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彌微頷首:“恭送娘娘。”
翁貴妃笑了一聲,說不出的森冷寒意,儀態萬千的轉過身,踏出殿門,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去。
“娘娘,此事國舅爺做都已經做了,若是放任公主醒來,我們必定得受牽連,不如……”木蘭盡忠盡責的出謀劃策。
翁貴妃忽然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頃刻間眼眸含淚,目光楚楚,她憤恨的罵:“蠢貨,她是桓王的親侄女兒,若是當真死了,你當王爺會給我們好臉色看嗎?最好的結果就是讓她永遠不醒,就這麼睡下去,可駙馬在那兒守着,哪裡來的機會下手?”
“那娘娘您這是……”木蘭瞪大眼,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生生把自己給擰哭了。
翁貴妃恨鐵不成鋼地流着淚:“本宮怎麼帶出你們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現在除了去那昏君面前演戲,還能做什麼!?”
木蘭恍然大悟,連忙扶着自家主子往金殿去。
這場疾雨轉至夜後,終於稍歇化爲淅瀝,拍打簾外金枝海棠,宮燈次第亮起,九重宮殿顯得靜寂,夜風微涼。
老太醫奉命照看公主病體,卻是怕什麼來什麼,夜裡二更的時候,公主發了高熱。
宮人四下驚起,寢殿之中琉璃燈暖色金黃,看着寢榻之上的公主渾身燙如烙鐵,面紅如潮,還不斷囈語,老太醫只差痛哭流涕,匆匆做過幾次降溫仍無效果,卻終於聽清了公主嘴裡喃的是什麼——
喬彌?
老太醫慌慌喚過荷菱:“這名字,怎得跟駙馬爺的有些像?”
荷菱跟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憋出三個字:“老糊塗。”
老太醫很生氣,正想反駁說自己還很年輕健碩,轉眼頓見耳室中駙馬爺披衣而出,疾步往寢榻邊走,口中在淡淡吩咐:“金盆銀針。”
話音落下,飛快有宮人將他所需之物備好,老太醫當下也顧不得指責荷菱不尊老敬長了,感動的老淚縱橫,迅速腆着老臉上前取經,喬彌拿過公主滾燙的手,取出銀針一來便是放血。
荷菱驚:“駙馬爺……”
老太醫嚇得連忙想要阻止:“公主玉體尊貴無比,駙馬爺此舉不妥啊。”
喬彌隨手揮了揮袖子,老太醫頓時被穩穩拂退到了七步之外,公主十指很快無一根完好,紛紛扎破,他手下動作不停,緊接着擠血,融入金盆。
一旁人看得心驚膽戰,面色煞白,然而只不過片刻功夫,卻又眼睜睜的看着適才焦躁不已的公主逐漸沉寂了下來,又安安穩穩地睡去。
“咦?”老太醫呆懵。
“涼水,溫度偏低些的。”喬彌淡道,宮人立時照辦,喬彌拿過適才老太醫爲公主降過溫的錦帕,打溼了放在公主額上,又道:“隔半刻鐘,便換一次同樣溫度的水進來。”
老太醫十分好學的想要問什麼,還沒開口,駙馬爺下了逐客令:“不必在這兒守着了,都下去。”他聲音低淺:“宮燈也滅幾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