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鴻一直沒有忘記自己前來望川寺的主要目的。
儘管這途中發生了許多的意外,又是敲鐘,又是出現秘境的,但是,羅鴻依舊堅持着自己初始的目的不動搖。
他是來見他七伯的,也就是那位瘋了的羅七爺,在羅鴻看來,羅七爺身上可能蘊含着一些秘密,否則,鎮北王沒有必要將瘋了的羅七爺送到望川寺。
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無人照顧不說,在望川寺羅七爺萬一受到些折磨什麼的,誰都不知曉。
這方方面面的情況,都給了羅鴻一個想要見一見羅七爺的原因。
況且,望川寺來都來了,既然順路,爲何不見一見?
破碎了一半的演武場上,金色的雨還在下個不停,但是漸漸的異象已經開始收斂,開始逐漸的消失。
法羅大師聽得羅鴻的詢問和要求,沉默了下來。
氣氛有些詭異。
許久,法羅大師方是嘆了一口氣:“於情於理,可以。”
“但是,羅施主,羅小北施主的封印事宜,一直都是由佛首所掌管,而如今,佛首……被鎮封,羅施主想要見上羅小北施主一面,可能沒有那麼簡單。”
法羅大師說道。
他的話語,讓羅鴻不由挑了挑眉。
臉上掛上了幾分玩味和冷笑,又要搞事?
“平日裡,佛井所在之處,我等也都很少去,就算去了,也見不得羅小北施主。”
“羅施主若是真要見,貧僧便帶羅施主去佛井處。”
法羅大師雙掌合十,認真道。
“法羅大師,帶路吧。”
羅鴻淡淡道。
原來羅七爺的封印之事,一直都是由佛首所掌控,如今羅鴻對於這佛首,可是沒有了任何的好感,這佛首老坑貨一個,很有可能與大夏王朝有聯繫。
因而,羅七爺在望川寺,可能呆的並不會很舒服。
想到這,羅鴻眼眸不由一凝,轉身朝着無量山下,招了招手。
底下。
袁瞎子,趙星河還有司徒薇三人在羅鴻的招呼下,紛紛登臨山巔。
地藏秘境閉合,佛首被鎮壓,望川寺儘管啓動了封鎖姿態,阻攔大多數的一品高手入寺,但是,這三人都和羅鴻有關,所以,望川寺的佛僧們不曾阻攔。
“法羅大師,如今算是深入望川寺,在下擔心望川寺坑殺,帶三位護道者,應該不算什麼問題吧。”
羅鴻道。
如今夫子離去,等會打架,也得找個好幫手。
法羅大師聞言,僧袍鼓盪,苦笑不已:“可。”
望川寺的名頭,都被佛首給糟蹋了。
袁瞎子,趙星河與司徒薇三位一品高手,跟在羅鴻的身後。
法羅大師則在前方帶路。
底下,諸多一品高手蠢蠢欲動,望川寺八千年佛運被夫子一拳打散,對於天下武林而言,這是大事情。
望川寺可能元氣大傷,不少修行人都想要探查一下虛實。
而望川寺卻也不再隱匿,有一尊又一尊的得道高僧將一位位心懷鬼胎的探查之輩,打成重傷,重新護衛瞭望川寺的威嚴。
而法羅大師帶着羅鴻去見羅七爺的事情,也很快傳開。
大夏王朝中不少強者目光皆是閃爍。
……
望川寺乃是千年古剎,內部有佛殿數十座,一座又一座小山峰互相交聯着,無量山很大,有許多座山峰,演武場所在的位置是主峰,而主峰往後,還有許多隱蔽的山峰和古剎。
之前交鋒的位置都在主峰,而這隱匿在其後的山峰則就顯得沒有那麼的恢弘壯麗。
但是,依舊是有許多掩蓋在密林間的古剎若隱若現。
走了好一會兒,來到了一座比較古老的寺廟前。
硃紅的牆壁上佈滿了霜苔,綠植歪歪扭扭的肆意生長,使得古剎籠罩在一片盎然綠意之中。
“佛井是望川寺的禁忌之地……”
來到了這古剎之前,法羅大師終於頓住了步伐,看向了羅鴻,道。
“何謂之禁忌之地?”
