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明年即將面臨的OWLs考試, 還是即將到來的另外兩所歐洲巫師名校代表團的緣故,今年的功課特別緊張。每個教授都在拼命趕進度,把更多的內容壓縮打包教給學生, 彷彿下一刻小巫師們就會被緊急徵召、送到戰場前線去似的。
賓斯教授又唸了一節課的催眠課文之後, 要求大家寫一篇關於十八世紀妖精叛亂的論文。哈利、德拉科和潘西用統一的、亮晶晶的星星眼轉向艾米麗。殿下嘆了口氣, “德若拉精簡整理過的資料在這兒, 我會給你們沒人複製一份的。”
連精簡過的資料都有厚厚一摞打印紙, 如果用羊皮紙估計長度可以繞霍格沃茲主城堡一圈了。不得不去翻圖書館的其他學生,有好多都開始頂着熊貓眼。
弗利維教授不甘落後,要求學生們在一週內讀完三本書, 爲學習飛來咒做準備。
大部分斯萊特林早就學會了這個實用咒語,於是三五成隊捧着小點心和飲料, 保持着貴族完美微笑悠閒交談, 順便看格蘭分多和赫奇帕奇生焦頭爛額。
所以說, 家教真是很重要的。
草藥課上,動手能力差的斯萊特林們很受打擊, 還好有艾米麗和哈利的完美操作,纔不至於讓小蛇們在一起上課的小獾面前太丟臉。
“其實園藝是很有趣的事,”曾以一人之力把自己宮殿的花圃完全換了品種的艾米麗如是說。
把奧利安塔家種了一半魔法植物的哈利點頭贊同,然後小心擠巴波塊莖的膿水。
德拉科和潘西綠着臉捧着自己的植物培養器皿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旁邊痛苦接受斯普朗特教授指導的佈雷斯•沙比尼, 心情又好了一點。
起碼我不是最差的, 德拉科昂了昂頭, 潘西甩了下黑髮。
麥格教授要求大家儘快掌握“把松鼠變形成針墊”。
德拉科、潘西和艾米麗都在十幾分鍾後完成, 只是努力忍笑忍得有點肚子疼;哈利精神亢奮地一直折騰到下課, 還以“難得的成功產品需要保留”爲理由,得到麥格教授讚賞地批准, 把松鼠質地的針墊帶回去“留作紀念”。
整整一堂課,三人就看着哈利的翠色眼睛閃着光,詭異地嘿嘿笑着,樂此不疲地把那小傢伙在松鼠和針墊兩種狀態之間變來變去,並且拿着針衝它不停地比劃,看着小松鼠和不完全變態的針墊努力蜷縮。
最終成品被哈利上下左右各插滿了繡花針,裝進小盒子塞了張“問候”卡片讓海德薇送給沃瑞。任笑得癲狂的哈利把盒子綁在自己腳上,白色貓頭鷹起飛之前,分明白了哈利一眼。
碰到愛鬧的人類夥伴,真是不幸啊,海德薇哀鳴。
不過,海莉姐姐貌似提到過,她曾經爲了給奧利帝國的小王子送一盒艾米麗自制的點心,飛越了大半個國家。所以,忍耐吧。
穆迪教授用幾節課的時間,現場演示了三大不可饒恕咒(奪魂咒、鑽心咒和索命咒)——用蜘蛛,然後要求學生們體驗一下被“奪魂咒”控制的感覺。
“可是教授,用奪魂咒控制別人是違法的,”一起上課的赫敏插嘴,她身後的拉文克勞整齊地點頭,大多出身於純血家庭的斯萊特林則保持靜默。要說違法,小蛇們從小到大學的家族魔法裡,不違法的貌似比較少哎~
“鄧布利多教授希望你們對這種咒語有所準備,”艾米麗注意到,穆迪的眼光在看到哈利時比在其他人身上多停了不到半秒。“或者你們更願意在戰鬥時被別人攻擊,而你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哦,好吧,”赫敏皺眉思索了下勉強點頭,嚴肅地捋起衣袖捲了卷,眯了眯眼,好像她是要去參加搏鬥而不是接受魔咒。
“要在智慧的道路上不斷前進,有時必須掙脫法律的束縛,”赫敏惡狠狠地說。
納威和其他拉文克勞,帶着堅貞不屈的表情點頭響應,然後演示了遙遠東方的古老絕技——變臉。一向籠罩在每個拉文克勞學生身上的溫文柔和氣質,霎那間變成了嗜血狂暴。
“人爲了維護自己的理念,果然是可以化身野獸啊,”艾米麗喃喃地說,哈利和潘西有些心驚地猛點頭。德拉科暗自決定,今後面對格蘭傑和隆巴頓,態度要再和藹一點,好吧,一些。
穆迪教授的鬼面臉有一瞬間的僵硬,斯萊特林們整齊地往教室另一側縮了縮,心中把“此生不得罪拉文克勞”刻入信條。
首先是拉文克勞,幾乎每個人在被穆迪控制之後都有或強或弱的抗拒反應,當然之後還是做出了原地跳高或者原地跑步之類的滑稽動作。其中赫敏動作標準地做了一套廣播體操,納威跳了半曲踢踏舞。
穆迪點着頭,魔眼像玻璃珠一樣滴溜溜地轉着,生硬的語氣中有淡淡的嘉許,“你們的精神都很堅強,不錯。”
可是在場的學生還是有小小的瑟縮,詭異的眼睛配上恐怖片主人公的長相,即使聲如天籟也只會被當成撒旦信徒,於是那一點讚許只有艾米麗注意到了。
收到打擊的新教授,對接下來的斯萊特林態度自然差了些,穆迪冷漠地掃了眼花名冊,“奧利安塔,到前面來。”
艾米麗坦然走上去,暗中解除自己身上的精神防禦和魔法飾品的防護,對穆迪點點頭,“我準備好了。”
“魂魄出竅!”
