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而南紫毓還是下落不明,伊扎姆在沉默中變得日趨冷硬,喜怒哀樂的表情自上次營救計劃失敗後就完全消失了,他更習慣於看着,冷冷地、漠然地看着身邊的一切事物,沒有半點反應。
“四皇子,起風了,加件衣服吧。”
坐在月桂樹下的伊扎姆擡頭,看到的是路亦殤擔憂的臉,他的沉默一直在折磨着這位他忠實的下屬。
所以,他只是站起來,接過了路亦殤遞上的外衣,仍是無言。
這個伴在身旁忠心耿耿服侍他的路亦殤,眼中的哀愁濃厚得似再也無法承受,讓人不忍,但他依然置之不理,獨自沉默寡言……
“有您的信。”一名丫鬟走了過來,手中託着放信的銀盤,適時地打斷了他的沉思。
“是誰?”路亦殤警惕地問着,伸手就要上前接過書信。
“路將軍,這封信不是給您的,而是……”丫鬟立刻開口。
“是我的信嗎?誰送來的?”他一下子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難道是毓兒有下落了嗎?
“不知道……”丫鬟有些爲難。“這上面沒有寫。是一個打扮得像乞丐一樣的小男孩送到看門守衛手上的。
他一再申明,這是封信對您來說很重要,務必要我們送到您的手上,他說看完這封信後,您就會明白的。”
一定是綁匪寫來的勒索信!伊扎姆伸手接過那封信折開。那是種廉價的紙張,泛黃的表面上還有兩個泥手指印。
旁的人不會知道上面寫了什麼,不過一定不是好消息。
只掃了一兩行,伊扎姆的手指就僵硬起來,幽暗的眼睛開始變得空洞煥散,左手不知不覺間握成了拳,僵硬地站立着,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回屋裡。
路亦殤看着他鐵青着臉色向自己迎面而來,他開口詢問,他卻充耳不聞地與他擦肩而過,回到自己的房間,甩上門。
與此同時,在客棧裡的一間客房裡。
“郭底灰,你把那信寄給他了?怎麼總是這麼衝動?什麼時候你纔會明白你的魯莽與衝動會有多大的傷害?”
“我並不認爲我在這件事上魯莽,大王。不管你怎麼說,我們不寄出書信試探一下,怎麼知道四皇子是否在路府內?”
說話的那個臉上有着明顯黑痣的黑衣蒙面人正是黑影口中的郭底灰,也就是上次刺殺和綁架南紫毓的罪魁禍首。
他仍保留着令人頭痛的固執,即使他必須向之報告的黑影帶着不滿的情緒在遣責他。
黑影只有嘆氣。因爲他也完全清楚事情的原委,單單指責郭底灰做錯了並不公平。
“郭底灰!現在人質已經從我們手中逃走,你還寫這樣的信件送去,萬一到時候交涉起來,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坐在椅子上的黑影厲聲地責備道。
“可是,我們總不能一直不出手,坐在這裡乾等機會吧?!我快坐不下去了!”
“人質逃跑這件事情是紙包不住火,遲早也會被知道,沒有了人質我們也就失去了要挾耶律緋的棋子!一切都必須從長計議,所以,在一切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我不允許你採
取任何魯莽的行動!”
郭底灰用深思的目光看着他的領頭——那個黑影,皺起了眉,暗啞的聲音充分顯示了他的不滿。
“大王,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您不知道耶律楚青雲已經開始動手了嗎?這次的人質就是因爲他的出現,才逃跑的!”
“你說什麼?十弟已經開始動手了嗎?可是,他不是已經被逐出皇城了,怎麼會?”
“大王,他又回來了,所以,我們不能繼續忍耐下去,必須先下手爲強!否則,戰果就會被別人搶走啊!”
郭底灰的話讓黑影陷入了沉思,他託着下巴不語。
“啓稟,大王!”見黑影不出聲,郭底灰站了起來。“我其實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寫那封信的,我希望您能夠儘快除去障礙,而且你答應過給我兌現的事情,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我也沒有時間和耐性再等下去了。”
“既然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兌現,只要本王除去障礙,確保皇位安穩,到時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黑影再次表示道。
“是的,我承認我擅自作主。可是我寧願現在違背您,也比我們繼續忍耐着,窩在陰暗的角落裡,一無所成的強!”
那個黑影搖了搖頭,嘆息道:“郭底灰,很可惜,我們現在也不知道耶律緋身處何方,本想抓住他的愛人,引誘他現身,可是……”
“可是,現在唯一能夠引誘他現身的誘餌,逃跑了不是嗎?難道沒有了人質我們就一事無成,只能躲在暗處靜觀其變,等待機會嗎?”郭底灰情緒十分激動,有些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
“沒有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躲在暗處靜觀其變,等待機會!再說,只要你按步就班地按照我的計劃行事,總會等到機會的!”
