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和桃花最好的詮釋了什麼叫人不可貌相,兩個人瞧着都是千嬌百媚的美人,沒想到骨子裡這般彪悍。然軍中多熱血男兒,阿九那是聖上,他們不敢造次。桃花就不一樣了,她雖然是郡主,但這貨向來女漢子脾氣,以往在阿九身邊還遮掩遮掩,現在一入軍營立刻就被同化了。
衆人震驚她的怪力之後也被激起了鬥志,大老爺們居然被個丫頭片子扔出去了,真是太丟人了。所以都不用人督促,他們就自覺加練,幾乎日日都有人向桃花挑戰。
桃花絲毫不懼,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削一雙。在這種氛圍之下,不僅是衛軍,就連桃花的武藝都精進了不少。同時桃花也融入了衛軍,很快就跟他們稱兄道弟起來,阿九不能做的,她全幫着做到了。
男女的體力先天上便有懸殊,桃花之所以能以女子之身打遍全軍無敵手,其實是仗着精湛的內功和輕功。要是軍中這些漢子也精通內功,要虐桃花那是分分鐘的事兒。
和這幫兵漢子混熟之後的桃花就大肆吹噓她當年練武的種種,“就這麼點訓練強度你們就喊累,真有出息!當年我練武那會,才八九歲,那梅花樁一站就是兩個時辰,腿敢抖一下試試,聖上拿着這麼長的竹條子直接就打,專往腿上打。還不許掉的,掉一次就加罰半個時辰。掉兩次就連着三天到山腳下打水。”
“不要覺得打水是件輕鬆的事兒,我小時候個矮,那木桶都到我腰了,提着兩桶水從山腳到山上就是壯漢都覺得吃力,我硬生生的就得打滿兩大缸水。不是都覺得我力氣大嗎?就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桃花力氣大那是天生的,但並不妨礙她忽悠呀!
“跟我比起來你們這點訓練就是毛毛雨啦,簡直就是福窩知道不?”
吹噓完了自己又開始吹噓聖上。
“我小時候頑劣不懂事,習字練武總讓人盯着,聖上完全就不需要,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從來都不讓人操心。天賦還高,多難的招式看一遍就會了,天資出衆還勤奮努力,寺裡所有的師傅都是她是百年難遇的奇才啊!”
“那天聖上跟四位大人的比試都瞧見了吧?我跟你們說,聖上根本就沒用全力,頂多也就使出了五成的功力。知道聖上有多厲害嗎?那不過是冰山一角。哎呀,說也說不清,你們以後就知道了。”
桃花手舞足蹈,說得那是一個天花亂墜。
衆人倒並不懷疑她的話,聖上的武功他們是親眼瞧見的,因此一個個都激動不已,誰不想跟着實力強大的主子呢?聖上說了,開頭的一個月連隊形方陣步伐,後面的兩個月會教刀法和槍法,再後面還會有特訓。他們不求能像聖上那邊厲害,就算是學到聖上的兩三成,就足夠他們受用終生的了。
雖然有桃花幫忙,但一早一晚的訓練阿九是沒有落下的,尤其是早晨,每次他們到校場都會看到他們的聖上已經站在那裡等着了。
談林抱着奏摺進了御書房,難得的看到聖上正伏案奮筆疾書,許是臉上的詫異太明顯了,阿九不滿地斜了他一眼,“怎麼,看到朕很意外嗎?”
談林一本正經地回答,“的確意外。”這段時間聖上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訓練衛軍上,朝中的政務都推給了他,短短個把月他都瘦了一圈了。
小氣,不就是幫她多瞧了幾本奏摺嗎?阿九翻了個白眼,看在他辛苦替自己賣命的份上就不和他計較了,遂道:“小談首輔有何事啊?”
談林心中一哂,“聖上,您能別寒磣臣不?”
阿九十分無辜,“朕寒磣你了嗎?以往朕不都這樣叫你的?只是現在你的官職變了,朕決定首輔二字能充分體現出朕對你的信重。小談首輔啊,朕以國士待你,你可別辜負朕啊!”
談林嘴角抽了抽,耍嘴皮子誰是聖上的對手?他怎麼就忘了這個呢?所以他正了正神情,道:“臣多謝聖上鴻恩了,這不是鞠躬盡瘁爲聖上您做牛做馬嗎?”
