衣服也沒有什麼用,何況她現在正需要一身衣裳,何不脫下自己穿上,比起這套樹枝衣裳還是要強的多。想好後秋意寒上前脫下了掌櫃的衣服,套在了樹枝服的外面。她將寬大的衣袍整理了一下,翻身上馬揚鞭向山頂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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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