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侯之子林秀因爲錯認,失手打了太子妃一個巴掌,被幽禁在中宮某座宮殿思過的消息,很快就在王都傳開了。
事情發生的地點是在宮門口,當時除了幾個禁衛,遠處還有不少人看到了。
雖然林秀說是錯認,但明眼人都知道,根本錯認不了。
宮中的宮女,女官,衣着佩飾,都是有規制的,太子妃穿的戴的,一看就是貴人,沒有一點像宮女,
除非他瞎了,纔會將太子妃認成宮女。
太子妃在宮門口嘲諷他們的那句話,也流傳了出來。
從禮儀上說,她說的沒錯,林秀等人見了太子,應該第一時間行禮。
無非是她的措辭難聽了一些。
開口就罵人家沒有母親,有點血性的人都忍不了。
不過她欺負明河公主,也不是一天兩天。
明河公主的母親德妃,很早就去世了,王都這些權貴家族的子女,和皇子公主們,從小一起上學,一起玩耍,那個時候,明河公主因爲沒有母妃,沒少被頂級權貴家的嫡女欺負。
其中就以太子妃爲最,她是張家嫡女,張家那時候權勢比現在還大,哪怕是公主被欺負了,也得忍氣吞聲。
後來她嫁給了太子,也就是她的表哥,成爲太子妃,未來穩坐皇后之位,就更加不會將公主放在眼裡。
可她千不該萬不該,連林秀一起罵。
這兩年來,他怕過誰?
包括陛下在內,王都沒有幾個人可以不給張家面子,不給太子面子,但不包括林秀,他以前敢押着張敬上衙門,甩太子妃巴掌算什麼?
前不久,江南的事情,王都的各大豪門,還在他手裡吃了一個啞巴虧,不也一聲沒吭?
不過那是暗虧,這一次,他直接甩太子妃巴掌,可是直接將張家和太子的面子踩在了腳下,甚至連皇族都有些抹不開臉,誰也不知道,事情還有沒有後續的發展。
上林苑。
得知了消息的平安侯和武安侯夫婦匆匆趕來,從靈音口中瞭解了事情的緣由。
周筠臉上露出擔憂之色,說道:“完了完了,秀兒怎麼這麼衝動,那可是太子妃啊,她還是張家人…”
趙靈音哼了一聲,說道:“誰讓她罵伯母和我娘來着,姐夫氣不過才動手的。“
周筠苦笑道:“罵便罵了,她罵我們,我們又不會掉一塊肉,這下不僅得罪了太子和張家,還得罪了皇后娘娘…
武安侯夫人也道:“等他明天回來,你們勸勸秀兒,讓他以後別那麼衝動“
話雖這麼說,但兩位夫人心中卻都涌現暖意。
生爲人母,有這樣的兒子和女婿,她們還有什麼好遺憾的呢?
她們不由的看了各自的丈夫一眼。
在那些貴人面前,恐怕她們的丈夫都不會那麼維護她們。
薛府。
薛凝兒纏着薛老國公,說道:“爺爺,你就去和陛下求求情吧”
薛老國公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陛下這是在護着他呢,別人要是敢甩太子妃巴掌,不是砍腦袋也得剁手,他倒好,只是被關了一天,哪有這種好事?“
薛凝兒欲哭無淚。
話雖如此,可是今天晚上,本來輪到他和自己睡啊她都等了兩天了,結果他卻被留在宮裡不能出來,她又得在再多等一天。
這個時候,她開始無比的懷念在江南的日子。
都怪太子妃!
同一時間,宮門口。
貴妃娘娘下了轎子,擡頭望着高大巍峨的宮門,她已經很久沒有踏進過這座囚籠了,僅僅是靠近這裡,就會給她帶來一種壓抑的感覺。
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邁了進去。
不多時,御書房,夏皇看着她,無奈道:“明珠也是來爲他求情的嗎,你想讓朕放了他?“
貴妃娘娘雖然沒有開口,但意思確很明顯。
夏皇嘆了口氣,說道:“只是禁閉思過一天,朕已經很護着他了,不管怎麼樣,他打了太子妃是真,
皇后那裡,張家那裡,朕總要給個交代,朕甚至不得不允諾皇后一些無理要求,才讓她就此罷休的…
爲了讓皇后不再追究,他答應她未來三天,都在她那裡就寢,他的犧牲也很大。
貴妃也沒有再堅持,想了想,說道:“那我去看看他。“
夏皇揮了揮手,說道:“朱錦,帶娘娘去思過殿。“
思過殿是中宮的一座宮殿,顧名思義,這座宮殿的作用,就是讓犯了錯的皇子公主們閉門思過的,不少皇族子弟,都對這裡有不小的心理陰影。
林秀盤膝坐在大殿中間的蒲團上,整座大殿空蕩蕩的,除了四周的牆壁,就是殿內的幾根柱子,以及他坐着的這一個蒲團,一個人待在這裡怪寂寞的。
他還要在這裡度過一個晚上。
不過,最近這些日子,爲了她們的修行,他也累的夠嗆,趁此機會,正好給自己放個假。
即便是在這裡,林秀可以修行的能力也有幾個,念力,幻術,空間,都是可以隨時隨地修行的,閒着也是閒着,林秀閉上眼睛,開始冥想。
某一刻,殿門從外面打開,林秀睜開眼睛,轉身望去,詫異道:“娘娘,您怎麼來了?“
