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煕瑀揮舞手向他示意快走,耶律緋用力搖頭,突然看到近在一旁的一塊大石,腦海中靈光閃現,果斷甩鞭,精準地纏住了那塊大石。
他向南煕瑀指指這塊石頭,然後使盡全身力氣將大石向南煕瑀甩去。
南宛的一代帝王,自然也是足智多謀,早在他看見耶律緋向大石甩鞭之時便知道了他的用意。
石頭猛地衝向自己,眼見就要砸過來的時候,南煕瑀倏地靈巧一閃,大石精準地嵌在方型圍欄內,不大不小,正好可以抵擋大部分水流湍急地向下流去形成可怕的漩渦。
耶律緋鬆了口氣,向南煕瑀揮揮手,二人默契非常,驚魂初定,趁着大石還可以抵擋的時候,一起向上游去。
岸上的南紫毓已是等得焦灼,路亦殤,墨曉曉等人緊緊拉着她,不許她再踏入河中半步,都心急地等待着水下遇險的二人。
水下的漩渦對南宛皇宮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地宮盡毀,狼天河的河水被漩渦卷得呼嘯向下,隨着力度的加大,不少河底的石塊、木頭也被捲入其中。
耶律緋和南煕瑀一前一後緊抓着路亦殤特意伸入水中的粗繩才得以同漩渦苦苦對抗,艱難向反方向行進。
眼看就要浮出水面時,一根碩大的圓木被漩渦卷的正衝耶律緋而來。
此刻耶律緋正被強烈的水流衝擊得無法睜眼,南煕瑀勉強睜開一隻眼,卻苦於水中無法開口說話。
就算他告訴耶律緋危險將至恐怕他也未必有時間及時躲閃,南煕瑀來不及思考,用力從耶律緋背後推了一把,將他一股腦兒推到了岸上。
同時那根圓木亦不偏不倚砸在南煕瑀後腦,他只覺頭痛欲裂,眼前一陣發黑,手一鬆便不省人事了……
南煕瑀替耶律緋昭擋了大石的撞擊,暈了過去,衆人一驚,慌忙之中將不省人事的他拉上岸來。
河下的石塊恰在此時也一起被水捲入地宮之下,幾人立在岸邊,看河水滔滔捲起,奔涌飛騰,水花四濺,遠方的南宛皇宮在水霧中崩塌……
方纔逃難途中南紫毓的眉間不小心被河底砂石滑破了一點,隱隱滲顯血紅,仿若眉間一點天生的硃砂印記,蒼白的臉卻顯現出絕倫的嬌豔,幾縷溼發貼在額頭上,染了不少血污,衣角也已殘破不堪。
她撲嗵一聲跪在地上,懷中緊抱着額頭滲下血紅的南煕瑀,泣不成聲,耶律緋則以指探南煕瑀的脈搏,眉間緊蹙,墨曉曉也擔憂地守在一旁,眉目含愁。
朝夕相處,日夜不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心裡已經深深地烙下了他的影子。
她已經無法離開他,更加無法忍受失去他的殘酷現實,難道連她的靈力也沒有辦法助他逃過一劫嗎?
墨曉曉垂下頭,心情沉重,苦痛不已。
“怎麼樣!瑜兒,他有沒有事?”南紫毓心中焦急,也顧不得渾身溼透的衣衫絲毫無法爲她遮擋冷風。
如果要救耶律緋,就必須搭上弟弟的一條性命的話,她寧願自己舉身赴清池,陪緋一起永不分離。
她不停地輕拍着南煕瑀的側臉,低聲地呼喚,試圖喚醒弟弟渙散的意識。
耶律緋搖頭嘆息:“現在還不知道,方
才那塊石頭力的衝擊力度極大,只怕凶多吉少。”
南煕瑀的脈相微弱,好在剛剛墨曉曉用靈力將他的內力提升,才保住這條性命。
可血肉之軀受此一擊定然五臟俱損,何況南煕瑀在水下已耗盡力氣,身體虛弱,情況絕對不夠樂觀。
耶律緋又怕南紫毓過於悲傷,只能輕描淡寫道:“還是先找個地方讓他休息,你們也好換些乾淨衣裳。”
衆人這纔回過神來,幾個人都是渾身溼透狼狽之至,南煕瑀昏迷不醒佔據了所有人的思緒,以至於沒有人意識到他們正站在蕭瑟冷風中吹了許久。
“我揹他。”畢竟南煕瑀是爲救他而落得如斯下場,耶律緋心中確有愧疚,主動上前。
“不必了,讓我來。”墨曉曉一步上前,將南煕瑀背至身後。
南紫毓在一旁扶着昏迷的弟弟,擔憂寫滿那張傾國之貌,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額頭上也受了傷。
耶律緋心中已有三分明瞭,遂同意墨曉曉此舉。
幾人相攜向不遠處的竹屋而去,路亦殤則主動走在了最前面承擔起開路的任務。
一場劫難過後,重歸故地,卻是物是人非,景換星移。
幾人各懷心事,一路上悶悶不語。
他們幾人換上乾淨衣服,耶律緋將南紫毓緊緊擁在懷中,二人一刻不離地守在南煕瑀牀前,只盼着他能儘早醒來。
墨曉曉坐在牀頭撫着南煕瑀的發憂心不減,衆人都是一夜未眠。
不知不覺,天邊已泛起微微的慘白,林中鳥鳴漸起,清晨的陽光自樹葉的間隙之中灑下,在地面繪製了點點陸離的光斑。
竹屋內,南紫毓披了一件白色披風,不知何時趴在牀邊枕着一條胳膊睡着了。
