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巔波,一路西行。蕭夢離此次前往鳳翔國,除了一定要跟去的裴沐瞳和雲飛遙,隨行的就只有夜傾城和玄影二人。蕭夢離曾經問過裴沐瞳爲什麼一定要去鳳翔國,難道他不擔心羽兒嗎?裴沐瞳回答:有慕榮爾雅和洛霽楠照看羽兒,他放心。
這話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可蕭夢離總覺得事情沒有裴沐瞳說的這麼簡單。裴沐瞳這麼愛羽兒,他怎麼可能在羽兒受傷之際選擇遠行呢?這其中必然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既然裴沐瞳不想說,她也不便追問,隨了裴沐瞳的意,只要裴沐瞳不礙她的事就好。至於裴沐瞳真想幹什麼,她纔不關心呢!
夜傾城和玄影坐在馬車頭趕着馬車。原本夜傾城是不願意坐在馬車頭吹西北風的,他說那樣有損他的絕世容顏。蕭夢離白了夜傾城一眼,她告訴夜傾城,馬車裡坐着裴沐瞳、雲飛遙和她三人。如果夜傾城不介意身份有別,不在乎雲飛遙拿他當箭耙,那麼儘管進來。
夜傾城扁扁嘴,委曲兮兮地瞅着蕭夢離,泫然欲泣,他用眼神控訴蕭夢離的壞。
蕭夢離回以夜傾城一記白眼,那惡狠狠的眼神彷彿在說:不怕死的你就進來!
最終,夜傾城屈服了,乖乖跟玄影一併坐在馬車頭駕駛馬車。
馬車行駛在寬敞的官道上。蕭夢離窩在寬敞明亮的馬車裡,不時地挑簾觀看一路上的景色。四野草木繁茂,林間鳥語花香,空氣微涼清爽,正是四月好天氣,一派風和日麗好時光。
裴沐瞳手臂枕在腦後,右手捧着《孫子兵法》正在認真研讀。手邊的果碟裡放着杏仁果甫,還有一壺清茶嫋嫋冒着茶香。
雲飛遙閉目屏息,盤腿打坐,兩耳不聞窗外事,認真地運功調息。
蕭夢離從車窗外縮回腦袋,轉臉就看見雲飛遙認真打坐的表情。她歪着腦袋靜靜看了雲飛遙一會兒,臉上忽而露出狡黠的弧度。她躡手躡腳小心翼翼靠近雲飛遙,帶着曼陀羅花香的氣息噴灑在雲飛遙臉上。雲飛遙的睫毛微微一顫,蕭夢離忽然調皮吻上雲飛遙眼角,冷不妨雲飛遙後轍閃開蕭夢離的親吻。
睜開眼睛,正對上蕭夢離寫滿失望的眼睛,雲飛遙嘆息,他拿蕭夢離的調皮毫無辦法。“夢,你這是幹什麼。”
蕭夢離理直氣壯告訴他:“飛遙,你不是在打坐嗎?打坐不是應該雷打不動嗎?我不過是測試一下你究竟有多專注而已。”
“你……唉……”雲飛遙搖頭,他對蕭夢離的調皮無可奈何。
“如果他真的在運功打坐,你這樣突然打攪,很容易令他氣血逆行,筋脈鬱阻,走火入魔。”裴沐瞳手指翻過一頁書紙,目不斜視,懶散地說。
蕭夢離歪着腦袋睨向裴沐瞳,“裴狐狸,你不是在看書嗎?你怎麼知道我剛纔幹了什麼?”
“你的動靜這麼大,我就是想不知道也難。”
裴沐瞳武功何其高深,早在蕭夢離刻意接近雲飛遙的那一刻,他便感覺到了雲飛遙凌亂粗重的氣息。自然,他也發現了蕭夢離究竟在幹啥壞事。他不出聲,只是不動聲色,想看場好戲罷了。
我動靜很大嗎?
某女低頭認真思考,她覺得自己的動作並不是很大啊……
雲飛遙可不想蕭夢離爲了這種沒有營養的事情傷腦筋,既然被蕭夢離打攪了,他暫停運功,他攬過蕭夢離的肩膀,輕聲詢問:“夢,路上很無聊?”
“是挺無聊的啦……”蕭夢離低頭數着手指,“啥時候才能抵達鳳翔國的京城元都啊……”
“大概還有三日行程。”裴沐瞳又翻了一頁書,如是回答。
“三天?!”某女抓頭,仰天哀號:“好長呀——”
“夢,想點開心的事情吧。要不我陪你說話,你就不會無聊了。”雲飛遙低頭看着悶得就快發黴的蕭夢離,說。
蕭夢離歪着腦袋想了想,手指勾起雲飛遙腰間繫着的紅穗子,百無聊賴地玩弄着。
“聊天啊……好啊……自從離開靖王府後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聊過了……”
可是……聊些什麼好呢?
某女眼珠子溜溜直轉,試圖尋找聊天的話題,一邊認真看書的裴沐瞳插口:“就說說你去鳳翔國有什麼打算吧。”
“咦?”我去鳳翔國不就是爲了結盟嘛!我能有什麼打算!
“怎麼,不做生意了?”
做生意……
某女眼睛頓時刷地雪亮,
對耶!做生意!
“裴狐狸,你是天才!”某女的興致頓時被裴沐瞳點燃,她興志勃勃地說道:“做生意……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做生意……哇卡卡——裴狐狸,你果然是個天才!”
