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無奈(一)

自從蘭沁到昭邑休養後, 顧雲初統共就看望了她兩次,距離上次去昭邑探望蘭沁,又過去了三個月, 上次在昭邑待了有一個月便被蘭沁轟了回來。而顧雲初之後提出要再去昭邑, 都被蘭沁以各種理由拒絕, 她不可能不起疑心。

手中握着蘭汐帶回來的消息, 她的面上滿是驚怒, 在屋中來回度了兩步,又猛地坐回了椅子上。

“怎麼了?”万俟暄想要從顧雲初的手中抽出那張紙。

顧雲初卻下意識地一抽,沒有言語, 直接將那張紙放到跳躍的燭火上,化成了灰燼。

見到她這個舉動, 他怔了怔, 原來還是有隔閡, 有不能知道的事情,“阿初……”他低低叫了一聲, 眸光暗淡。

“你不要……”她猛地一回身,方纔意識到自己剛剛這個舉動意味着什麼,排斥麼?她咬了咬嘴脣,只是事關重大,她自己都不敢拿主意罷了。

“你既是不願意說, 那便算了。”他明顯是失落的, 已是近一年的夫妻, 竟然還未交心, 他可真是失敗。

她五指微微用力, “抱歉,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的確是很快, 因爲僅僅是在顧雲初接到消息的兩日後,便有一件事風雲了帝都,一時之間,衆人譁然。顧雲初自己在江陽王府中又待了兩日,終於按耐不住,以男裝入了景意閣。

她隨意挑了個位置,要了一壺酒,幾個小菜,自斟自飲,側耳細聽。

“當初敬帝迎太后入宮,攝政王聲色犬馬,衆人都以爲此事是過去了,沒想到兩人竟……”一人輕嘆,還搖着頭。

顧雲初的臉有些發白,她咬了下嘴脣,不欲說話。

“攝政王同太后娘娘本就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本是無錯,可是太后畢竟還是太后,兩人如此……”不敬的話語也因爲對顧清遠的敬意,生生被埋下了。

“只是不知道當今聖上又會如何處理。”

“且不說這個,就是鳳陽長公主又當如何自處?”一人忽然提了一句。

“攝政王素來喜愛呵護鳳陽長公主,只是不知道長公主是不是……”那人話語未完,卻讓人浮想聯翩。

顧雲初死死地捏着手中的被子,若是她有習武的話,那杯子一定會被捏地粉碎,隨手將杯子擲出,留了一錠銀子在桌子上,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現在整個帝都都在風言風語,關於顧清遠和蘭沁的事情,關於他們之間世人所難以啓齒的事情。

一個是衆人景仰的攝政王,一個是一國最尊貴的女人。他們之間的那些事情,在一夜之間風傳帝都。用不了半個月,消息靈通的三國便都會知道,一時之間,華國便會淪爲天下笑柄。

她失神地向前走着,不知目的地。一輛馬車停在了她的面前,“阿初……”万俟暄語調低沉,帶着略微的心疼。

她看了万俟暄一會兒 ,目不轉睛,纔回過神來,上了他的馬車。

“阿初,這種時候,你可不要泄氣……”攝政王如今沒有任何動靜,也已兩日未曾出現,昭邑那邊更是消息還不夠靈通,顧徵明顯對此事諱莫如深,她不能再低迷。

“我只是在想……”她的語調輕飄飄的,整個人都好像要飄起來了一樣,“那個消息,我也只是剛知道而已,他們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快,還是在這種時候。”

顧雲惜,這個名字在她的腦中過了一遍,她爲了扳倒自己真是不擇手段,明明已經……明明已經努力地避開鋒芒了。

“顧雲惜,”她不自覺地念了出來,攥緊拳頭,“算你狠!”

万俟暄張了張嘴,伸手去拉她的手,卻被她一下甩開,她看着他,用最陌生的表情,“阿初?”

“無事。”她眸光閃了閃,最終閉了眼睛,靠在車廂壁上,始終不能開懷。

當日,顧雲初又接到了一條消息,將臥房中的瓷器全都摔了個遍,四處狼藉。

“阿初?”万俟暄更加疑惑。

顧雲初這次沒有瞞着他,將手中的信紙遞了過去,万俟暄看了一遍,似乎是難以相信,又看了一遍,而她始終盯着他的臉,試圖看出來些什麼。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纔開了口,語調生澀,“這個孩子,不能留。”

什麼休養,其實蘭沁是懷有身孕,跑到昭邑躲着帝都衆人的視線,可是就算到了昭邑,都沒有逃掉有心人的探查。這夜顧雲初接到了消息,孩子早產了。

她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酸澀而恥辱,卻也有隱隱的歡喜,可是這個孩子,不能留。

“顧雲初!”万俟暄看着她更是驚怒交加,聲音顫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那可是你親生弟弟!”一個還什麼事情都不懂的孩子,竟然想要將他除去麼。

“是的,我的弟弟,”顧雲初閉了閉眼睛,也察覺到了自己的殘忍,“可是顧徵也是我的弟弟。”權衡之下,只能犧牲那個孩子。

万俟暄沉默了,顧清遠聲望高,一直以來都有不少朝臣想擁立他爲帝,礙於他不曾成親也沒有子嗣,此事作罷,可是如今他有了兒子,雖然是同太后所生,也會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所有支持顧清遠的人,都會贊成他廢帝自立,恐怕就連顧徵自己也會這麼想。

“你準備站在承恩那邊?”

