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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 蘇容心覺得腹中飢餓,起夜讓貼身宮女爲她準備吃的。
她則依靠在牀頭,感受着腹中胎兒的動靜。
小小的力度不停施加在肚皮上, 定是胎兒淘氣, 在她腹中玩耍。
蘇容心突然有了一種將爲人母的滿足感。
“皇兒, 你定要平安出生, 爲孃親爭口氣, 孃親等着你幫孃親翻身呢。”
撫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蘇容心笑得自信滿滿。
眼前一黑,兩道人影從天而降。
蘇容心受驚之下剛想大叫, 便被一柄橫在脖子上的利劍嚇得發不出半點聲音。
蘇容心擡頭看去,發現眼前的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血月樓樓主路血月。
他身邊站着蘇銘心。
路血月收回長劍, 掃了眼身邊的蘇銘心, 對蘇容心道:“柔嬪, 人本樓主帶到了,咱們之間的交易完成, 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看到蘇銘心,蘇容心雙目立刻充滿怨毒,抽出枕下匕首,跳下牀向她撲去。
她的動作前所未見的凌厲和兇狠,好像有天大的仇恨, 勢要取她性命。
蘇銘心一臉平靜, 手掌一翻, 輕鬆抓住了蘇容心的手腕。
她用力一捏, 令蘇容心吃痛鬆了手, 匕首“叮噹”一聲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蘇容心大吃一驚, 不可置信地看向路血月,質問道:“路樓主,她爲什麼還能反抗?”
路血月淡淡道:“咱們交易時,柔嬪娘娘只說讓本樓主將人帶到你面前,由你親手殺死,沒說讓她失去反抗能力吧?”
蘇容心面容猙獰,看向路血月的目光充滿怨懟:“這麼說,路樓主是打算袖手旁觀,任由你的主顧跟獵物決鬥了?若傳出去,路樓主聲譽何在?”
路血月:“柔嬪娘娘,你信誓旦旦要親手殺她,本樓主還以爲你很有把握,怎麼,如今自己做不到,卻要賴在本樓主頭上嗎?”
蘇容心被蘇銘心一把丟在地上。
她捂着隱隱作痛的肚子,看着路血月和蘇銘心站在一起的身影,突然害怕起來,“你,你們......”
蘇銘心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輕聲道:“容心,我說過不會跟你爭三公主的名分,你爲何還要置我於死地?”
蘇容心咬牙道:“我知道你不在乎當這個三公主,更不喜歡伺候陛下,但是你的存在對我始終是種威脅,我不甘心陛下看上你,更厭惡他一心想得到你......蘇銘心,只有除掉你,我才能永遠得到三公主的身份,才能永遠得到陛下的寵幸。”
蘇銘心不由得可憐她:“愚蠢,你當劉君遲是寶,我卻從未將他放在眼裡。蘇容心,你自甘墮落,不要尊嚴不顧廉恥,只爲討好一個男子,只可惜,你在乎的東西我一點都不不稀罕,是你想多了。”
蘇容心卻不願相信她:“蘇銘心,不要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如果你真的不在乎,爲何不遠離京城,永遠別讓陛下見到你?你留着這裡,難道不是爲了勾引陛下,找我報仇嗎?”
蘇銘心被她氣笑了,“我的親人都在這裡,我爲何要爲了成全你而離開?蘇容心,自從你想害我的那刻起,在我心裡,你便什麼都不是了,若你安安分分,我壓根兒不想浪費時間和精力對付你。我有我在乎的人,有我想做的事,我根本懶得搭理你。但是你太過分了,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的耐性,告訴你,我不是殺不了你,也不是不忍心殺你。”
說着,蘇銘心摸出魔法水晶槍,對着蘇容心的發頂開了一槍。
無聲無息,蘇容心的髮髻卻被打了下來,在半空中燃成灰燼。
“啊——”看着飄落在衣服上的灰燼,蘇容心差點驚呼出聲,一把捂住了嘴。
如果蘇銘心剛纔那一擊打在她臉上或者身上,她怕是要毀容甚至喪命了。
蘇容心強迫自己鎮定,擡頭看向蘇銘心,顫聲道:“你打算怎麼對付我?”
路血月始終揹負着雙手,安靜地站在一邊,冷眼旁觀這兩個女人之間的鬥爭。
血月樓有自己的消息網,自從接了蘇容心的生意,便一直在追查蘇銘心和蘇容心的真實身份。
這兩人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涉及親情,陷害,冒名頂替,利用等等。
現在,路血月終於從兩人的對話中理清了兩人之間的恩怨。
原來,明蘇郡主纔是真正的三公主蘇銘心,那個凰命在身的“春之國第一人”,而柔嬪只是一個普通女人。
難怪柔嬪這麼迫不及待想出掉她了。
這麼說來,他跟蘇銘心之間還有血緣之親了?