“會說話不?什麼叫做牛做馬?忒難聽!你那是盡忠,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阿九沒好氣的懟了一句,“說吧,找朕到底什麼事?朕忙着呢。”
談林早就瞭解阿九的性子,也不與她計較,只伸頭往龍案上瞄了一眼,看到了打頭的一行字“衛軍特訓計劃”,暗自撇了撇嘴,然後把懷裡抱着的奏摺往龍案上一放,無奈地道:“聖上,大部分的奏摺臣已經代勞了,這些是臣挑揀出來的,您好歹過過目。”
阿九往那一摞奏摺瞥了一眼,眉頭皺了一下,倒沒說不看,而是道:“怎麼這麼多?你再挑挑,給朕留幾本最緊要的就行。”
談林深吸一口氣,幾百本奏摺就挑出着十來本,多嗎?“聖上,這些都是最緊要的。”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全是需要聖上您親自過目拿主意的。”
阿九嫌棄的瞅着奏摺不說話,談林覺得心可累可累了,忍不住開口勸道:“聖上,臣知道您看中衛軍,可您別忘了您不是將軍,您是大燕朝的帝王,這些時日以來,國事差不多都是內閣處理的——”
說是內閣處理的,實則是他談林處理的,這個把月談林好幾次都在問自己,是不是被聖上給哄騙了?他特麼的是大臣,怎麼比聖上還忙還累?
“小談首輔的辛苦朕都瞧在眼裡,你不是喜歡朕的茶葉嗎?穆雅,去給小談首輔拿半斤。”對於能幹的臣子,阿九還是十分大方的。
談林想哭的心思都有了,他說這些是爲了要賞賜的嗎?弄得倒像是他爲自己表功似的。“臣謝聖上賞賜,只是臣忙些累些不算什麼,重要的是聖上您別忘了自己是大燕的帝王,朝中諸事得您拍板定主意——”
“行了,行了,打住!朕也沒說不看呀!小談首輔你就別念經了,朕看還不行嗎?”阿九算是怕了談林,明明很殺伐果斷的人念起經來能嘮叨死你。
談林哭笑不得,他怎麼覺得聖上越來越小孩子脾氣了,就說那個衛軍吧,就是聖上新得的玩具,光顧着琢磨新玩具了,倒把正事都給丟一邊去了。咳,說什麼說,說多了滿眼都是淚,反正任何時候最受累的都是他呀!
阿九看了一眼談林生無可戀的樣子,心中樂不可支,她這條賊船豈是那麼好上的?眼神一閃,想起一事,她身子前傾,神秘的問道:“小談首輔,聽說你府上住進了女眷,聽說還是位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是不是呀?”
談林頓時牙疼,“聖上的消息倒是靈通。”
阿九點頭,“你是朕的心腹之臣,朕自然要多加關心。”又道:“那美人是你的心上人?嘿,小談你跟鎮還這般外道?瞞誰也不能瞞朕啊,小談你趕緊跟朕說說,你拖到這般年紀不成親是不是就是爲了她呀?”
那八卦的樣子談林都不忍直視,“聖上,那是朕的妹妹。”
阿九斜睨着談林,點着他,“滑頭!騙誰呢,肯定不是親妹妹吧!”
“表妹!”
阿九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哪有尚未出閣的親妹妹千里迢迢來投奔親兄長的?表兄表妹,天生一對。有戲!
“有婚約?”
“小的時候兩家曾戲言,不過長大後姑母一家瞧不上我這個頑劣孤傲的侄子。”
阿九秒懂,哦,哦,原來位高權重的小談首輔居然曾被人嫌棄過,就是不知現在他姑母一家後悔了沒有。
“你心上人?”阿九饒有興味地問。
談林搖頭,“不是!”
“那肯定就是郎無情妾有意。”阿九十分篤定的道,不然怎麼解釋一個姑娘家怎麼會千里迢迢孤身來尋呢?“朕猜你姑母一家應該是後悔了的,你表妹入京不會是家中縱容的吧?”這年頭深閨女子都是一腳出八腳邁的,出屋撲個蝶身邊都三四個丫鬟跟着,怎麼就這麼容易離家呢?
見談林不語,阿九臉上浮上大大的笑容,“不是吧,朕猜中了?”
“聖上口下留情,莫壞了臣表妹的名聲。”談林瞧着聖上臉上礙眼的笑容,暗自磨了磨牙,“是趁着外出上香偷着離家的。”頓了下又道:“表妹五年前訂了門親事,還沒過門,未婚夫就因病去世了,男方家遷怒到表妹身上,要她守望門寡,姑父爲了家中其他閨女考慮,就答應了。表妹到了夫家受磋磨,實在受不住就尋機逃了。家回不去了,只好來京城投奔臣了。”
“哦,還有這內情!”阿九的眼睛更亮了,“這一波三折的,就跟唱大戲似的。對了,你怎麼想的,就讓你這表妹在你府上住着?孤男孤女的,壞了你的名聲不好說親啊!”
