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阿九在昭明帝對面站定,小聲喊。
昭明帝沒有反應,阿九提高了聲音又喊了一邊,昭明帝還是沒有反應。阿九伸出手在昭明帝眼前晃了晃,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若不是他眼睛睜着,阿九都以爲他是睡覺的。
壞了,皇兄這是受刺激大了!就這一會他腦中已經閃過好幾個現代受刺激精神失常的事例。
沒辦法,阿九隻好又提高了聖上,“皇兄,您想什麼呢?”
昭明帝這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哦,小九你來了。”似如夢初醒一般,他轉過臉,片刻後又轉回來,“又是福喜那老貨找你的吧,咳,皇兄沒事。”
昭明帝轉頭的瞬間,阿九無比確定他看到了他皇兄眼裡有水光閃過。皇兄哭了?這個認知讓阿九嚇了一大跳,待再看,昭明帝的眼裡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但阿九篤定他之前沒有眼花看錯。
現在昭明帝又說自己沒事,阿九就更加擔心了。“皇兄,別的話臣弟就不勸你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咱們也只能往前看了,別人且不管,您想想母后啊!您不好好保重龍體,不是叫母后跟着煎熬嗎?行宮地宮您失蹤那回,還有前些日子您昏迷不醒這回,母后都去了多半條命。現在您再作踐自己有個三長兩短,還讓母后活不活?”阿九語重心長地道。
昭明帝面上動容,眼圈紅了紅,他也想起他可憐的母后,父皇在位時,母后雖然貴爲皇后,寵愛卻是不多,父皇的心頭好先是張貴妃,後來是林妃。不然怎麼會縱的她們心大?不然怎麼會逼得連太子哥哥都沒有立足之地?
母后這一輩子就沒過過幾天舒坦日子,先是爲幾個兒子殫精竭慮。他登基後又擔心他的安危,也就是除了奸相後母後過了幾年安生日子,現在因爲自己又——
昭明帝無比內疚。
“小九,你說皇兄是不是該召雲海大師進宮念念經?”昭明帝嘆氣,最近一年他的運氣太壞了,簡直是衰神附體,禍事太多太頻繁了。若不是理智尚存,他都要懷疑宮裡的風水不對勁了。
阿九一滯,眼睛一閃,道:“唸吧!雲海大師是得道高僧,全身都是功德,讓他進宮來念經,咱們都沾沾他的功德。”既然皇兄信這個,全當是安他的心了。也順便震一震宮裡頭的妖魔鬼怪。
昭明帝繼續嘆氣,“小九啊,天家無父子,小四這般對朕,皇兄並不多難過。說句實話,這算什麼?縱觀史上,多少做兒子的弒父上位?小四這還算是輕的。皇兄是帝王,心裡還能沒點準備?皇兄就是心疼小八他們幾個,還是個懵懂的孩童呢,你說小四的心怎麼這麼狠呢?”說着說着他的眼圈又紅了,他都沒臉面對小七小八那清澈的眼睛。
阿九也覺得四皇子乾的不是人事,你爭位排除打擊異己,這的確情有可原。可小七小八才幾歲的孩子,能礙着你什麼?你連他們都不放過,這就說不過去了。這樣的人即便做了帝王,哪個臣子敢跟着你幹?
阿九陪着昭明帝嘆氣,想了想,道:“皇兄,你打算怎麼處置四皇子?”
昭明帝道:“皇兄這會心裡亂的很,哪有什麼章程。小九你說怎麼處置那個畜生?”
阿九心一塞,不滿的道:“這樣的問題您千萬不要問臣弟,您的兒子,您自個決定就好。”現在瞧着皇兄是恨四皇子恨得死死的,但人家到底是親父子,誰知道氣消之後會不會反悔,所以阿九覺得他還是別參合的好,免得將來惹得一身腥不落好。
昭明帝倒是沒有怪罪阿九,他一提起四皇子,內心的肝火就上升,“那個孽障!皇兄打算讓他去守皇陵去,餘生在祖宗陵前懺悔,以贖自身的罪過。”
阿九雖然覺得四皇子不會悔過,但仍是道:“皇兄您拿主意就好。”看着昭明帝那頹然的模樣,阿九忍不住道:“太子之位不急,您也別太着急上火了。您現在正春秋鼎盛的年紀,即便幾位皇侄都不成了,不是還可以再生嗎?”
昭明帝搖頭,“小九啊,皇兄的身體瞧着壯實,其實就是個花架子,內裡已經被掏空了,仁德曾祖臨走時告誡,好生保養着許是還能撐上十年八年,要是——不定哪一會就去了。這女色上頭尤其是要謹慎。”不定哪天他就倒下了,所以他才急着立太子。不安排好這一大攤子,他就是到了地下也沒臉見祖宗呀!