被魔杖指着的感覺很不好,艾米麗在腦海中迅速架起精神力網,把襲來的灰色魔力擋開的同時解讀了它的要求——跳到桌子上去?!
這麼不淑女的動作,我纔不要!艾米麗原地站着。
穆迪隱秘地又揮了下魔杖,灰色魔力消散,另一道更加凝練的灰色撞上精神力網。
艾米麗腦中一震,然後有些欣喜地發現那道灰色依然沒有突破防禦,而精神內核周圍已經繞起了另外三道防禦網,自己的精神力晉級了。
“謝謝您,教授,|”艾米麗開心地揚起笑容,精神力居然在這種刺激下晉階成中級,那麼由高級魔法師晉升爲大魔法師,應該也不遠了呢。
“我曾經專修過精神魔法,剛纔我晉級了。”
“噢,那恭喜了,”穆迪的語氣聽不出一丁點道賀的意思。“下一個,馬爾福。”
艾米麗對德拉科遞過一個“自求保重”的眼神,回座位感受自己更進一步的精神力強度,已經能夠直接用精神壓迫與人對決,這種強度應該夠以自身精神力啓動時空魔法陣了。
被艾米麗擾亂了教師權威的穆迪,把怒火轉移到德拉科身上。
可憐的小龍像真正的龍一樣做了幾個噴火和四肢着地的跳躍動作後,漲紅着臉退回座位,扭過頭不肯看艾米麗。
“別鬱悶了,”艾米麗好笑地看着朋友孩子氣的行爲,拉拉他的手軟語寬慰,“今天晚飯前,我教你抵禦精神魔法好了吧。”
“我也要學,”哈利和潘西急切聲明。
“好啊。”
哈利抵抗了半分鐘,然後用松鼠動作圍着教室跑了一圈,下來時臉色也紅得像煮熟的蝦。充分滿足了“獨痛苦不如衆痛苦”心理的德拉科,微笑着鼓掌歡迎,被哈利恨恨地比了個“約鬥”的手勢。
明天早上六點,禁林小圍場,德拉科毫不示弱地舉起寫了時間地點的羊皮紙。
也許因爲是女孩,或者穆迪教授的權威展示已經足夠,潘西只是向四個方向行了淑女禮就被放回,被德拉科和哈利齊聲唸叨着偏心。
“想象着把精神力聚成一團,然後拉成長條狀,要堅信自己能做到,”艾米麗對着一字排開、坐在湖邊草地上的五個朋友說。
學習過風系魔法的哈利很快做到,第二個完成的人,出人意料的是納威。
“納威的精神力也許不大,但是控制水平卻很高嘛。”
“好了,有時間的話可以找一個自己熟悉的東西握在手裡,閉上眼睛用精神去感應它的樣子,等到能模糊地感覺到它的位置,我們再進行下一環節,”艾米麗擡手看了看腕帶,附加的時間功能顯示已經快到晚飯時間,“現在我們去禮堂吃飯。”
“嗯,艾米麗,我想和你單獨談談,”納威走到艾米麗身邊低聲說。
“那大家先去,我們馬上就到,”艾米麗跟着納威脫離隊伍走到一邊。
有綠化帶隔開城堡,傍晚的湖邊夕陽正紅,晚霞映得天地一片燦爛。
艾米麗隨意倚到一棵樹上,“納威,有什麼事嗎?”
金色光芒中,納威臉上的希望很明顯,“艾米麗,你說你學習過精神魔法,那麼被鑽心咒摧毀了精神的人,還能治好嗎?”
果然是爲這個。只是,在精神魔法上我也只是學生呢。
“納威,這要看精神被摧毀的程度才能確定,而且,我對精神魔法的掌握還很初級,”艾米麗實事求是地說,“恐怕,我幫不上什麼忙。”
“只是試試也不可以嗎?”納威臉上的懇求幾乎溢出。
“……好的,那週六你到斯萊特林公休室找我,我們去見需要治療的人。納威,我不能保證會有效果,但是我會盡全力的。”
魔法石的製作已經完成,和斯內普商議之後時空魔法陣也逐漸成型,最近確實沒什麼急事,朋友的事當然要關心。
輕輕的敲門聲,斯內普頭也不擡,“請進。”
這個時間跑來魔藥辦公室,只有從來不知道害怕怎麼寫的艾米麗吧。
“西弗勒斯,”艾米麗關門後自覺地坐到沙發上,看着含糊應聲仍然埋頭在桌子上的斯內普,側了側頭,“很忙?”
