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半個月過去了，墨曉曉手臂上的傷口已漸漸癒合，可她的臉色卻不見以往的紅潤，就連體力也衰弱不少。
“咳咳……”墨曉曉捂嘴輕咳，她前天感染風寒，結果傷還沒完全好，又得臥病在牀。
“來，把參茶喝下去。”南煕瑀抱着她，將茶碗遞到她脣前。
墨曉曉一口一口慢慢喝下，病弱讓嬌軀無力，軟軟地偎在他懷裡，汲取他好聞的氣息。
南煕瑀擦去她嘴邊的茶漬，大手覆住額頭，正常的溫度讓他鬆口氣，還好，燒退了。
“要再睡會嗎？”
“不要。”墨曉曉搖頭，她都睡好久了。“真奇怪，我以前無病無痛的，怎麼自從用靈力救了你以後，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現在還生病了？”
她嘀咕，說者無意，可南煕瑀神色卻微變。
“怎麼了？”看見他神色不對，墨曉曉怔了下，怕他當真了，急忙道：“我開玩笑的……”
“我知道。”南煕瑀對她微笑，下顎抵着她頭頂，雙手將她抱得好緊。“我沒有生氣。”
他的手勁讓墨曉曉感到微疼，她沒掙扎，只覺得他怪怪的，感覺像有什麼心事。
而且最近他看她的眼神總是沉重，像揹負着什麼，又像在掙扎，那樣的神情讓她不安。
墨曉曉窩進他懷裡，小臉貼着溫暖的胸膛，眼眸緩緩合上，小手被他握住，十指互扣。
她冰涼的手讓他握得更緊，看着她蒼白的臉色，黑眸不由得幽沉。
他怎會不知她的疲累？即使她笑得再燦爛，他還是看出她眼裡的倦弱，但知道她是想讓他放心，他也順她的意。
只要她能永遠待在他身邊，他什麼都順她。
“南煕瑀……”墨曉曉輕聲開口，眼睛仍是閉着。
“嗯？”他應聲，將她身上的披風拉緊，不讓寒風襲進她的肌膚。
“對不起……”她將臉埋進他懷裡，聲音有點悶，“那天我對你施蠱術，帶走小思南，還對你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南煕瑀微怔，隨即笑了。“好，我不生氣。”
“真的？”她立即擡起臉，杏眸水汪汪的，嬌嬌地懇求。“那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他不禁失笑，俊龐是毫不隱藏的寵溺，“我最近有不理你嗎？”他明明將她呵護備至。
“因爲我現在是病人嘛！你當然理我，我怕我身體一好，你就想起我那時的過分，就不理我了，那我寧願病不要好。”
“別胡說！”南煕瑀不高興地瞪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虛弱多讓他心疼，手中緊握的冰涼讓他心頭沉重。
他不愛她病懨懨的模樣，他要她像以往一樣能跑能跳，像停不下來的小鳥兒，散播着歡笑。
見他怒了，墨曉曉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對不……咳咳……”她捂住嘴，猛然狂咳，呼吸變得不穩。
“曉曉。”南煕瑀急忙拍背，見她咳得快喘不過氣，立即抱她起身。
“沒、沒事。”墨曉曉停下喘咳，伸手扯扯他的衣袖，對他微笑，只是臉色卻自得近乎透明。
這樣的她，讓南煕瑀心頭抽緊。
“南煕瑀，我話還沒說完。”她垂下眸，聲音小小的、低低的。
“我喜歡你
，我想嫁給你……我……咳咳！”胸口突然一陣緊縮，墨曉曉痛苦地抓住衣襟，身體不斷抽搐顫抖。
“曉曉！”她的異樣讓南煕瑀驚慌。
“南煕瑀……”不要擔心，她沒事，小臉努力地擠出笑容，“我想……”
永遠和你在一起。
“曉曉！曉曉！”見她昏厥，嘴角溢出血絲，南煕瑀着急急忙抱起她去找墨春曉。
墨春曉一枚丹藥送進給墨曉曉嘴裡，不一會，墨曉曉的呼吸漸漸平穩，蒼白的臉也有了些微血色。
而南煕瑀則沉默地站在一旁，他緊緊盯着墨曉曉，見她呼吸穩定，臉色不再蒼白，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墨春曉起身走出內室，南煕瑀知道她的意思，跟在她身後。
“曉曉身上的靈力全失，她的狀況比我想的還嚴重，我給她用了藥，她現在不會有事，可是我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她轉身看他，神色嚴厲。“南煕瑀，你還不放手嗎？”
放手……南煕瑀眸光怔然，他好不容易纔和她在一起，卻要他放手？
“如果你要曉曉死……”墨春曉冷視他。“我不會再阻止。”
死……南煕瑀沉重地閉上眼，他想着墨曉曉蒼白的臉，痛苦的抽搐，嘴角溢出的血……
“她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也許一個月、兩個月，也許一年、兩年……沒人知道。”而她，也束手無策。
不管多久，都無法一輩子……
南煕瑀澀然笑了。“你說，要如何放手？”