裴沐瞳脣角彎彎,勾起一抹寵溺的弧度,只可惜處於興奮激動中的某女並未發現。
哇卡卡——裴狐狸,你可真是瞭解我的癖好呀……做生意……哇卡卡——做生意……做生意萬歲——萬歲——
某女靈光的大腦快速飛轉,迅速思考着鳳翔國究竟有何生意良機。
看見蕭夢離沉浸在做生意的興奮與期待中,雲飛遙揉揉蕭夢離頭頂毛茸茸的頭髮,無奈嘆口氣。
到底是個生意狂呀!一提起生意就來了興致,她呀,還真是個閒不住的人!
“酒樓,我有了;酒廠,我有了;醫館,關門了;書齋,停業了;賭坊,財源滾滾;鏢行,遠近聞名;青樓,客似雲來;倌館,傾城無雙;成衣店,風靡江南;百花鎮,天下馳名。還差個啥呢?對了,還差個美容院!”
某女眼前一亮,當即做了決定。“就開美容院!”
聽似瘋狂的主意,某女肚子裡的小算盤可是打得劈叭響。鳳翔國以女爲尊,女人的地位如日中天。女人天*美,美容院必然是女人最愛流戀的地方。只要能抓住這些女人的心,別說財源滾滾了,就連她在鳳翔國的地位也會一下子提升不少。到時,她還怕美容院無法在鳳翔國流行起來嗎?!
決定了!就開美容院!
某女眸光晶亮,大腦飛速運作,已經在考慮將來業務擴大後應該怎樣怎樣怎樣,全然把周遭的一切事物無視在外。
被蕭夢離無視的裴沐瞳和雲飛遙對視一眼,均下意識打個寒顫。
瞧見蕭夢離那比豺狼還要閃亮炯炯閃爍冒着青光的眼睛,他們發誓,這絕對是一場災難的開始!
他們不禁對鳳翔國之行充滿了擔憂!
希望不要節外生枝纔好……
馬車在官道上又行了三日,終於抵達鳳翔國京城元都。剛進元都城門,熙熙攘攘的元都絲毫不亞於軒轅王朝的京城。馬路兩側商鋪林立,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唯一與軒轅王朝不同的,大約就是商鋪店主全部是豔妝女子,就連走街躥巷的小販,亦全部都是女兒身。
馬車一路駛向市中心,蕭夢離探頭出車窗認真觀察了下,走在大街上的男子大多幕離遮臉,沒有遮的,年齡基本上都在三十開外。據裴沐瞳解釋,鳳翔國未婚男子出門必定幕離遮臉,沒有遮的,便是已婚男子。
與軒轅王朝的國情不同,鳳翔國只准許女子三夫四侍,在外拋頭露面,而男子則必須在家生兒育女,相妻教子。曾經有男子不願意依賴妻主,試圖自力更生,不想竟被當成不貞之人亂杖打死。至此之後,就鮮少有男子敢於違背禮教在外拋頭露臉,官場和商場之上更是幾乎沒有男子出入。
幾乎沒有,那就是說還是有的了?
裴沐瞳點頭,他告訴蕭夢離:“確實有這麼一個特例。鳳翔國的丞相裴月濤,是鳳翔國成立至今唯一一個入朝爲相的男子。”
裴月濤?!
聽到這個名字,蕭夢離不禁想起自己在欣洲雪月賭坊遇到的賭神裴月濤,和在天機國京都醉仙樓遇見的醉仙樓老闆裴月濤。
在軒轅王朝遇到一個,在天機國遇到一個,沒想到來到鳳翔國還能夠遇到一個,蕭夢離不禁感嘆:她運氣真是他孃的好到佳了!
鳳翔國的這個裴月濤不知又是何容顏,他跟軒轅王朝又或者天機國的裴月濤會是同一個人嗎?
如果真是……蕭夢離心裡極其佩服這個裴月濤的能力。能在以女爲尊的國家裡官至丞相,這個裴月濤絕非善類!
“沐瞳,你剛剛還說,鳳翔國的男子在外拋頭露臉會被當成不貞之人亂杖打死,這個裴月濤因何能夠官至丞相?”蕭夢離不解詢問。
“這正是裴月濤的厲害之事。”
裴沐瞳回答:“裴月濤的太祖父裴欣林曾經貴爲華睿先皇的皇太妃,深得華睿先皇喜愛,寵譽六宮。裴太妃一生只育有一子,也就是裴月濤的祖父裴世薰。華睿先皇愛烏及烏,寵極了裴世薰,甚至超過了他的幾個女兒。”
“裴世薰成年後,華睿先皇將裴世薰賜嫁給當時他的寵臣、貴爲國師的莫鳳梧爲夫。這個莫鳳梧也是極有家庭背景之人。其母是華睿先皇的恩師,太子太輔,平三番,定天下,爲鳳翔國立下汗馬功勞。華睿先皇賜莫家尚方寶劍、免死金牌,世襲鎮南侯位。而莫鳳梧就是莫家的大女兒,十六歲便中高狀元,一年之內連升三級,才二十出頭,已官拜國師,是鳳翔國當時風頭最勁的女人。”
“裴世薰下嫁莫鳳梧後,夫妻恩愛,傳爲佳話。莫鳳梧爲裴世薰終生未納側夫,裴世薰爲莫鳳梧育有一子二女。其子裴顯祖,就是裴月濤的父親。”
“那個……稍稍打斷一下。”蕭夢離弱弱地問:“不是說以女爲尊,夫隨妻姓嗎?爲什麼裴月濤家族一連幾代兒子都姓裴?”
裴沐瞳回答:“這便是裴家几子榮寵一時的象徵。只有妻主極其寵愛自己的夫郎,才允許兒子跟夫姓。”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