羅鴻凝眸,問道。
“你可以將佛井理解爲牢籠,因爲與牢籠的監禁其實是同一個意思,只不過,在佛井中,可以時刻得到佛蘊的薰陶,心神能夠寧靜……”
“羅小北施主送來望川寺的時候,意志紊亂,瘋癲無比,渾身經脈能量逆流錯亂,不似作假,當年許多人猜測羅小北是假瘋,是裝瘋,但是,實際上……寺中諸多高僧都判斷,羅小北施主是真瘋。”
“原本羅小北施主未入佛井,可後來毀了廂房,傷了數尊看護僧人……便被佛首安置入佛井。”
法羅大師道。
羅鴻聞言,眉毛不由一挑,他原本也猜測過七伯是否是假瘋,現在看來,可能是真的瘋。
因爲,假瘋瞞一下尋常普通人還可以,但是想要瞞過修佛的強大修士,怕是很難。
“望川寺不算主殿,有古剎八十一間,亦是有佛井八十一口,其中佛井皆是聚於佛井殿中,由三位老僧看守。”
“而這三位老僧……實力極強,深不可測,具體有多強,不得而知。”
“或許是一品,或許……是超越了一品的陸地仙境存在,皆是有可能。”
法羅大師對羅鴻說道。
這話一出。
羅鴻身後的袁瞎子等人神色微變。
三位陸地仙境界的老僧?
這望川寺的底蘊……的確恐怖,不愧是存在了數千年的古剎,能夠與崑崙宮並列稱之爲天下聖地的勢力。
儘管被夫子鎮封了佛首,儘管被破去了八千年佛運。
但是,底蘊依舊可怕。
先不說,圓尚、法羅等凝聚菩薩果的一品高僧。
望川寺存在這麼漫長的歲月,或許陸地仙境的僧人絕對誕生了不少,隱匿有許多。
羅鴻拄着地藏劍,看向法羅大師,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警告麼?
經歷過佛首之事,羅鴻對於望川寺已經沒有多少信任了。
法羅大師看着羅鴻警惕的眼眸,雙掌合十,嘆了口氣,心好累,他只是善意的提醒啊。
“羅施主,老衲帶施主到這兒便已是極限。”
“往常,要入佛井,若是有佛首命令,三位前輩自是會尊令行事,但是,如今,佛首被夫子鎮封,望川寺中無人能請動三位老僧,除非確定下一任佛首,而佛首並未隕落,所以下一任佛首亦是不可能出現。”
法羅大師道。
他看向羅鴻,帶着幾分歉然:“羅施主若是想要入佛井,見羅小北施主,或許要通過三位前輩的認可。”
這話一出,氣氛頓時變得有幾分冷峻。
法羅大師也是無奈,寺裡的規矩便是如此,再說了,這規矩也不是他定的。
“我羅鴻來一趟望川寺見自家七伯,還得歷經九九八十一劫不成?”
羅鴻嗤笑起來。
他捂了捂胸口,那兒,人皮冊子在散發着溫熱,之前在地藏秘境中收颳了一大波的針對對象的罪惡,羅鴻一直沒有來的及去看一眼。
現在,羅鴻迫不及待的想要解決了羅七爺的事情之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的計較一下這一次的罪惡收穫。
然而,這望川寺的和尚們,卻是玩的一出又一出的。
羅鴻亦是有些惱羞成怒了。
“當初鎮北王帶我七伯來此,是爲了借望川寺的清淨,來撫平七伯因爲瘋癲而形成的狂躁……結果,你們把他安置在宛若囚牢的佛井中不說,現在,我這羅家人來見七伯,居然還要過重重關卡。”
“什麼意思?”
羅鴻道。
法羅大師嘆了一口氣,他能說什麼?