說完這話昭明帝才猛地想起他家小九是個姑娘家,不由嘴角抽了抽,轉了話鋒,“算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小九你看過母后沒有。”
阿九嘴巴微不可見地瞥了瞥,心道:這話題轉得可真生硬,不過該說的他還是要說,“皇兄,師傅只說是謹慎些,並沒有說一定不行,咱悠着點,挑個好生養的,總能再生個小皇子的。”阿九覺得自己的心可累,可累了,連皇兄生兒子都得操心。
想了一下他又道:“皇子絕嗣的事肯定瞞不住,現在有資格立太子的只有四皇子一個人了,皇兄,朝臣那裡肯定會有爭論,皇兄您要提前有個準備,需要臣弟做什麼,您就直接吩咐。”
昭明帝點了點頭,短暫的虛弱過去,他依然是無比強大的帝王。他擡眸對上阿九關切的眼神,心裡鬼使神差地想到,要是小九是他的皇子該多好,他就不用爲難了,直接冊立小九爲太子就行了。小九這般聰穎能幹,肯定能擔負起大燕的江山社稷,不定做的還比他好呢。
隨即又啞然失笑,他家小九是嬌滴滴的女兒家,怎麼能做太子做皇帝呢?都怪小九太出色了,出色到他都時常忘記他的真實性別。
昭明帝心情複雜地望着阿九,心裡無比惋惜!
留在睿親王府的寧非也十分惋惜,他特意起了個大早去見阿九,阿九卻得早朝,沒空陪他。好不容易望眼欲穿盼回阿九下朝回府,還沒剛說兩句話,阿九就又被請進宮裡了。你說他巴巴的從漠北跑回來,連跟阿九一訴衷腸的機會都沒撈着。
阿九從宮裡回府,迎接他的就是寧非幽怨的眼神控訴。阿九不解,朝旁邊的桃花望去,這貨怎麼了?
桃花聳聳肩,雙手一攤,再一搖頭,表示不明白。“公子,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跟您一樣的,我招待得可好了。”桃花忙着撇清,還怕阿九冤枉了她呢。雖然她知道這微乎其微,可萬一呢?要是沒什麼意外,寧非就是公子的人了,人家都說枕邊風厲害,她得提前防患於未然。
阿九看了桃花一眼,揮了下手,她立刻笑嘻嘻地跑出去了。阿九往軟榻上一坐,兀自端起茶盞喝茶,也不理會寧非。
寧非的表情就更加幽怨了,故意大聲地嘆氣。阿九依舊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他早就知道,這貨本來就是給個竄天猴就能上天的性子,不能慣,決不能慣。
寧非左一聲長吁右一聲短嘆,那誇張的樣子讓阿九覺得特別好笑,一掃在宮裡的鬱悶心情。但阿九忍着,他就是想看看這貨在矯情什麼。不就是比耐心嗎?這個他最拿手了。
寧非撐不住了,“阿九!”他委屈喊,那聲音拉長,九曲十八彎還拖了個上揚的小尾巴。
阿九驚得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瞪他一眼,“好好說話。”這貨跟誰學的撩妹技能,還怪勾人來!
“阿九,你都不理我。”寧非控訴着。
“有嗎?”阿九想了一秒,有這事嗎?沒有!天地良心,這鍋他可不背。“絕對沒有,你冤枉我。”
“有!”寧非大力地點頭,然後掰起手指頭開始算賬,“你看,我是前天午時到的,那天你正好休沐,可你只陪我說了一小會話就被商部的官員請走了,一直到用罷晚飯你纔回府。昨天一整天你都不在府裡,我也就晚上見了你一會,你還嫌棄我,趕我走。今天我特意起了個大早,就是想和你一起用飯,多和你在一起呆會,可你倒好,到這會纔回府,進了府都不看我一眼。”他一件件的說着。
“我哪裡有不理你不看你了?這一會功夫我都看你好幾眼了,咱說話可得憑良心哈!”阿九反駁着,隨即就笑了,他居然和寧非掰扯這麼弱智的話題,還一五一十的,真是太好笑了。
“好了,好了,都算是我的錯總行了吧。”阿九果斷選擇息事寧人,“對了寧非,你到底什麼時候回漠北?”寧非一天不走,阿九就一天不能放心。
寧非臉上的笑意還沒綻開就僵住了,委屈無比地大聲道:“還說沒有,阿九你看,你又趕我走。”他纔到京城三天,阿九已經幾次問他什麼時候回漠北了。哼,他纔不走呢,趕他也不走。
寧非傲嬌地把頭一扭,一副“我很傷心,我很生氣,你要是不哄我我就不理你”的樣子。
阿九很無奈,點着寧非說不出話來,檢討自己是不是對他討好了點,以至於讓他得寸進尺,從小狼崽子變成現在作天作地的模樣。
“行,隨你,我不管了,你愛呆多久呆多久。”阿九冷哼一聲,心累,不想裡這貨。
“別呀!阿九你還是管着我吧!”寧非那嘴臉變得可快了,兩步就邁到阿九身邊,“阿九你別生氣,我跟你開玩笑呢。”他討好的湊上前去。
阿九斜了他一眼,依舊不想理他。
寧非繼續往阿九身邊蹭,蹭的阿九火大,一把推開他,“哪裡坐不開你,非得挨着我?”