他是覺得匪夷所思的,畢竟顧徵不是那麼適合當皇帝。

顧雲初心中卻是另有計較,“是的,徵兒是名正言順的帝王,就算是不適合當帝王,他也是父皇的兒子。”她知道這個理由牽強,她自己都不信。

可是……她揉了揉眉心,顧雲惜既然能打探到母后懷有身孕,便一定也考慮到了那個孩子會是個男嬰,顧清遠也可因此上位,若他真的上位了,恐怕顧雲惜此人還有後招等着,一時之間定是難以理清。她顧雲惜既然是想要借顧清遠之手廢了顧徵,她便會保他。

更何況,顧清遠此人都是不屑與那個位置的。她亦不過是,順水推舟。

“那你便是不孝,阿初,師父能當上華帝,對於華國來說是件好事。”万俟暄明顯同顧雲初的想法不一樣,試圖說服顧雲初。

顧雲初抿脣,“皇叔位處攝政王,亦不曾懈怠了朝政,”她低下頭,“若是我盡了孝,便不能盡忠,忠孝不能兩全。”她依舊固執。

“你自是會向着皇叔,你的師父,可是那個孩子,確實是不能留的!”彷彿是爲了說服自己,顧雲初又無比肯定地說了一句。

“固執!顧雲初,你可不要後悔!”他的火氣也上來了。

万俟暄看着顧雲初的目光漸漸發生了變化,好似不認識她了一樣,手微微擡起,最終無力垂下,隨手一揮,桌子上殘餘的瓷器碎片又掉到了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他低頭出了臥房,再也不回頭看一眼。

顧雲初看着万俟暄的背影,低笑了一聲,滿是自嘲,“何止是不孝,負了你的心意還是不義。”可是,無悔。

一夜難眠,她翻來覆去好久,剛有了些許的睏意,天便矇矇亮了,最終坐起身來,將攬翠綺羅和寧眉都喚了進來,任她們服侍自己,自己望着窗外空蕩的院子,難以言語。

最終,她還是下定了決心,命寧眉拿着顧雲琬給的玉牌去號令王家的王家軍派一支精騎跟着她趕往昭邑。又傳令禁軍王統領這些時日仔細着宮中的事情,尤其要保護好聖上。一介女子,離開夫家,便帶着自己能夠得到的勢力,向昭邑趕。

她未曾掩飾的舉動,全朝譁然。

在昭邑路上,她忽然得了一個消息,原來,這些日子顧清遠再王府之中不過是個假象,真正的顧清遠早便到了昭邑,陪在蘭沁的身邊。

她一時不知道作何感慨,難得情深,卻沒有撞到一個對的時候,曾經錯過,如今又是過錯。

等到即將到達昭邑的時候,她又聽聞顧清遠寫了一道手諭,命令朝臣不得將廢帝之事提出,更不能支援昭邑。想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顧雲初帶着軍隊在往那邊走,每個人都很驚訝、憤怒,可是沒有人阻攔,因爲他們仰慕的攝政王不讓。

是以,當顧雲初站在昭邑行宮門前的時候,總有一種不真實感,她忽然覺得太過順利了。可是,如果還有一個人敢違抗顧清遠的命令,要和顧雲初叫板的話。

那個人,是万俟暄。

在顧雲初到的第二日,万俟暄帶着他的手下也趕來了。只是此時,行宮已經被顧雲初帶來的人如鐵桶一般圍住,她的領兵打仗只能必然比不過万俟暄,可是她的優勢在於她是守方,行宮內的人,皆是她的人質,万俟暄不能輕舉妄動。

“阿初,聽話,那裡面是你敬愛的皇叔,你的母親和你的弟弟。”万俟暄還在意圖說服她,若是不到萬不得已,他又豈會和她兵戎相見,只是那裡面的人,也是他想保護的人,這個在行宮城牆上站着的人,也是他想保護的人。

他知道,他一定能將裡面的人救下,那外面這個人,就會受到懲罰,她不願。

顧雲初冷冷地看着城下的鐵甲士兵,笑意泛上。

“我既然已經站在了這裡,便不會退讓。”她看着万俟暄,心中漸漸涌上酸澀,不敢,不願,不肯。

這一次,他們果真站在了對立面上。

44.省親(一)40.算計(一)40.算計(一)43.燕儲25.清陽(二)3.中秋(二)30.龍門(二)36.無奈(一)16.冷戰13.生變(一)24.清陽(一)30.龍門(二)48.子嗣53.真相9.射禮(一)44.省親(一)15.生變(三)10.射禮(二)27.胭脂(一)10.射禮(二)44.省親(一)38.二嫁(一)39.二嫁(二)14.生變(二)10.射禮(二)8.東越(三)39.二嫁(二)35.洛邑(三)15.生變(三)8.東越(三)39.二嫁(二)33.洛邑(一)24.清陽(一)32.夜離3.中秋(二)33.洛邑(一)5.親事(二)40.算計(一)13.生變(一)22.求親(二)31.謝家42.算計(三)34.洛邑(二)45.省親(二)35.洛邑(三)30.龍門(二)24.清陽(一)37.無奈(二)27.胭脂(一)12.離開(二)48.子嗣48.子嗣3.中秋(二)18.歸國34.洛邑(二)33.洛邑(一)40.算計(一)52.欲廢4.親事(一)17.禮物27.胭脂(一)32.夜離31.謝家8.東越(三)44.省親(一)33.洛邑(一)54.雙帝35.洛邑(三)20.遊湖(二)7.東越(二)16.冷戰17.禮物24.清陽(一)12.離開(二)48.子嗣7.東越(二)4.親事(一)28.胭脂(二)45.省親(二)29.龍門(一)20.遊湖(二)54.雙帝41.算計(二)6.東越(一)49.質疑45.省親(二)17.禮物45.省親(二)2.中秋(一)49.質疑3.中秋(二)33.洛邑(一)7.東越(二)12.離開(二)28.胭脂(二)38.二嫁(一)51.華變40.算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