望川寺沒道理在前,羅七爺本來只是在望川寺的偏院中住着,可某一日,羅七爺發瘋,拆了偏院,更是打傷了數位武僧,佛首便下令,將其封在佛井中……
現在想來,這其中似乎貓膩重重。
羅七爺雖然瘋癲,但是入瞭望川寺,受佛念薰陶,在清淨之地中,常伴青燈古佛,還算是安靜,根本不會出現打傷武僧的情況。
法羅大師覺得,或許是從那時候開始,佛首便與夏家聯手在了一起。
羅鴻沒有再說什麼,擡起手,按在了古剎破舊的石門之上。
轟隆隆……
石門被推開了,伴隨着嘎吱聲,還有鎖鏈嘩啦聲。
一股強絕的氣機,陡然迸發而出。
袁瞎子,趙星河和司徒薇三人,面色一凝,紛紛往羅鴻身前踏出一步。
三位一品高手的氣勢,裹挾起真實如龍的天地威壓,似是有神龍嘶吼,從天而降,與那佛井殿中噴薄而出的氣勢威壓撞擊在一起。
轟!
三人竟是被這氣勢威壓給壓迫的,不住的後撤。
三人每一步後撤,都會將地面踩出凹陷半指深的腳印。
他們駭然擡起頭,卻是發現羅鴻身上的衣衫雖然獵獵作響,但是在這一股氣勢之中,卻是面色平靜,巋然不動。
他們三位一品都扛不住的壓力,羅鴻居然這麼輕鬆就抗住了。
公子……還是人嗎?
而羅鴻拄着地藏劍,推開了門,感受着恐怖的威壓,卻是沒有太大的神色變化。
這威壓雖然強,但是比起盤坐地藏黑色蓮臺時,那彷彿面對一整個龐大世界的威壓,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地藏劍的劍尖,摩挲着地面,他踏入了佛井殿中。
佛井殿一入,便是一個寬闊如廣場辦巨大的中庭,四周都是繁茂如蓋的古樹,棵棵蒼天拔地起,遮蔽起一片陰翳。
而在那地上,則是有八十一口古井,每一個古井的口都如房屋屋頂般大小,而一個個用沉重精鐵煉製的井蓋,覆蓋在其上。
羅鴻掃了一眼佛井,目光橫移,落在了那三位老態龍鍾的老僧,盤坐在佈滿了霜苔和歲月痕跡的佛龕之中。
三位老僧身上籠罩着厚重的塵土,像是數十年未曾一動,與佛龕融爲一體,化身佛像一般。
而那恐怖的天地威壓,正是從三位老僧的身上釋放而出的。
有一根又一根的鎖鏈,順着一口又一口的佛井,連接着三座佛龕中的老僧。
忽然,一位眉宇間佈滿塵埃的老僧,抖落身上的歲月揚塵,睜開了滿是滄桑的眼眸,看向了羅鴻。
另外兩位老僧也於佛龕中睜眼,看向羅鴻。
天地間的壓力陡然變得巨大,像是三尊真佛,俯瞰着羅鴻一般。
“在下羅鴻,鎮北王之孫,欲見七伯羅小北,請三位神僧行個方便。”
羅鴻看着三位老僧,道。
他看不透三位老僧的實力,不過,可以推測的出來,這三位老僧……絕對很強。
話語縈繞在古老的佈滿了歲月氣息的寺廟之間。
沒有迴應,三位老僧皆是睜開渾濁的眼眸,看着羅鴻。
他們怔怔的看着。
許久之後,一位臉上皮膚乾癟如千年老樹皮的老僧笑了起來。
“承載着望川寺八千年佛運……”
“施主與佛有緣,既是福緣,亦是孽緣。”
老僧道。
羅鴻手握地藏劍,白衣翩然,吐出一口氣,緩緩道:“我知道,前輩是要佛首之令方會開啓佛井,讓我見七伯吧?”
