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在如今的華國,也算是個有錢的人家,但相比於君家這樣世代積累財富,並且與軍政界交往緊密的世家大豪門來說,實在是雲泥之別。
而君時陵,便是君家這些年來最爲優秀卓著的掌權人,他年輕有爲,行事果斷,由於年幼時父母因車禍去世,從小他便跟在君家上任家主,也是他的爺爺身邊。
四年前老爺子退居後線,將龐大的君家交給了君時陵,君時陵也不負衆望,成功將君家帶入最爲顯赫的時期,雖然君家一向低調,但只要是有權勢的家族,沒有誰會敢去得罪君家。
按理說,夏挽沅這種小千金是不可能與君家這樣的大家族扯上關係的,但四年前君家老爺子宴請衆家族,當衆將權力移交給君時陵的時候,舉辦了一場大型的宴會。
夏挽沅聽說了君家的權勢,向來眼高於頂的她看到了君時陵的才貌身價,心中便有了借君時陵坐上君家少夫人位置的想法,於是她花了大價錢買通了酒店的服務人員,打聽到了君時陵的住處。
成功給他下了藥,摸到了他的酒店裡,然後一夜春風,君時陵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允許自己被別人設計,盛怒之下,夏家的產業一度陷入崩潰。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夏挽沅的幸運,就那麼一夜,夏挽沅居然就懷上了君時陵的孩子,偷偷將孩子懷到三個月大,夏挽沅大着膽子找到了君家老爺子那邊。
老爺子年近古稀,對於老年人來說,潑天的財勢已經不再重要,能夠看到自己的血脈延續纔是一個老人最大的希望,當下讓人去查了事情的來由,雖然對於自己孫子被設計的事情十分厭惡,但夏挽沅確確實實的懷了君時陵的孩子。
當時又碰上君老爺子頗爲推崇的張道士在君家做客,看了看夏挽沅的樣貌,當下就跟君老爺子說夏挽沅和君時陵是天賜良緣。
老爺子一聽,就算十分不喜歡夏挽沅的做法,但爲了給君家的孩子一個名分,便半逼着君時陵和她拿了證。
夏挽沅本想着借這個孩子坐上君家夫人的寶座,但沒想到證拿了,孩子生了,君時陵卻根本沒有想要公開她的打算,甚至除了僅有的幾個人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君家夫人是誰。
夏挽沅也被君時陵告知,如果敢向外宣揚自己和君家的關係,便自己承擔後果。
夏挽沅一開始也想着試探君時陵的底線,但見識過了君時陵的鐵血手段之後,就算是她那麼張揚的人,也不敢在外面宣揚自己和君家的關係,她還是怕死的。
“少爺。”李媽等人小心翼翼的問候着,他們對於君時陵的恐懼是巨大的,一如君時陵身邊其他的人一樣。
夏挽沅看了君時陵兩眼便收回了視線,自若的往碗裡夾了塊排骨,拍了拍小寶的頭。
“爸爸。”小寶有些害怕的看了君時陵一眼,大大的眼睛轉了轉,身體往夏挽沅旁邊湊了湊。
察覺到小寶的情緒,夏挽沅看向李媽,“李媽,給少爺添雙碗筷吧。”
縱使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能與君時陵這樣的男人扯上關係,但小寶畢竟是個小孩子,縱使夏挽沅與君時陵水火不容,但她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現出來,父母的爭吵,會對一個小孩兒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聽到夏挽沅的話,李媽有些遲疑的看了眼君時陵,但他的臉上依然毫無表情,只是那雙古潭般深幽的眼睛直視着夏挽沅,似乎要洞穿她的靈魂一般。
見少爺不回話,而夏挽沅也自顧自的吃飯,
李媽猶豫了一下,去廚房多拿了一副碗筷出來擺到桌上。
小寶看了看夏挽沅,又看了看門口站着渾身散發着冷氣的君時陵,大眼睛轉了轉,從椅子上溜下來,噠噠噠的跑到君時陵身邊。
伸出小手拉住君時陵溫熱的手掌搖了搖,“爸爸,一起吃飯吧。”
脣紅齒白還帶着些嬰兒肥的小臉上,一雙葡萄似的眼睛閃着光,祈求的看着君時陵。
君時陵向來不喜歡親近人,對於他這個孩子也嚴厲的很,平日裡小寶也不敢親近他,但是媽媽想跟爸爸一起吃飯,他必須得拉着爸爸過去。
昨晚他想讓媽媽唱歌哄他睡覺,他就是這麼撒嬌的,媽媽一下子就答應了!不知道對爸爸管不管用。
看着纔到自己膝蓋高的小糰子,一張臉完全是他的縮小版,手掌裡是自己孩子軟軟小小的一隻手,君時陵心裡一動,下意識握了握小寶的小手。
他從來不知道如何與小孩子相處,但小寶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看了眼泰然自若吃着飯的夏挽沅,君時陵眼神一凜,若是這個女人想利用自己的孩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那他一定會讓她知道代價有多大。
小寶看到爸爸望了飯桌一眼,以爲君時陵是同意了,圓圓的大眼睛裡閃過欣喜,真的管用哎!