墨春曉從懷裡拿出青色藥瓶。“這是忘魂，把這讓曉曉吃下去，她就會忘了一切。”
“忘了一切？”南煕瑀怔怔看着藥瓶。
“對，所有事物她全會遺忘，包括你。”看着南煕瑀沉痛的眼神，墨春曉知道自己很殘忍，可爲了曉曉，她不得不殘忍。
她將藥瓶放到桌上。“南煕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是要繼續自私，還是要讓曉曉開心無憂地活下去。”語畢，她踏出房間。
南煕瑀盯着藥瓶，眸裡全是掙扎和痛苦。
不放手，她的生命會漸漸微弱；放手，她將會遺忘他，再也不會記得他的一切。
他要如何選擇？曉曉，你說我該怎麼選擇？
墨曉曉在灼熱的注視下醒來，她徐徐睜開眼，夜已深，可她認得出坐在牀旁的人是誰，她隨即揚起笑容。
“南……”剩下的話全被激烈的脣舌吞噬，她輕喘，還來不及呼吸，吞入的全是他的氣息。
溫暖的身體覆上她，二人一同共度了最後一個纏綿之夜……
激情過後，南煕瑀輕輕撫過嫩頰，她的肌膚不再冰涼，終於恢復溫暖，小臉透着紅暈，嬌美得像初晨的花瓣。
他深深地看着她，看得專注，看得深濃，彷彿是最後一眼。
沉睡的眼瞳微顫，他看着她睜開睏倦的眸，明明還未完全清醒，可小臉卻立即朝他綻出笑靨。
啊！他多喜歡她的笑，多喜歡她這麼對他笑，就像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能入她的眼。
“怎麼了？”墨曉曉嘟起小嘴，語氣愛嬌，杏眸彎起。“爲什麼一直看我？”
“因爲你好看。”他因她的笑而笑，指尖畫過勾起的柔脣。
墨曉曉張嘴
輕咬，肚皮發出咕嚕聲，她皺皺俏鼻，摸着小肚子，笑得可愛。“我餓了。”
“我讓人備了早膳，你先把藥喝完。”南煕瑀端起放在一旁的藥碗。
墨曉曉坐起身，抓着牀被包住自己，盯着他手上的藥碗，小嘴嘟起。“又要喝藥。”
“你風寒還沒好，當然要喝藥，而且你忘了，你昨天還昏倒，嚇死我了。”南煕瑀瞪她。
墨曉曉一臉無辜，討好地對他笑。“我沒事，你別擔心。”
“把藥喝完，我就不擔心。”南煕瑀舀起一匙湯，緩緩吹涼，然後遞到她脣邊。
墨曉曉看着脣邊的藥，再看着他溫柔的眉眼，然後露出討好的笑容。“我可以不要喝嗎？”
南煕瑀以爲她又在任性，“曉曉……”
“我會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我會活很久很久，我會陪你一輩子，所以……”她咬脣，懇求地望着他。“我可以不要喝這藥，不要忘記你嗎？”
她什麼都知道，昨天，她什麼都聽見了。
只是她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他不說，她就不問，可是看着藥，看着他沉默的眼神，即使他隱藏得再好，她還是窺見他眼裡的沉痛，她知道他做了什麼決定。
“你……”她的話撼動他的心，南煕瑀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地看着墨曉曉。
墨曉曉抖着脣瓣，小手撫着他的臉，杏眸是濃濃的心疼，她知道他有多重視她，她知道他有多怕寂寞，她知道他多不想放開她。
可是，爲了讓她活下去，他卻忍痛放手。
她一字一句，顫抖地問他：“我，不想忘記你，所以……不要讓我喝這藥好不好？”
南煕瑀閉了閉眼，聲音沙啞。“我也不想讓你喝下這藥，可是……”
他知道她終究會因爲靈力完全消失而最終死去，他不願意看到她死，所以，他寧願放手！
忍住心疼，他還是仰頭含了一口藥汁，親自將藥汁喂進她的口中……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墨曉曉淚流滿面地質問了一句，就因藥的發作而昏迷了過去。
他鬆手，讓湯碗碎落一地，灑滿地面。抱起昏迷的她，久久哭泣不止……
最後的結果如墨春曉預期的一樣，她走過來，從南煕瑀懷中抱起墨曉曉，就要帶她離開。
“等等，你要帶曉曉去哪裡？”
“我要帶她回到西墨國，讓她重新吸取那裡孕育靈女的靈氣，她或許還有有救。”
“我和她一起去，我要在她身邊照顧她！”
“可是，她喝下藥以後，已經不可能記得你了！”
“我不管她記不記得我，她是我心中的寶貝，是我擁有的、獨一無二的寶貝。”
看向墨春曉，他慎重地道：“我會照顧她，守着她一輩子。”
這隻小手，他會緊握着，永遠不放。這輩子，再也不放。
墨春曉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被他打動：“好吧，你和曉曉一起回西墨國吧，還有半個月耶律緋就會將龍涎花，採集回來，到時候，我將花送過去，希望能夠對曉曉有幫助！”
南煕瑀聽見還有龍涎花這最後一線希望，心中有一絲驚喜，他在心中禱告着：耶律緋啊，耶律緋，請你快一點將龍涎花采集到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