黑影無視郭底灰情緒十分激動,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斬釘截鐵地回答。
“很抱歉,我已經暗中採取行動了,我聽說耶律青雲已經派人飛鴿傳書送信到路府了,而且,我已經抓到那個送信人。從送信人的口中得知,耶律青雲懷疑耶律緋可能就在路府,所以他故意送信以探虛實!”
“所以,我效仿他的辦法,也想確認這個消息的真僞,我派人送信過去,如果,耶律緋真的在路府,收到信後,他一定會出現在我們約定的地點!”
“你這個主意不錯,可是耶律緋有着修羅皇子的稱號,他的武功自然是無人能敵,萬一他真的出現,我們能保證抓住他,殺了他嗎?倘若不能,我們不僅暴露了身份,可能還會損失慘重!”
黑影說出了他的顧忌,畢竟,他了解耶律緋,知道他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角色,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蠢到正面和他起衝突甚至是對戰!
“大王,您放心,我在書信中做了手腳,只要他打開書信瀏覽的同時,就會呼吸進去信紙上沾有的毒,只要他吃東西的時候毒性就會發作!任何人都不會看出任何蛛絲馬跡,只會誤認爲是食物中毒!”
“只要中毒以後來赴約,我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掉他,只要除去他這障礙,相信耶律青雲就不難對付了!”
“真的嗎?郭底灰,你確認你的計劃萬無一失
嗎?”
郭底灰說出的這個計劃令黑影得不得對他另眼相看,這個計劃非常地完美,但他必須向郭底灰進一步確認是否萬無一失。
“嗯,我可以保證我的計劃一定萬無一失。”
“我爲了掩人耳目才找了一個小乞丐送信,而且,那個送信的小男孩,已經早上就把信件送到了,相信他已經看過信件了,現在已經到了中午吃午飯的時間,相信他一定也不例外正在用膳中,只要他吃下任何東西,哪怕是一口飯,就會毒發了!大王,你就安心地坐在這裡等好消息吧!”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得知消息呢?”黑影已經開始有點迫不及待了。
“我已經安排好了人跟蹤了那個送信的小男孩,並且讓那個人潛伏在他住的房子附近打探消息,只要他毒發,他身邊的人必定大亂,我的眼線就會給我們發出信號!只要接到信號我們就可以馬上採取行動了!”
黑影一聽大笑了起來。“郭底灰,你真是太聰明瞭,不愧是本王的得力助手!好,我就坐在這裡等候你的好消息!哈哈,哈哈……”
黑影和郭底灰想到自己的計劃很快即將實現,高興極了,他們都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猙獰刺耳的奸笑聲在屋子內迴旋着,聽起來格外地陰森恐怖……
與此同時,在伊扎姆居住的廂房內,路亦殤端着點心,極力地想要說服他吃點東西。
“不用,我不想吃東西。”
口中一直揮不去的苦味令到他今天幾乎什麼都沒有吃,但是沒有進食的緣故嗎?
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不清,連路亦殤的聲音都聽得不是那麼真切了。
“您不吃點心就喝點牛奶吧!”路亦殤擔心從早上起來就一直沒有吃東西的伊扎姆身體會承受不住。
他有些強勢地把杯子遞到伊扎姆手中,似乎如果他不肯老實地喝下去的話,他就會撲上來硬灌下去。
“我不想……”路亦殤的手已扣住了他的手腕,準備有所動作了。
伊扎姆現在可沒有力氣反抗路亦殤的霸道了,所以只有自己乾脆地將牛奶全喝下去,雖然食不知味。
“要再來點嗎?”見伊扎姆將杯子中的牛奶喝得一點不剩,路亦殤的嘴角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不了,謝謝!”放下杯子,伊扎姆感覺到腦袋已經有點暈暈了,他不得不拍着沉重的腦袋,好讓自己清醒起來。
“好了,我已經如你所願喝完牛奶了,你可以退下了嗎?”
“好吧,我就守在門外,如果你肚子餓了,隨時呼喚我,我命丫鬟給你做點心吃!”
“不要了,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伊扎姆起身準備送路亦殤離開,不料,突然眼前的路亦殤越來越模糊,爲了要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他浪費了不少力氣。
這是怎麼了?他的身體……
伊扎姆感覺到自己的四肢像灌了鉛一般,難以移動寸步。
他不僅渾身無力,而且昏昏沉沉,腦子也逐漸混濁不清醒,視線逐漸模糊,眼皮也越來越沉重,他終於支持不住,“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