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菡紗一回頭,一把大刀迎面砍了過來,在瞳孔中不斷放大,要躲已經來不及。
“啊——”
“嘭——”
“睜眼。”
“啊——”齊菡紗什麼也顧不上,什麼也聽不見,雙手抱頭,閉着眼,只有大叫才能表達她內心的恐懼,還沒有見到赫連翊就要掛了,早知道就不來了,這回真是拿命去見他了。
“我說,睜眼,沒事了!”
“啊——誒?”在持續的吼叫中,齊菡紗終於覺得有哪裡不太對,這麼久了刀還沒砍下來,而且這個聲音有點熟悉,試探地眯開了一隻眼。
“沈……沈弈烯?”
沈弈烯站在她面前,手放在她頭頂上,將她的腦袋昂起來,“是我,我還想看看你要叫多久呢。”
“呼——”確定自己已經安全後,齊菡紗拍了拍她的小心肝,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嚇死我了,你怎麼在這兒啊?”
“剛好路過,撿了你一條小命兒。”沈弈烯一副你準備怎麼感謝我的樣子。
“那啥……”齊菡紗想起來還有個人在旁邊,趕緊過去把一直在旁邊看着他們兩的卓茀伊拉了過來,“卓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卓茀伊看了沈弈烯一眼,“認識的?”
“認識認識,老朋友了。”
“嗯!”卓茀伊沒有多說什麼,“走麼?”
“卓姐姐,你等一下啊。”
說完又趕緊跑回沈弈烯那邊,“你去哪兒啊,我們順路麼,順路一起走啊。”
多個人多個伴兒,而且沈弈烯這武功,多個人保駕護航。
可是……
沈弈烯說:“我回皇城,你們呢?”
“那太可惜了,我們方向相反,那我們就此別過吧。”齊菡紗擡手做了一個告辭的動作,轉身就準備走了。
沈弈烯伸手將她拉住,“那個是誰,你不會是又要跑路吧?”
“別胡說,那是……那是我朋友,我們去雁歸城。”
“雁歸城?”沈弈烯一聽就知道她是去找赫連翊,“你去那兒幹什麼,你確定你能安全到達那裡麼?”
這一地的人看起來就不簡單,不僅僅是普通的搶劫錢財而已,“不如你跟我回皇城,至少我能保證你安全到達。”
“不行!我都走了一大半了,再過幾天我就到了,我不回去。”
“那你死在路上了怎麼辦,像剛纔那樣,一把刀把你劈成兩半,然後找副棺材,把你運去雁歸城?”
“沈弈烯!你怎麼說話呢!”雖然剛纔是他救了她,但是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就像是詛咒她一樣。
“我說的是事實!你這麼弱,還是回皇城裡比較安全。”
“不如你跟他回皇城吧。”這時候卓茀伊也說話了,實在不能保證她的安全,而且她一個人也能加快行程。
“卓姐姐,你知道他是誰麼,你就敢讓我跟他走,你不怕他把我賣了呀!”
“不怕!”卓茀伊淡然回答。
“爲什麼呀?”
沈弈烯按着她的腦袋,“因爲你賣不了幾個錢。”
“你別動手動腳的。”齊菡紗揮手將他的手打掉,“卓姐姐,我們走。”
“等等!”
聽到沈弈烯的聲音,齊菡紗不怎麼樂意地回過頭來,“幹什麼?”
“我跟你們一起吧。”
“你不是回皇城麼?”
“突然想起來有點事忘了做。”
“那你去哪兒?”
“柏洲城。”
齊菡紗有點懷疑,“去雁歸城要路過柏洲麼?”
“不路過,不過去柏洲也是這條路。”看到她懷疑的眼神,沈弈烯笑着解釋,“我就是從柏洲回皇城經過這裡,難道還能騙你?”
“哼,誰知道呢。卓姐姐,你覺得呢?”
“呵——”卓茀伊看了看他們兩人,“我怎麼知道呢?”
“這……”
齊菡紗心裡不太放心,沈弈烯明明說是回皇城,現在突然就調轉方向,怎麼都有點奇怪,但是萬一他真是有事兒要回去辦呢?
“那隨便你吧。”
齊菡紗去旁邊把馬牽過來準備上去,卻被沈弈烯抓住了繩子。
一開始齊菡紗沒反應過來,後來看到沈弈烯兩手空空,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你不會是徒步從柏洲走到這兒的吧?”