談林也很苦惱,“不然怎麼辦?她一個弱質女流之輩,帶着一個嬤嬤兩個丫頭,總不能把她們攆出去吧?尋宅子另外安置也不妥當,臣只能讓她住進來了。不過臣回府也是在前院,最近事忙,臣都是住在值房,已多日未回府了。”
阿九毫不客氣的笑了起來,打趣道:“別扯什麼事忙,能逼得咱們小談首輔不敢回府,可見是個厲害人了,哪天朕有空一定見見。”
“聖上!”談林不滿的喊了一聲,誠如聖上所言,談林如何不知道表妹的說辭漏洞百出,別的不說,光是表妹帶着一個嬤嬤兩個丫頭一路平安到京就很有問題了。他這麼精明的人還能想不明白這背後的事?
可是明白又怎麼樣?總歸是他的親表妹,他大她五歲,小時候還領着她一起玩過。總不能把她扔在外面不管吧?他自個也不想回府,他一回府表妹就過來尋他,不是給他煲湯就是給做衣裳,弄得他不堪其擾,索性便不回府了。前日他已經休書一封讓人送到家裡了,他不是沒想過把表妹送回去,只是他送回去算怎麼回事?還是讓姑父姑母派人來接吧。
“好了,好了,朕不笑話你了。”阿九忍着笑意,又關心的道:“總住在值房也不是辦法,這樣吧,朕的王府還空着呢,你搬過去住些日子吧。”
談林沒有推辭,“多謝聖上體恤,臣就卻之不恭了。”姑父姑母打得什麼主意他能猜到一二,可是卻不甘心。他倒是不懼撕扯,可他現在到底是首輔,真的鬧起來面子上不好瞧呀!還是避嫌吧!
阿九擺擺手,又關心的問了一句,“你這般不成親也不是回事,不獨你表妹,外頭覬覦想要嫁給你的不知多少呢。你還是趕緊娶個媳婦吧,你都不知道,外頭好事的排什麼京城十大婚事艱難的光棍,小談首輔你高居榜首!”
談林被噎了一下,怎麼連聖上都催他成親呢?他不就是不想成親嗎?礙着誰了?他天天忙得連睡覺的空都沒有,哪有空成親?娶了親把新婚夫人扔在後院守空房嗎?
“哪個不懂事的排的?臣怎麼能居榜首呢?要居榜首也得是聖上。”談林懟了回去。
阿九依舊樂不可支,“朕倒是不在意,也得他們敢排呀!再說了,朕都有鎮北將軍了,早就脫了光棍的行列了。”
說到鎮北將軍,談林又有話說了,“聖上,鎮北將軍能不能不這般頻繁回京,臣的壓力真的很大。”身爲鎮守一方的武將,兩個月回京一趟,這不是鬧着玩嗎?朝臣都滿肚子意見,他們不敢在聖上跟前參人,可對自己這個首輔卻是不懼的,有幾位老臣日日找自己談話,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慫樣自己到聖上那裡告鎮北將軍一狀。
談林都快要被煩死了,呵呵,你們不敢得罪聖上,不敢得罪徐大將軍,就把他推出來當出頭的椽子,當他是傻的嗎?
“能呀!”阿九十分爽快的就答應了,談林眼睛一亮,再聽她的下一句話頓時又萎靡了。“可是鎮北將軍不回,朕深閨寂寞算誰的?只要萬能的小談首輔幫朕解決了這個問題,朕即刻就發聖旨,鎮北將軍一輩子不回都成。”
“聖上您是女人。”談林可無力了,聖上這是當男人當慣了,總忘記自己是女人的事實,那張嘴說出來的話總是這般驚世駭俗。幸好是他聽到了,要是禮部的幾個老頭,非得又惹出幾場嘴仗不可。
阿九翻了個白眼,惡狠狠的咬牙道:“不勞小談首輔提醒,朕知道自己是女人。”所以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痛快,所以此刻她老實的呆在御書房裡跟談林鬥嘴,不然早跑校場上虐人去了。
這下輪到談林笑了,“也不是沒有辦法,朝中的官員早就嘀咕聖上的後宮問題了,只要聖上稍有暗示,有的是人前仆後繼。”這話倒是不假,禮部尚書私下都尋過他一回了,可操心聖上的子嗣一事了。
阿九冷哼一聲,“背地裡嘀咕算什麼?有種大朝會上本呀!”只要不擔心被鎮北將軍剁了她就佩服他們的勇氣,沒那個膽量,還想着謀那份好處,只敢暗戳戳的搞小動作,真讓她看不起啊!
然後他忽而笑了起來,“他們的子侄朕壓根就看不上,朕跟你說,那些人不符合朕的審美。要入朕的後宮頭一個條件就是必須有八塊腹肌,朕不要弱雞。”阿九笑得洋洋得意。
談林瞠目結舌,頭一個反應就是想低頭去看,幸好幸好他沒八塊腹肌,可是沒有八塊腹肌就是聖上眼裡的弱雞?談林可糾結了。
而阿九瞧着談林糾結的模樣則哈哈大笑起來,總算緩解了被月經這個小妖精折磨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