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宴席,慕成凰自然是派人去邀請了田武的,只是田武稍微晚到了一些,不過田武晚到也是有自己的考慮的,畢竟練習了一上午,一身的臭汗,這次又有客人來,自然是要好好沐浴洗乾淨才能來的。
這大冬天的,其實洗個澡是十分不方便的,命人燒水,田武自己抗水,來來去去,便是花了快要一個時辰,緊趕慢趕,總算是沒有太晚了。
慕成凰見着田武還特意穿了一身簇新的深藍色的長袍,只是這衣裳有些單薄,應該是適合深秋穿着的,現下穿着,看着都有些冷,便忙是拉着田武進來,輕聲責備了一句:“外頭下着雪呢,穿這麼些,像個女孩子似的,只顧着漂亮了。”
田武十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見着林尚書有些臉生,卻又是在哪裡見過似的,田武使勁地想了想,好像是很久之前,自己進宮拜會皇上的時候,見過這個伯伯站在大殿的兩側。
田武知道,能站到朝堂上,而且還能站那麼前面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便是十分恭敬地對着林尚書行了一禮,林尚書亦是看着田武眼熟,一下子卻也想不起來身份,只是和藹地點着頭。
慕成凰見了,便忙是替田武引薦。
“這位是田威田大將軍家的龍鳳胎,姓田單字一個武,與尚書大人,之前應該是見過面的。”
慕成凰這樣一說,林尚書終於是想起來了,田威其名,雖然只在西北最爲如雷貫耳,可是在京城,在整個大順,也算是小有名氣,他這一對武藝高強的龍鳳胎,更是人人都聽說過的,更何況,之前也是見過的。
林尚書笑眯眯地對着田武點了點頭,田威高風亮節,林尚書自也是服氣的,復又問了一句:“且不知,這龍鳳胎中的姐姐是否也在這別院中?”
是啊,田馨怎麼沒來,不過田馨不來,也是在慕成凰的預料之中的事情,她笑着替田武打着圓場:“田馨今日和我說過了,有些不舒服,就不來了。”
田武忙是點頭,慕成凰又是讓丫鬟領了田武在自己座位旁邊坐下。
開了席,林家一行人雖然各個都是十分講究禮儀,尤其是林夫人,自是大家閨秀出身,吃菜都是小口小口的,可是慕成凰這菜色做得着實令人食指大動,雖然吃得慢,可是筷子也沒停過,一小口一小口地也是吃了不少。
沈珂一邊吃,一邊偶爾和慕成凰搭上幾句話,不過礙於林家人都在,也只能問一下尋常的家常話,至於姐妹間的私房話,自是等了這酒席過後再說。
酒席散盡後,沈珂和林家人說了些寒暄的話便是隨着慕成凰回了院子,外頭的小丫鬟很是懂事地將東西都給慕成凰和沈珂備下了,包括沈珂愛喝的桂圓紅棗茶,還有一些可口的白糖糕,復又替兩位將門給帶上了,只在走廊上守着
屋子裡頭,一盆銀碳燃得毫無聲息,卻溫暖了整個房間,讓屋子裡頭哦暖和得猶如春日,沈珂取下披在身上的厚重的棉袍,慕成凰瞟了一眼,便是道:“這棉袍厚重又不保暖,你走的時候將我這件鶴氅帶着,這是王爺給我尋來的,很是暖和。”
沈珂捧着手中的桂圓紅棗茶,論這桂圓紅棗茶,最好喝的,還是慕成凰親手煮出來的,別的地方,是沒得比的。
“那怎麼能行,那是王爺送給五公主的一片心意,公主這樣就給了我,也不怕王爺會生氣。”沈珂笑眯眯的,雖然還是以公主來稱呼慕成凰,可是語氣輕快了不少,也不似之前在人前,態度那般拘謹了。
“你忙進忙出地要照顧林家人,我每日只要躺在這暖和的屋子裡,足不出戶的,你自是比我需要一些,說起王爺,這次你從嶺南迴來,可是和王爺打了照面?那死鬼,還好嗎?”