“當然不是,我本來騎了馬,所有東西都在馬背上,不過爲了救你,剛纔馬跑了,東西也丟了,所以才需要重新回去一趟。”
沈弈烯這個解釋,齊菡紗基本上是能接受了,可是現在就只有兩匹馬,“那這個給你吧,我和卓姐姐騎一匹,等進了城,另外再買一匹吧。”
卓茀伊也沒反對,三個人兩匹馬,一起策馬趕路。
沈弈烯特意放慢了速度,跟在她們後面。
齊菡紗坐在卓茀伊前面,忍不住回過頭來,“沈弈烯,你回柏洲幹什麼呀。”
“一個故友生病了,回去看看她。”
“是麼,你還有故友。”她記得上次去柏洲的時候,沈弈烯除了去墳上看了看,好像並沒有拜訪其他什麼人,她以爲他在柏洲不認識什麼人呢。
“對了,銀子赫連翊已經還給你了對吧?”
沈弈烯頓了頓,“是還了。”
當時將軍府的人搬着那一萬兩銀子去築悅居的時候,他也有些驚奇,沒想到這種事情赫連翊也能知道,什麼都沒問就出面來還銀子了。
進展倒是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對了,你別忘了之前我就還了你好幾百兩了,不是不是該把多的退給我。”
“等回了皇城你再來找我退吧。”沈弈烯以前就見識過她的摳門,但還是難以想象爲什麼一個公主會吝嗇成這個樣子。
“好啊。”
一路上就是齊菡紗和沈弈烯偶爾閒聊幾句,卓茀伊一如既往地不說話,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他們聊天。
暮色開始低沉的時候,卓茀突然停下馬來。
沈弈烯停在旁邊,兩人說了第一句話,“怎麼了?”
“她發燒了。”
“什麼?”
“她染了風寒。”卓茀伊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很燙。
沈弈烯這纔看到齊菡紗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難怪走着走着就不說話了。
“把她給我吧。駕馬再行一個時辰就能進城了,趕過去再說。”
卓茀伊觀察了一下沈弈烯的神色,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關係,但是眼裡隱藏不住的擔心不是假裝的,放心地交給了他,“那走吧。”
沈弈烯伸手將她搬過來,將她的臉埋進懷裡,避免再吹風,揚起馬鞭疾馳出去,只花了大半個時辰便到達了最近的城池。
隨手將馬丟給卓茀伊後,便抱着齊菡紗進了一間客棧。
“掌櫃的,要兩間上房,馬上請個大夫過來。”
“好的,您稍等。”
卓茀伊上來的時候,大夫已經在替齊菡紗把脈了,“這位姑娘有些疲勞過度,又染了風寒,喝兩副藥再好好休息休息,很快就會好的。”
“那麻煩熬好藥後趁熱送過來,價錢加倍。”
“這恐怕不行,公子您可以拿了藥讓客棧裡幫忙熬一下。”
沈弈烯並不妥協,語氣不善,“如果我非要你們送過來了呢?”
“這……”大夫看他一副不太好惹的樣子,有些遲疑,怕惹上什麼事兒。
“我去拿吧,你先在這兒照顧她。”卓茀伊適時出來替大夫解了圍。
沈弈烯不語,算是默認。
卓茀伊跟着大夫一起出去,等到拿着藥回來的時候,沈弈烯正盯着牀上有些走神,聽到她進門的聲音纔回過神來。
伸手接過藥碗,“麻煩你把她扶起來。”
“嗯。”
卓茀伊扶着人,沈弈烯喂藥,苦得齊菡紗直皺眉,最後一碗藥還是見了底。
沈弈烯幫她蓋好被子,然後纔回頭告訴卓茀伊:“旁邊還有一間房,你過去休息吧。”
卓茀伊沒走,“難道不是該你過去,我留下來照顧她?”
卓茀伊的意思很明確,她是女的,他是男的,不管怎麼說也該是她留下。
沈弈烯完全不爲所動,“你想留下來也可以。”
卓茀伊輕笑一聲,“我能放心把她交給你麼?”
沈弈烯挑眉,側目,“什麼意思?”
“我還有事,需要儘快趕路,現在沒辦法帶上她,我能將她交給你麼?”
“你覺得呢?”
“我需要一個準備的回答。”
“你可以走了。”
“好,我知道了。”卓茀伊轉身,關門出去。
天亮的時候,齊菡紗才悠悠轉醒,看了看上方陌生的牀頂,有些不知所以。
“醒了?”
齊菡紗聽到聲音後,側頭看了看坐在桌邊沈弈烯,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我又被人打暈了?”
“呵,你是被敲上癮了?”
齊菡紗摸了摸腦袋,“那……”
“來,喝了。”沈弈烯將一碗藥遞到她面前。
“這什麼?”
“我說是糖水,你信麼?”
“不信。”
“那你嚐嚐就知道了。”
“你別騙我,這聞起來就像是藥。”
“那你問我幹什麼?”沈弈烯將藥碗強硬地塞到她手裡,“不喝藥,病好不了你就在這兒呆着吧。”
“我喝我喝!”
嚥了咽口水,盯着碗裡烏漆墨黑的一碗液體,捏了捏鼻子一口灌下去。
赫連翊,這可都是爲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