“讓我想想。”蘇銘心圍着蘇容心走了一圈,欣賞着她緊張得雙手抓地卻緊咬着嘴脣不肯求饒的倔強模樣。
“既然如此,你去死吧。”蘇銘心站定後突然笑道。
“什麼?”蘇容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蘇銘心會殺了她,她驚慌道:“我現在懷着陛下的孩子,我不能死。更何況,姑母一向疼我,不會讓我死,銘心,你不會這麼狠毒,殺死手無縛雞之力還懷着孩子的表姐吧?”
竟然玩道德綁架?
蘇銘心故作爲難狀,“你這會兒想起你是我表姐了?殺我時你可從來沒這般想過吧?難不成你數次要殺我可以,我卻不能殺你?路樓主,你是生意人,最懂得禮尚往來,你說,這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路血月對上她含笑的眼,輕輕搖頭,嘴角的笑容不再冰冷,反而多了一絲溫度。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蘇容心卻辯駁道:“我,我是想殺你,可你現在不是好好地活着嗎?你既然沒死,這麼說來,你也不能殺我。”
路血月卻道:“你想殺她和她死沒死是兩回事,柔嬪娘娘,你再如何狡辯也無法抹殺你要殺她的這份心思。”
面對死亡,蘇容心比任何人都害怕,因爲她還有夢想沒實現,哪裡捨得死?
如今,她的生死掌握在蘇銘心手裡,哪裡還敢強硬狡辯?
“銘心,不,三公主,我求你放過我,我,我以後再也不敢傷害你了,我發誓......”
她實在受不了等待死亡的煎熬了,只能主動求饒。
蘇銘心搖了搖頭,笑道:“容心,你總是出爾反爾,我已經不相信你了。”
蘇容心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砰砰砰”額頭重重碰在地板上,“銘心,我腹中的皇子只是個無辜的胎兒,他從來沒害過你,求你不要讓你善良的雙手沾染無辜的鮮血,好不好?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會害你了。”
蘇容心以爲楊氏溫柔善良,蘇銘心也會跟她母親一樣,她想讓蘇銘心看在孩子的份兒上饒她一命。
看着蘇容心微微顯出形狀的肚子,蘇銘心確實下不了手,殺蘇容心容易,可讓她殺個還沒出生的胎兒,她始終覺得違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則。
若她真的殺死這個胎兒,跟蘇容心這樣惡毒的女人又有什麼分別呢?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蘇銘心取出一枚藥丸,丟在蘇容心腳下,“這是罪罰丹,吃了的人若敢起半分壞心思,便會受到這枚藥丸的懲罰,五臟六腑如同火燒,從內而外自焚而死。蘇容心,如果你再敢起害人之心,率先被燒死的,會是你腹中的胎兒,這麼一來,是你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跟別人沒有關係,蘇容心,你應該知道以後怎麼做了吧?”
蘇容心看着地上火紅色的藥丸,臉上滴下冷汗,她顫抖着雙手捧起這枚藥丸,始終不肯吃下。
蘇銘心倒也不催她,只是撿起地上的匕首,在手中轉了一圈。
冰冷的寒光在蘇容心臉上一閃而過。
她的臉頰流出一條細細的血絲,感受到這股侵入心扉的冰冷,她咬牙仰頭,將藥丸吞了下去,喉嚨一動,急切嚥下,隨後伏倒在地上,不停咳嗽。
“藥,藥丸我吃了,現在,你可以放過我了嗎?”
蘇銘心冷哼一聲,讓路血月帶她離開了皇宮,如兩人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看兩人消失不見,蘇容心伏地痛哭,她的哭聲驚動了宮外昏迷的宮女太監。
他們一個個從地上爬起來,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睡着了,趕緊衝進來查看柔嬪娘娘的情況。
看到蘇容心這般趴在地上哭泣,衆人嚇壞了,趕緊將她架回牀上。
路血月摟着蘇銘心的腰,在京城的夜空中施展絕頂輕功。
他的餘光瞥向她深沉的臉,火上澆油道:“不愧是數次害你還頂了你身份的女人,果然能屈能伸,令人佩服。”
蘇銘心冷笑一聲,厭惡道:“如此不要臉的女人,早晚有報應。”
她這次雖然放過蘇容心,卻不會再給她任何害人的機會。
路血月將蘇銘心更緊地摟在懷裡,讓她貼着自己的胸口,笑道:“你不是給她餵了罪罰丹嗎?她若再敢動壞心思,會死得很慘吧?”
蘇銘心用手推開他,白了他一眼,“路樓主好歹是見多識廣的人,自然知道這世上根本沒有這種藥,何必跟我開玩笑。”
路血月笑得奸詐,“明蘇郡主慣會騙人,讓人難以相信啊。”
蘇銘心:“放心,你知道我的身份,若江山重回我蘇氏一族手中,我定會滿足你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