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這聲音低沉淡漠,桓王爺眼皮子都沒掀一下:“你這麼能說會道,也沒能斷了那位駙馬爺的念想?”
言喻之心口彷彿中了一箭,“這些人都是不按正常路子出牌的,鄙人彷彿感覺自己又老了十歲,王爺難道不知,與十里樓臺扯上關係的,都出乎意料的難搞麼?”
桓王爺眸光深涌,看着自己筆下繪出的素衣女子,似有些心不在焉:“怎麼?”
言喻之捂了捂眼,“公主的駙馬爺當真是喬二公子,喬二公子是誰王爺應當比鄙人清楚,他姐是當年的蓮城少主,他姐夫是神醫葉兮,葉兮與十里樓臺的傾家姐妹是生死之交,十里樓臺的消息網遍佈天下,這些人隨便出來一個攪一攪,江湖半邊天都得翻,公主嫁他,相當於籠絡了大半個江湖……”
他放下手,深深吐出一口氣:“不妙啊王爺。”
鳳桓矣沉默一瞬,“所以呢?”
言喻之眉心斂正,做出一個謀士該下的結論:“公主不能嫁!”
鳳桓矣擡眼:“那你還站在這兒?”
言先生捂着心口,轉身走了。
日頭西移,天邊陰惻惻浮過黑雲,將天光變暗,宮燈如海映琉璃瓦,反折射出喬彌眉間的冷意,公主牀畔高閣上擺着一個鑲底青花瓷盆,裡頭是翻過的紅土,藏着一顆深褐色的種子。
他莫名煩躁,別過頭不想看,“荷菱。”
“奴婢在。”荷菱端端正正地行禮:“駙馬爺請吩咐。”
喬彌往高閣指了指:“把那東西搬走。”
“爲什麼?”荷菱訥訥道:“這是奴婢兄長從西域帶回來的安神種子啊,言先生說,這對公主的身子有好處,讓奴婢今夜在公主牀頭放一盆,開花散香很快的。”
喬彌也不知聽沒聽,挽袖去碰了碰公主的額頭,“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說太陽是從西邊升起的,你也跟着說太陽是從東邊沉下的?”
“……”荷菱梗了梗,“可言先生總歸是不會害公主的……”
“你這麼確定?”喬彌笑了笑,掀眸看她,分明溫潤的很,荷菱卻猛地噤了聲,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駙馬爺似乎不喜歡言喻之,可這樣好脾氣的駙馬爺,爲什麼不喜歡同樣好脾氣的言喻之?
她看了看喬彌的臉色,沒敢再吭聲,默默去抱着小花盆走了。
喬彌當然不喜歡言喻之,這人十句話裡有九句藏着機鋒,擾的人心神不寧,他對此人的感覺很不好。
莫名其妙地要在今夜在公主的牀頭放莫名其妙的種子,他的意圖太明顯,喬彌無法信任,甚至有七分全是牴觸。
那些藥材,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喬彌看一次想扔一次,若非如此會將他的暴躁表現的特別明顯,喬彌早已付諸行動。
清風細微拂過,吹亂幾絲公主散下的發,他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拂開,看了看那張冰肌賽雪的臉,然後又不想看。
老太醫送來了芫花玉肌膏,要爲公主換藥,喬彌此刻沒心思應付公主,生怕把她弄醒了之後又要跟他亂扯些有的沒的,於是動手時,順帶給她肩井來了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