“還好,”斯內普表情仍然冷漠,衡量了下在女孩迷醉欣賞的眼光注視下自己的工作效率,把羽毛筆插回墨水瓶。
“有什麼事?”
以前怎麼不知道,艾米麗的自說自話,和無論何時何地都處之泰然的氣度,是這麼恐怖呢?
看來自己確實不適合和人太親近,斯內普忽略被注視時一點小小的竊喜,爲自己貼上了孤僻的性格標籤。
“這週六我要和納威•隆巴頓離開霍格沃茲,而且以後的週末也有可能同樣,”艾米麗用談論天氣的輕鬆口氣說,“所以我來請假。”
“離開學校必須得到校長的同意,”斯內普更加冷漠。
“那麼麻煩你了,”艾米麗很坦然地點頭。
“爲什麼又是讓我幫忙?”斯內普咬牙切齒,壓下與怒氣同時出現的一絲感動滿足。被人信任、需要的感覺,真得很好,可是對自己來說一直很稀有呢。
“因爲我們是朋友啊,”艾米麗的口氣很驚訝,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地看着對方,在對面的人有些狼狽地錯開目光低頭後,微微彎起嘴角。
斯內普噎住,冷哼了一聲低頭,隨手抓了份學生作業裝作研究,“魔法石的製作過程,不是已經成功完善了嗎?和隆巴頓一起出校,難道他在時空魔法陣方面也有不少心得?”
對這表面刻薄、其實是側面關心的話有點想笑,艾米麗用歡快的語調回答,“當然不,只是納威需要我的幫助,治療被鑽心咒摧毀了精神的兩個人。不過,我真得沒多少信心。”
“我怎麼不知道,奧利安塔小姐居然對精神魔法和醫療魔法深有研究,甚至有超越聖芒戈主治醫師的實力?”
艾米麗無奈地拍拍自己的額頭,“拜託!西弗勒斯,你能不能暫時放下你的語言藝術,用直白語氣和我交談?語言的曲折有時是魅力,可是談正事的時候也是個阻礙啊!”
明明是擔心自己的能力不足,得不到理想效果又沒有心理準備,可是偏要扭曲成質問語氣,這傢伙真是彆扭得令人驚歎。
一聲冷哼,“那麼,你以爲自己能做到嗎?”
“掌握具體情況之前,我確實沒把握,”艾米麗燦然一笑,“不過,如果不努力就連一點可能都沒有了。既然沒有退路,只好全力以赴!”
漂亮的黑眼睛閃着充分得近乎氾濫的信心,看向虛空中的某個地方,美麗的女孩從容而狂傲,表情是歷經風霜依然不悔的堅定。
就像冰雪中從容綻開的曇花,清高凜冽。
斯內普呼吸一凝,像被蠱惑了一般盯着那雙與自己同色的眼睛,幾秒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轉向一邊,餘光一掃慶幸沒被對方發覺,諷刺語氣又浮了上來,“格蘭分多式的救世主心態,總以爲世界灑滿陽光,等着你去拯救每一寸黑暗。”
“西弗勒斯~”艾米麗哀怨地瞪過去,斯內普被這種罕見的表情雷得一僵,轉開臉聲音勉勉強強,“……也許,有微弱的成功可能。”
潘西的撒嬌大法果然實用!艾米麗重新掛上了陽光笑容,“那,如果需要魔藥輔助治療的話,就拜託你了,西弗勒斯。”
“……可以。”
不甚情願地吐出這個詞,斯內普立刻開始後悔反思,爲什麼總會不由自主地縱容她?
“非常感謝,”艾米麗起身彎腰, “那麼晚安。”
正在自我糾結的斯內普乾巴巴地點了頭,然後發現門已經關得嚴絲合縫,正鬱悶着,門又突然打開。
“嘿,西弗勒斯,”艾米麗眼睛裡是亮亮的淘氣,語氣卻是真誠地讚歎,“我有沒有說過——”
“你真得很有魅力!”詠歎調的一句話挖掘出,斯內普教授除了冷漠、冷笑、冷酷之外的南極表情,還有驚詫莫名這種隱藏表情存在。
女孩清脆的笑聲消失在門後,斯內普臉上先是一紅,很快又變成鐵青,剛拿起的羽毛筆被右手猛地一攥,墨水洋洋灑灑地佈滿桌面,堆好的一摞作業和教案全都享受了墨水洗禮,沒有一件倖免。
“清洗一空!”斯內普抽出魔杖冷着聲揮舞,桌面立刻恢復了光潔,被擾亂的心境卻無法平復。
“艾米麗•奧利安塔,”不算長的名字,卻越念越輕柔,像是回味又像是分析。
斯內普挫敗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