她太累了,整整兩天兩夜沒有閤眼,嬌嫩的肌膚上仍舊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額間的傷口已經止了血,卻留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菱形傷口,隱約透着些血紅。
睡夢中的人兒眉間微蹙,長睫微卷,發白的脣還有些不易發覺的小傷口。
原本如脂如玉的柔荑也有了一道道大大小小的傷痕,那些都是幾經生死的見證。
耶律緋靠在門欄之上望着眼前的一幕,好在大家都逃離了險境,南煕瑀並無性命之憂。
否則,他和南紫毓也不能心安理得過完此生,一輩子活在自責和歉疚中無法脫離。
欠他的越多,就越覺得寢食難安。
所有的幸福,都不及南紫毓回眸一笑來得珍貴,只要她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活着就好。
這是耶律緋一直以來的想法,或許在南煕瑀的心中姐姐還要更加重要。
所以,當他知道姐姐愛上“殺父仇人”時纔會變得這般瘋狂,失去理性。
後來,發現姐姐愛上的並不是他真正的殺父仇人時,他愧疚不已,甚至爲了贖罪,以至於他肯爲了姐姐而捨命救他這本應敵對的人。
如果換作是他,也許沒有如斯寬容善念,不顧性命救一個“敵人”,只爲換姐姐一生幸福。
一陣風過,吹動樹葉沙沙,耶律緋聞聲緩步走出房門,以免擾到屋內人休息。
屋外是
路亦殤立於翠綠林中,拱手稟告:“南宛國的士兵歸降,而這次皇宮遭難,很多大臣認爲南宛必亡,都逃亡而去,剩下的願意投靠東陵國,南宛宰相表示,請求皇上接管南宛國!皇上,您怎麼看待?”
耶律緋只覺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本以爲這次出兵就可以救出小思南,可是,現在想來小思南並不在南煕瑀手裡。
他早應該猜到如此,就不用出兵逼南煕瑀,也不會發生那麼多不幸之事了!
可是,現在既然不幸發生了,南煕瑀爲救他身受重傷,性命垂危,他有義務替他接管南宛國,治理好現在一盤散沙,人心惶惶,岌岌可危的國家。
這也算是他對南煕瑀恩情的一種報答吧!
“既然如此,衆望所歸,朕就接管了南宛國,傳朕旨意下去,派使臣接見南宛宰相,商談事宜,而你就去接收南宛願意歸降的士兵……”
“是!臣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皇上一聲令下。”發生了那麼多事,已是生死患難,路亦殤也是心情複雜。
“甚好,留下一批大軍駐守此地,剩下的兵馬就班師回朝吧!對了,嚴幻、許坤二位副將狀況如何?”
他走了那麼久,軍隊一直都是二位副將管理,也不知近況如何。
“二位將軍苦等您許久,現在南宛國投降,又接到軍令,自然欣喜之極。”他方纔去巡視大軍見到嚴幻許坤,告訴了他們這裡發生的一切。
“如此甚好,那麼你便帶領大軍即刻啓程。”
耶律緋緩緩舒了口氣,風吹起他及腰的黑色長髮,在翠綠的林間向身後飛揚,雖是逢難得吉,心情卻出奇得平靜。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在他的身上已經少了以往一貫兇狠毒辣的味道。
路亦殤得令拱手一拜,轉身欲走,耶律緋突然伸手喊了聲:“慢!”
“皇上還有何吩咐?”
“……沒、沒什麼,路上小心。”耶律緋將伸出的手緩緩收回,似乎有些話到嘴邊又突然嚥下,最後只凝了半天低沉道了句,“謝謝……”
路亦殤一愣,沒想到原來那個囂張跋扈、傲慢的修羅皇子竟然關心他路上小心,還對他發自真心地道謝,拱手道:“皇上儘管放心。”
他是放心,任何交給路亦殤的事都能讓他安穩地放心。
這位忠心耿耿的隨從只淺淡一笑,耶律緋縱有千恩萬謝,也盡化作一笑,回送給路亦殤作爲惜別了。
縱是生死,都在一起經歷過的人,纔會有那樣一種別樣的感受和默契,無論尊卑貴賤,在大難之後回味起來,才知這世上患難與共生死不離的知己最是難求。
耶律緋凝視着路亦殤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閉目聽風,只感受到一陣陣清涼的晨風扶搖直上,越飄越遠,將林中溼潤的露氣帶到遠方,不由沈浸在清晨的醉人空氣之中了。
想到南煕瑀昏迷不醒的事,耶律緋心裡也有愧疚,畢竟他是爲了救他才傷得那麼重!
於是,他背上藥簍,趁着早上露珠未散之時,出去採藥回來,這樣的藥效最佳,希望可以派得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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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