雖然是用死鬼來稱呼慕秦易的,可是慕成凰對慕秦易的關心之情,沈珂是看得真真的,她倒真是想要和慕秦易打個照面的,也好讓自己回來的時候,能給慕成凰通風報信,也免得慕成凰擔心。
只是可惜……
沈珂搖搖頭:“還真是沒有,我們走在王爺之前,只是遇到了一個看着極爲精幹的副將一路護送我們,乘坐小舟出的嶺南,不過,文枝和朱雀還在嶺南,王爺應當會將她們都帶出來的,”沈珂說着,又是摸上慕成凰軟乎乎的小手,“五公主,我知道你與文枝朱雀情誼深厚,你稍微忍耐一下,過些日子,就可以看到他們了。”
“那是極好的,”雖然知道,只要等着慕秦易回來,不僅可以看到慕秦易,還能看到慕成凰牽掛已久的文枝和朱雀,可是慕秦易到底能不能平安回來呢,現下的局勢,雖然除了京城,其他地方看起來還算是不那麼動盪,可是波濤暗涌,尤其是這嶺南,已經成了衆望所歸之地了,慕成凰晃着手中的桂圓紅棗茶,想要將沉到底下去的桂圓和紅棗給晃上來,“也不知道,王爺現下在哪裡,到底怎麼樣了。”
沈珂知道自己再多的安慰的話語,也抵不過慕秦易真正的出現,只是安撫了一句道:“王爺吉人天相,又如此足智多謀,定然會沒事的。”
說完了這邊慕成凰的事情,慕成凰自也是忍不住想要問沈珂和林觀瀾之前的事,畢竟兩人這段感情也算是波瀾起伏,搖擺不定的。
記得上次,沈珂和慕成凰在京郊小樹林分別的時候,沈珂的言語裡還是那樣的不確定,之前和慕成凰所說,也是準備要和林觀瀾和離,可是現下,卻還是以林家的媳婦進進出出,忙前忙後的。
可是一提起這件事,沈珂的臉色卻又是變得無比地僵硬起來。
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沈珂變得有些結巴起來:“都已經這樣了,我始終是不能放下林老太爺和林夫人不管的,他們二人待我極好,這次又病重,我總得……總得在身邊照料着纔是。”
“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慕成凰忍不住道,“阿珂,你不是一個猶猶豫豫的人,你素來是敢作敢當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還喜歡林觀瀾?若是喜歡,你也不會這樣難受了吧,可若是說不喜歡,你在林家做牛做馬,任勞任怨,又是什麼?”
沈珂不自然地偏過頭,對着慕成凰隨便扯了一句其他的:“若是文枝過來,張太醫也一定會過來的,五公主之前不是因爲服用過對身體傷害很大的藥物嗎,倒是可以讓張太醫好好調理一下。”
慕成凰見着沈珂不想說,知道自己再怎麼逼問也是無用的,到時不說話了,兩人只是又說了一些向家的事情,不過,如今紅袖還沒從江南迴來,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了,都只是一些猜測,沒到子時,沈珂便是有些晃晃悠悠地回去了。
沈珂走了之後,別院裡的老婆子便是進來替慕成凰洗漱,沒了文枝替自己梳頭髮,沒了寶鵑替自己挑選衣物,總歸是有些不習慣,不過這梳頭的老婆子是個經驗豐富的老人了,之前也是一直服侍着五皇子的生母的,五皇子封荀特意調了她過來料理慕成凰日常起居,也是十分看重慕成凰其人的。
沒辦法,按照封荀的話說,就算自己不找,慕秦易也會翻遍了西夷,給慕成凰找個最好的婆子過來,還不如自己老實一點,讓慕秦易欠下自己這個人情。
這婆子姓馬,倒是和之前在宮裡頭打過交道的馬采女有些相似,都是國字臉,說話也是一字一頓的,像是一個老學究。
“五公主的頭髮細軟,生得像是水藻一樣,真是好看。”這馬婆子一邊給慕成凰梳頭髮,一邊忍不住感嘆道,她給那麼多人梳過頭髮,還就數五皇子妃趙玉屏的頭髮和慕成凰的頭髮最爲好,到底都是富貴人家出來的,這頭髮生養得,就是不一樣。
這馬婆子是個熱心的人,每次給慕成凰梳頭,都會事先問好慕成凰接下來準備做什麼,若是準備早在就睡下了,便是梳一個簡單好看的,若是待會兒還要看下書,便會用簪子簡單地給慕成凰弄一個髮髻,睡覺前,將簪子一取,也是能睡得舒坦,又知道慕成凰喜歡吃西夷的白糖糕,只是在這別院裡不好出去,她自己能出去的時候,也會給慕成凰帶上一些。
這不,下午出去辦事的時候,又給慕成凰帶上了一些,梳完頭,便是從一張白色的帕子裡給慕成凰拿了出來。
慕成凰見了便是笑道:“也真是巧了,下午和沈大姑娘聊完天,這白糖糕剛好吃得差不多了,馬婆婆你是神機妙算的神仙嗎?剛好就給我帶了來。”
慕成凰嘴甜,時常誇得馬婆子樂不可支的,越誇,這馬婆子便是越喜歡服侍慕成凰,馬婆子聽了呵呵一笑,復又想到什麼,又從另一個小包裡頭掏出一包話梅,遞給慕成凰:“說起這沈大姑娘,奴婢倒是想起來了,這是給沈大姑娘帶的。”
慕成凰看了有些詫異,一邊接過這話梅,一邊道:“印象裡,阿珂好像不愛吃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