貴妃娘娘走到他面前,說道:“本宮聽說你打了太子妃,被陛下關了禁閉,來看看你。“
林秀不好意思道:“娘娘也聽說了”
貴妃娘娘瞥了他一眼,說道:“不止本宮知道,整個王都都知道了。“
林秀道:“這不是認錯了嗎…“
貴妃娘娘沒有拆穿他,悄悄從寬大的宮袖中取出一個紙包,遞給林秀。
林秀接過之後,喃喃道:“娘娘,這是…“
貴妃娘娘壓低聲音道:“噓,小聲點,禁閉的時候,是不會有人送飯的,本宮挑了些你喜歡吃的糕點,你藏在袖中,餓了的時候墊墊…
林秀將紙包藏好,要說貼心,還是是貴妃娘娘。
雖說他十天半月都餓不死,但一頓不吃,該難受還是會難受。
不過,看貴妃娘娘的樣子,怎麼好像對關禁閉這種事情,並不陌生的樣子。
御書房,朱錦走進來,對夏皇道:“陛下,娘娘已經出宮了。”
夏皇問道:“她是不是給林秀偷偷遞糕點了?“
朱錦點了點頭。
夏皇輕嘆口氣,不由想起,小時候他爲了幾個小姑娘,和別家的權貴打架,父皇罰他在思過殿禁閉,ǐqυgétν.℃ǒ
也是她藉着看望之由,偷偷給他送糕點吃。
這麼多年,她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這時,明河公主從外面走進來,夏皇看到她,不等她開口,立刻說道:“不用爲他求情,只關他一天,朕已經很關照他了。“
明河公主搖頭道:“兒臣不是爲他求情的。“
夏皇想了想,說道:“那四十萬兩銀子,也先欠着,內務司也不寬裕“
明河公主道:“那筆錢,我會慢慢還的。“
夏皇疑惑道:“那你找朕還有其他事情嗎?”
明河公主道:“這件事情是因兒臣而起,兒臣也有責任,父皇也罰我關一天的禁閉吧,我要和他關在一起。”
如果不能救他,她寧願和他一起受罰。
夏皇擺了擺手,說道:“朕已經夠煩了,你就別給朕添亂了,動手的是林秀不是你,朕關你做什麼?”
明河公主想了想,也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
此時,後宮。
太子妃氣憤的從皇后的永寧宮出來,皇后以前是她的姑姑,現在是她的母后,可是她被人打了巴掌,
她都不願意幫她。
她胸口起伏不止,心中的恨意已然滔天,咬牙道:“我要回家,我要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太子站在她身旁,並未開口。
如果她能讓張家出手,他也是很希望看到的。
該死的林秀,太子是眼睜睜的看着他成長起來的。
最開始的時候,兩人在後宮遇到,他還尊稱他爲太子殿下,對他十分熱情。
現在,他翅膀硬了,就不將他這個太子放在眼裡了。
不僅不向他行禮,居然還敢掌摑太子妃,等到以後,還不知道會囂張成什麼樣子。
這時,一道身影從某座宮殿走出來,太子妃看到她,疾步上前,怒道:“李婧,你告訴那個混賬林秀啪!
她話音未落,空氣中再次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
太子妃被林秀打過的那半張臉,到現在還腫着,顯得有些不對稱,明河公主的這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另外半邊臉上,她的另外半邊臉也腫了起來,腫是腫了點,但卻對稱了些。
明河公主看着她,淡淡的說道:“不許罵我的朋友。”
說完,她不再看太子妃震驚和憤怒的表情,離開後宮,來到御書房,夏皇剛剛坐下,看到她進來,無奈道:“你怎麼又來了?”
明河公主看着他,說道:“現在可以關我了。“
片刻後,夏皇揉了揉眉心,喃喃道:“你們兩個,也不能抓着她一個人欺負啊思過殿。
林秀盤腿坐在蒲團上,偷偷吃着貴妃娘娘給他的糕點,娘娘還真是瞭解他的口味,挑的都是他喜歡吃的,林秀從來沒有告訴過貴妃娘娘他喜歡吃什麼,可能是在慕容家的時候,一堆糕點中,他有幾種吃的多一點,被貴妃娘娘注意到了。
門口又傳來聲音,林秀連忙將嘴裡的糕點吞下,其他的藏入懷裡。
他回頭看了看,發現是明河公主來了。
他以爲明河公主是來看他的,但明河公主進來之後,兩名禁衛又將門關上了。
林秀意外道:“這是…”
明河公主道:“我也打了太子妃一巴掌。“
林秀和她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兄弟不一定有福同享,但一定有難同當。
林秀從懷裡取出貴妃娘娘給他的糕點,問道:“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