“不過,佛首被我老師夫子,封印在了一拳打碎又重新凝起的萬佛鐘下,鎮封一甲子,應該是沒有機會發出命令了……”
那位老僧笑了起來,他豈會聽不出羅鴻的話外之音,羅鴻這是借夫子來壓他呢。
“天地有規矩,強如夫子,亦是要守規矩……”
“否則天下秩序崩壞,便會有邪魔叢生,生靈塗炭……”
老僧道。
“所以,規矩亦是要守,施主既然無佛首之令,那要見佛井之下的罪人,便按規矩辦事吧。”
話語落下。
盤坐在佛龕中的老僧,伸出手徐徐往前一推。
羅鴻尚未反應過來,便感覺,心神搖曳,被拉扯入了一方玄奇天地之中。
而佛井寺外。
袁瞎子歪着腦袋,神色嚴峻。
趙星河和司徒薇亦是蹙眉,有幾分不安。
羅鴻隻身面對那三位望川寺的老僧,很危險,那三位老僧實力深不可測,若是稍現歹意,羅鴻必定會遭罪。
法羅大師則是雙掌合十。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安心,如今羅施主身上承載着望川寺八千年佛運,前輩們不會對羅施主下死手的。”
這話一出,三人倒是安心不少。
“不過,此刻,羅施主已經進入了前輩所佈置的精神領域中……羅施主想要見得羅小北施主,就必須破了前輩佈下的局。”
“這便是望川寺的規矩。”
法羅大師道。
精神爭鋒?
袁瞎子三人剛落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來。
精神爭鋒最爲致命,羅鴻不過是四品修士,如何與這等修了數百年的老僧意志爭鋒?
這不是欺負人嗎?
而此時此刻,羅鴻感覺天地間的一切都在變化。
待他睜開眼,便發現身前浮現了一巨大的廣場,廣場之上,似是有一道又一道的佛光,橫豎交錯,形成了一面巨大的棋盤。
而棋盤的對面,那位盤坐佛龕中的老僧,伽坐在地。
羅鴻微微側臉,可以看到身側,有一棋盒,棋盒中堆滿了渾圓的黑色棋子。
“阿彌陀佛。”
“望川寺的規矩,施主若是要見佛井之人,便需破棋局,此棋不比棋力,只鬥禪心。”
“哪怕是天門之後的天人臨塵,亦是如此。”
“哪怕夫子親至,亦是需先破局。”
佛龕中的老僧,淡淡道。
“破局若是失敗,恐有心魔纏身,會遭鬱鬱寡歡,半生不得志,若不常伴青燈古佛,將寢食難安,施主,請三思而後行。”
羅鴻點了點頭,示意知曉。
他盤膝坐下,坐下便是入局,入局自然無悔。
伸出手,拈起棋盒中一顆黑子。
速戰速決,他還急着解決完這裡的事情,找個沒人的地方看看罪惡收穫呢,看罪惡收穫得趁早,羅鴻怕看的晚了,罪惡就不知不覺沒了。
佛龕中的老僧,見羅鴻居然連猶豫都不曾猶豫就坐下,也是無言……
雖然精神博弈,修爲影響不大,但是精神層次的提升,其實與修爲亦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鎮北王府的年輕公子,實在是有些託大了。
等會精神受損,怕是會後悔莫及。
年輕人皆是如此,不受點苦挫,根本不知敬畏。
破局,亦需入局。
入局便需要鬥心搏禪。
“施主,局未成,尚且可退之?退否?”
