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舍月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滄桑感。
半月前,自己還是那個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一聲令下萬人跪倒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呢,卻淪落到不知該往何處去的地步。
看了眼身旁的舍星,一種愧疚感升起:若不是因爲自己,舍星也不會如此受苦了吧,縱使南宮飛揚再不喜歡舍星,終究也不會趕她出門啊!
“姐姐,我們要去哪啊?”走走停停,兩人已經走到了天色大明瞭,卻也沒有碰到個鎮子什麼的,舍星有點吃不消了。
“……”舍月正準備說話,卻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還有馬車輪子“骨碌碌”的聲音。
舍月眼睛精光一閃,計上心來,順手拉了舍星躲在路邊。
遠處的車隊漸漸地清晰起來,只見在車隊最前邊的是一左一右兩匹黑馬,黑馬上分別坐着一個着一身墨綠色勁裝的男子。兩匹黑馬後,則是一輛墨綠色緞子面的馬車,車身用淺紫色線繡着大片紫陽花,車廂四角包着金箔的貔貅,車頭兩側各懸着一隻手掌大小的墨綠色木劍。馬車後則是同前邊一樣的兩匹黑馬,不同的是,馬上坐的是兩個着一身白袍的男子。
“竟是毒王墨家!”舍月心中微微驚訝。
舍月又仔細的看向馬車車頭兩側懸掛的木劍,見到木劍只是簡單地雕刻出形狀後,才微微鬆了口氣:幸好,車裡只是墨家的一個公子。
待到車隊越走越近時,舍月便同舍星一起,裝作受傷暈倒的樣子,倒在地上,攔住了車隊的去路。
“公子,前方有兩個女子暈倒在地。”兩個一身墨綠勁裝的男子中的一個揮了揮手,示意車隊停下,並向車中的人恭敬道。
“哦?”車中的人驚訝了一聲。
隨之,由車中伸出一隻如玉般的手,緩緩的掀開車簾。探出頭來,墨炎彬看了看前方倒地的人,卻又無聲的笑了,道:
“扶她們到馬車上來吧!”
“是!”
舍月與舍星被扶到了車上。
感覺到馬車開始走後,舍月就欲睜開眼劫持墨炎彬,誰知,剛一睜眼就看到了墨炎彬那放大了的臉以及那忍不住笑意的雙眼。
“啊!”舍月急忙往後縮了一下,遠遠地離開了那張調笑的臉,“你、怎麼知道……”
“如果連這都察覺不到,那我墨炎彬不死一千次也得死八百次了!”墨炎彬無所謂的笑着,突然眼中兇光一露,手腕一挽,一把精巧卻也吹毛立斷的匕首便架在了舍月的脖子上,“說,到底是什麼人派你們來刺殺我的?”
“哼!”舍月乾脆坐起身,白了一眼滿臉都是警惕的墨炎彬,嗤笑道,“真不知道是你們太自戀到以爲什麼人都想着殺你們,還是我真的長得太像刺客了,竟然每個人都說我是殺人的,呵!”
“……”墨炎彬看着舍月的目光不禁變得有些疑惑。
“如果我說,我不是來殺你的,你信嗎?”不顧脖子上隨時都會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匕首,舍月把臉逼近墨炎彬,瞪着他道。
疑惑了那麼一會兒後,墨炎彬再次冷聲道:
“不是來殺我的?你不要告訴我,你裝作受傷昏倒,費盡心思上了我的馬車,是爲了好玩!”
“好玩倒不是,只是想麻煩墨公子一件事。”眯着眼看着墨炎彬面露疑色,舍月笑道,“帶我和妹妹去墨家山莊!”
“不是爲了殺我,是爲了進墨家山莊?姑娘,你胃口不小哇!”墨炎彬冷笑着,手裡的匕首又緊了緊,血順着舍月那白皙玉頸流了下來,紅得鮮豔。
“信不信由你,我又沒逼你!”舍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裡卻着急萬分。如若墨炎彬不信自己,別說是去處了,估計自己跟舍星就是連命都沒了!
“好!”墨炎彬想了想道,“那我就留下你跟你妹妹!”陪你好好玩玩!墨炎彬在心裡補充道。
墨炎彬不知道,他這輕易的一個決定,卻成爲了他今後一世的羈絆。
馬車緩緩的進了墨家山莊的莊門,往墨炎彬的院子駛去。
墨炎彬下車時,走在車簾處回頭看了舍月與舍星一眼,接着定定的看了舍月一會,滿眼不屑的笑。
舍月淡然的與墨炎彬對視着,脣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地笑。
不知爲何,這笑明明不帶任何感情,在墨炎彬看來卻狂妄至極。
“哼!”墨炎彬冷笑一聲,轉身下了馬車。
命人將舍月與舍星扶下馬車,墨炎彬便在前邊走着,邊警告舍月與舍星道:
“我這院裡的東西,兩位姑娘還是不要亂碰得好,不然,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別怪墨某人見死不救!”
舍月淡淡一笑,知道墨炎彬看似警告自己和舍星兩人,其實完全是在說給自己聽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舍月和舍星兩人中,舍月是主心骨,更是一個不甘於老老實實呆着的人。
墨炎彬給舍月與舍星安排了房間,並每人派給兩名丫鬟伺候。其實,說好聽點是派人伺候舍月與舍星,實際上就是在派人監視舍月與舍星。
舍月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墨炎彬一陣,然後道謝道:
“勞墨二公子費心了!今日小女子不請自來來叨擾墨二公子,墨二公子還用心的派了兩名丫鬟來照顧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盡!”
墨炎彬沒有做回答,只是疑惑的看了舍月一眼,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舍月就在無人看到的時候偷偷跑到墨炎彬院裡種藥草的地方,悉心的研究起來。
舍月沒注意到,不遠處的牆頭上,嘴角噙着一絲冷笑的墨炎彬正在冷冷的看着她。
這丫頭,果然是有目的的!墨炎彬冷冷的想着,卻又有一絲疑惑。爲什麼,舍月來這裡就只是看看花草而已。還是說,舍月根本就是已經察覺到自己在觀察她,所以她現在只是做給他看的?
墨炎彬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搖搖頭,卻只見舍月輕輕的拔下一株毒草,揉碎了敷在胳膊的傷口上。
皺了皺眉,墨炎彬忍不住制止道:
“那是有毒的!”
舍月擡起頭,卻發現墨炎彬竟在牆頭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下一驚,手一抖將要掉在了地上。
“你幹嘛呀!”舍月嘟起嘴,從墨炎彬喊道。威力不足,嬌憨有餘。千面小姐的性格在這一刻表露無遺。
“這種草藥是有毒的,你將它敷在胳膊上,你是不想活了嗎?!”墨炎彬怒道。這女人,他難得好心提醒她,她竟然還不領情!
“你堂堂毒王世家的二公子,難道不知道這種藥用好了也可以療傷嗎?!”舍月白了墨炎彬一眼,轉身又拔下一株同樣的藥草。
“這……”墨炎彬被舍月一句話堵得無話可說了。
墨炎彬從小就喜歡毒,而不喜歡醫,所以,所有有關醫的東西,除了一些救命必須的東西,墨炎彬從來不學。
其實,醫和毒是互相滲透、互不分離的,卻不知爲何,世上會有如墨炎彬這般奇葩的人,竟能將醫完全的摒棄,而將毒學的很好。
墨炎彬被舍月小小的打擊了一下,不由得下定決心,要好好學醫,以免再次被舍月打擊。
舍月沒想到的是,自己不過是找顆草藥治自己的傷而已,竟促使了一個未來毒藥王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