開心的拉着君時陵走到他的座位旁,“爸爸,快吃。”
小寶純真的笑容綻開,這是他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呢!
夏挽沅自顧自吃着,不時的給小寶夾着菜,飯桌上一時陷入安靜。
“媽咪,你吃這個。”小寶學着夏挽沅的樣子也給她夾了一塊排骨,“爸爸,你也吃。”轉而又給君時陵夾了一塊。
看到泛着糖色的排骨躺在碗裡,君時陵難得的愣了愣,而一旁的小寶還眼巴巴望着他,似乎在等他的迴應。
君時陵心中泛起一抹難言的情緒,難得的有了些做父親的柔軟,“很好吃。”
得到君時陵肯定的回答,小寶眼中綻放出光芒,比之滿室的燈光璀璨不遑多讓。
燈光搖曳下,清麗無雙的女子與冷峻的男子中間坐着一個小小的身影,就像是這世間千千萬萬個家庭一般,安和,溫馨。
晚飯吃完,夏挽沅便讓李媽帶着小寶去洗澡。
看着滿臉擔憂的小寶被抱入浴室,夏挽沅才轉頭看向君時陵,“我們去書房談吧。”說完便向着二樓書房走去。
君時陵眯了眯眼,看着如蓮花般搖曳生姿,優雅出塵的背影,眼中精光閃過,沒有多言,擡步跟上了夏挽沅。
單獨和君時陵待在一間屋子裡,夏挽沅覺得這人身上的氣勢宛如實質般向她呼嘯而來,伸手打開了窗戶,涼風吹過,終於帶來些許清明。
“什麼時候離婚?”夏挽沅坐在椅子上,微仰着頭看着君時陵。
早在看到君時陵的一瞬間,夏挽沅就知道原主是捅了個大婁子,這樣的男人讓她想起了曾經最強勁的敵人的江東王,一樣的富有侵略性,一樣的深不可測。
這樣的男人絕對不會任由別人設計自己的婚姻,他們離婚是遲早的事情,倒不如現在早早解決,免得以後多生事端。
在商場上無往不利,向來善於推算各種方案結果可能性的君時陵完全沒有預料到夏挽沅第一句話是這個。
畢竟,這個女人一直想要爬上君家夫人的位置,不然四年前也不會....想到四年前的事,君時陵眉頭皺起。
“三個月後是爺爺七十歲生辰,過了生辰我們離婚,這段日子你安分一些,這邊的房產以及市內一處複式公寓, 外加一億離婚費你可以拿走。”
在腦海裡換算了一下現在的一億元可以買多少東西,夏挽沅心情舒爽了,看君時陵也順眼起來。
“沒問題。”夏挽沅眉眼彎彎,非常爽快的接受了。
夏挽沅答應的太過順利,君時陵都有些怔楞。
他從來沒有認真的看過這個總是濃妝豔抹出現,令人厭惡的人。
如今他倒是第一次認真的看夏挽沅的樣子。
從他的視線看過去,夏挽沅冰肌玉膚,身着淺綠色的收腰長裙,在燈光散射下熠熠生輝,領如蝤蠐,齒如瓠犀,眼中的笑意還沒有消散,在燈光映照下閃閃爍爍,似乎要勾進人的心裡去。
而夏挽沅則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打量,微微擡起的下頜,雖然他站着,她坐着,卻讓他感覺到兩個人氣勢是處於平等的位置一般,不相上下。
從剛剛一進門看到冷靜自若的夏挽沅,他就覺得有些驚訝,如今看清了她的樣子和她淡然的態度,他眉頭微皺。
如今的夏挽沅,倒像是洗淨了鉛華一般,整個人由內而外的透出靈氣和一股泰山壓於頂而不破的從容。
他第一次覺得有些看不透這個人。
但不管夏挽沅是裝模作樣還是如何,他都不會讓她損害到君氏的任何利益。
“別打君胤的任何主意,不然你不旦拿不到離婚財產,後果你更是承擔不起。”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在夏挽沅身上停留了太久,君時陵收回眼神,警告的看了夏挽沅一眼,便打開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