佛龕中的老僧,看向羅鴻,再度問道,他打算再給羅鴻一次機會,否則精神棋局一旦成型,便不可退卻。
羅鴻搖了搖頭,閉上眼。
頓時,一盞燃燒的佛燈懸浮在他的身邊,佛光從中揚灑而下,讓羅鴻心靜神寧。
羅鴻身上,亦是有佛光開始翻涌,隱隱欲要在他後腦,形成五彩霞光,形成實質佛盤。
或許是覺得盞佛燈可能不夠。
羅鴻心神一動,第二盞,第三盞,第四盞……
連續五盞佛燈,悠悠懸浮,像是五輪月盤,懸掛在他的周身。
“我準備好了,來吧。”
羅鴻凝重道。
老僧:“……”
看着羅鴻周身懸浮的佛燈,還有那五彩霞光和隱約佛盤……
這半身神裝,當真是亮瞎他的眼。
“阿彌陀佛……那便,開始了。”
老僧道。
話語落下,老僧乾枯如千年老樹皮的手指夾起一顆混元白棋,棋子落下。
身前寬闊的棋盤廣場之上,頓時有黑白棋子浮現。
猶如兩條黑白大龍在棋盤上交錯廝殺。
而羅鴻拈着的黑色棋子頓時重逾千萬斤,一股強絕的意念,從那棋盤之上涌入,順着棋子,衝入他的精神意志海。
泥丸宮中,邪神虛影,饒有興致的看着,宛若看戲。
佛龕中的老僧心有所感,擡頭,彷彿有一尊龐然大物,俯瞰棋盤,那個他心頭一顫。
而羅鴻此刻眼前畫面被精神意念,帶動着發生了變化。
似是幻境,又非幻境。
一剎那間。
羅鴻發現,他出現手持一柄滴淌着鮮血的彎刀,佇立在淒冷月華照耀下的一座匪寨空地前。
周圍屍體堆疊,濃郁的血腥幾乎要鋪蓋天地。
“求求你,不要殺我們……”
在羅鴻面前,一堆孩童跪伏着,嘶吼着,哭泣着。
惹人憐憫。
羅鴻恍惚,他明白,這便是這局棋給他的抉擇。
抽刀,亦或者是不抽刀。
羅鴻目光有些恍惚,孩童淒厲而可憐的哭聲,讓羅鴻忍不住心生憐憫,欲要收刀。
但是在他快要收刀之時,周身五盞佛燈浮現,讓他心智清明。
羅鴻蹙眉,看着這哭泣的傷心的孩童,而在佛燈照耀下,隱約間,可以見到這些孩童臉上一閃而逝的扭曲無比的怨毒之意。
徐徐吐出一口氣,羅鴻鏘的一聲……拔刀了。
噗嗤!
孩童們的哭聲停止,天地清淨。
而羅鴻則是呢喃,“我乃官方認證的大壞蛋。”
與此同時。
泥丸宮中,邪神虛影擡起手捂住臉,“這個愚蠢的小羅……你也配叫大壞蛋?!”
“這些孩童對你怨恨無比,觀念早已扭曲,善惡不分,你若是大惡人,不該殺他們,該留着他們,好好調教,他們恨你,你又能借他們之手,做盡壞事!”
“這纔是正確的打開方式!愚蠢的小羅!”
“簡直丟盡我等邪修的臉!”
而佛龕中的老僧微微有些驚訝,卻發現羅鴻眼眸清明,子落棋盤,對上了老僧的眼眸。
選擇拔刀了麼?
其實這一局。
拔刀便是禪。
世人常常都選擇收刀,因爲只看到眼前的憐憫,可他們沒有想過若是這些生長在匪寨,見慣殺人的孩童早已心生怨念,他們收刀,等於再度放出許多匪人,未來他們又將成長爲當世悍匪,殺人放火,甚至以百倍,千倍的狠厲,來複仇。
殺這些孩童,不給這些孩童慈悲,卻等於是給了天下人慈悲。
羅鴻眼神清明,黑子落棋盤。
平靜的看着老僧。
老僧對上羅鴻的瞳眸,雖無慈悲,但羅鴻身上佛光普照,卻盡是慈悲。
羅鴻道:“局可算破?”
老僧:“破了,可貧僧想問,施主難道不曾心軟?”
羅鴻道:“哭泣若是有用,還有流血做甚?”
老僧合十:“不愧爲承載望川寺八千年佛運之人,明心見性,一念悟佛……”
羅鴻:“?”
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施主,貧僧懂了。”
“你懂了什麼?”
“施主以爲貧僧懂了什麼,那便是什麼……”
羅鴻:“……”
羅鴻懶得費口舌,問道:“那我可以見七伯麼?”
佛龕中的老僧擡起頭,看着那棋盤上方消失的讓他心有餘悸的虛影。
雙掌合十,頷首。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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