寧非被推開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的又捱了過去,“阿九,我就想挨着你,做夢都想。”
最後這句話讓阿九沒來由的小心酸,擡起的手又放下。寧非心中一喜,順勢就把大腦袋擱在了阿九的肩上,“阿九,你跟我回漠北好不好?漠北現在被我整治的可好了,你去了肯定喜歡。咱們現在走,一路遊山玩水,到漠北的時候正好春暖花開,我陪着你一起出關,關外的景色可好了,那一座接着一座連綿起伏的大山,還有那鋪到天邊的草原,阿九你肯定喜歡的。”寧非極盡誘惑。
阿九有些心動,他都好久沒動彈了,迫切地需要來一場旅行,漠北倒是個好去處。可轉念想到朝中這一大攤子,阿九瞬間清醒了不少,“我哪裡走的開。”他把宮裡才發生的事跟寧非說了,“這當口,我能扔下皇兄母后自己跑出去瀟灑嗎?”
寧非心道:怎麼不能?嘴裡說出的話卻是,“那當然是不能了。”眼睛閃了閃,道:“四皇子真不是東西,這心思也忒毒了點。”心裡越發覺得自己回京是回對了,四皇子這般歹毒,自己不親自看着阿九怎能放心。
“阿九,我請旨尚主可好?”寧非忽然道,朝中這般危險,他還是把阿九帶的遠遠的好。
呃?阿九皺眉,尚主?這個時候曝出他是女兒身,這不是添亂嗎?
寧非卻絕對這真是個好主意,伸手就抱住了阿九,“阿九,咱們成婚好不好?你都不知道我這一年是怎麼過的,天天想你,夜夜想你,吃飯時想你,操練時也想你,我都要弱冠的人了,還沒捱過女人的身呢,阿九你可憐可憐我吧!”腦袋在阿九身上一個勁的蹭。
這般沒羞沒臊的話讓阿九忍不住臉紅,有心想要推開寧非,他像是要長在他身上似的,怎麼也推不動,阿九自己反倒被他壓得躺在了軟榻上。
“起來!”阿九被壓得很不舒服。
“不要!”寧非把頭埋進阿九的肩窩,嗅着迷人的馨香,他整個人都要醉了。他做夢都想對阿九這樣,可無數次夢中醒來卻是一室冰涼。
軍中那些人最喜歡在一起吹噓女人,時常讓他聽得心裡癢癢,連邱明山那個老神棍都鑽過女人的被窩,就他沒有。漠北想要跟他的女人多了去了,可他一個都提不起勁頭,他就想着他的阿九,也只想和他的阿九這樣那樣。
寧非溫熱的喘息撲在阿九的耳邊,他覺得有些癢,心中升起一種說不清的異樣,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這可苦了寧非,本來佳人在懷就是痛苦而快樂的折磨,現在阿九一扭動,他就覺得腦袋都要充血了,整個人要炸了一般。
“阿九,阿九,你殺了我吧!我不要活了!”寧非粗重地喘息着,壓抑的,卻也可憐兮兮的。他在阿九身上磨着蹭着,“阿九,阿九,你幫幫我呀!”似個委屈不已的孩子。
阿九察覺到緊抵着他的那個東西在變化,他的臉騰的變得通紅滾燙,咬牙道:“管好你的東西,不要亂來啊!”阿九想把寧非推開,卻渾身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
寧非哪裡聽得進去?
“阿九,我難受!”
“寧小非,我警告你,不許再亂動。”
“不要,可是阿九我難受,你摸摸我好不好?”寧非低聲哀求着,抓着阿九的手往下,往下,直至那滾燙之處。
阿九似被蟄了一般,想要躲開,卻對上寧非霧濛濛充血的雙眸,那裡頭滿滿的都是哀求。阿九的心就是一軟,咬了咬脣,任寧非胡天胡地去了。
許久,寧非一聲喟嘆釋放所有。阿九立刻推開他,嫌棄地甩着手直奔內室。
外頭寧非望着阿九匆匆的背影,笑了,笑得那麼滿足,笑得那麼得意!就像個做壞事得逞的孩子。他低頭嗅着軟榻上他和阿九交織在一起的氣息,興奮地翻了兩個跟頭。
終於和阿九又近了一步,寧非覺得值了,這回私自回京真是值大發了。哪怕阿九嫌棄他,他也毫不介意,一個勁地找機會就往阿九身邊湊。甚至深夜撬門往阿九的房裡鑽,被阿九的暗器攆出去三次,他都依舊樂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