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聽了這句話,先是一愣,有些訕訕,接着又覺心裡一痛,因爲他聲音裡有掩不住的忐忑不安。她故意笑了一聲:“我不在這裡,還能去哪裡?”
謝希治似乎鬆了口氣,也跟着笑了:“不好說,這世上好像沒有你不能去的地方。”說了一句玩笑話之後,他的目光又認真起來,“咱們擊掌爲誓,不會再不告而別。”
……,就算她有前科,也不用這樣吧!周媛皺了臉:“你這人,我說了不會就不會,難道誓言就比我說的話更容易叫人相信不成?”誓言也是她自己起的好麼?
誰知謝希治居然認真想了想,然後還是舉起手說:“當然。”
“……”周媛無奈,只得伸手跟他擊了三下掌,“好好好,我保證再不會不告而別,起碼走的時候跟你道別,好了吧!”
謝希治:“……”
眼見着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目光也變得委屈,周媛只得投降:“我只是玩笑,你別當真,你也不想想,這都到了瓊州島了,我還能跑去哪啊?行了,你現在這樣子都有點像沒吃飽飯的二郎了,你知道麼?”
想起圓圓胖胖憨態可掬的二郎,謝希治終於恢復了笑容:“玩笑也不許再說這種話。”
這傢伙是喝酒壯膽了嗎?居然還敢管她了真是的!周媛瞪圓了眼睛:“你還不回去睡覺?”
“我先送你回去。”
……,明明是我送你好嗎!周媛看他竟然轉身要往自己住的院子那邊走,忙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你就別亂跑了,快回去睡!”說着拖着他的胳膊往另一邊走。
謝希治倒沒有掙扎,任由周媛拉着他走,眼睛卻一直看着那雙緊緊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她的手本就柔若無骨,又細白如瓷,此刻在月光的照映下,更顯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散發着瑩瑩光澤。
拉扯糾纏中衣袖上滑,藏在袖子裡的一雙皓腕也跟着露了出來,謝希治看了兩眼,忽覺不對勁,當下站定腳步,伸出空着的手去拉住了周媛的右手。
周媛拖着拖着發現他不走了,就也停了腳步回頭查看,冷不防他忽然用力拉住了自己的手腕,一個沒站穩就撞向了他懷裡。
四目相對,呼吸相聞,兩個人一時都呆住了,維持着周媛左手抓着謝希治的右臂、謝希治左手握着周媛右手腕、兩人之間只隔着幾寸距離的姿勢好久沒有動作。
心跳聲越來越大,也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抑或是兩個人的,此刻萬籟俱寂,越發顯得那心跳聲十分之響。除了越來越響的心跳聲,迴盪在兩人之間的呼吸似乎也漸漸重了起來,周媛甚至覺得自己聞到了一絲酒香……咦,這傢伙的臉怎麼越來越近了?!
周媛一下子回過了神,鬆左手掙右手,嗔道:“怎麼突然站住不走了?”
“你的手怎麼了?”謝希治也回過了神,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想法,臉上不由開始發熱,爲了掩飾自己的異常,他又拉起了周媛的右手,指着她手腕上幾處紅點問
。
周媛看了兩眼,“這個啊,今天在廚房不小心燙的,沒事,塗了藥,過幾天就好了。”
謝希治把她的手腕拉到眼前細看,眼見白玉一般的手腕上多了幾個紅紅的傷口,襯得手腕上的皮膚越發的白嫩,那白反過來也襯得傷口越加通紅,惹人心疼。
“你怎麼還親自動手了?廚房裡又不是沒人?”謝希治慢慢放下週媛的手,認真囑咐,“爲這個弄傷了手,多不值得,以後不要這樣了。”
……,又來了,周媛爲了敷衍他回去睡覺,做乖乖聽話狀應道:“好好好,我不去了,時候不早了,快回去睡吧!”硬把他推進了客院,又揚聲叫長壽和無病來服侍他,才終於脫身回去睡覺。
第二日衆人起的都有些遲,吃早飯的時候楊重一個勁叫頭痛,又聽長壽來回話說謝希治起來晚了,就不過來吃飯了,後悔道:“早知道少喝一點。”
“……”難道他不是裝醉?周媛盯着楊重看了半晌,見他似乎真的有宿醉的症狀,才放下了疑心。
不一時吃過飯,楊重跟周媛商量要請謝希治幫着採買什麼東西,周媛也不多話,自己先在紙上把她想到的東西都列了出來:小雞小鴨小鵝,小狗小豬耕牛……
楊重看得大皺眉頭:“你要這麼多活物,叫人家怎麼送過來?”
周媛也不擡頭,回道:“又不遠,怎麼送不過來?咱們現在反正又有地方又有人,養些禽畜,以後就可以不用總出去買回來吃了。至於狗麼,可以看家護院,多好!過兩天再讓他們開始墾荒,種出來的糧食除了咱們吃的再留些養這些活物,餘外賣的錢全給他們自己,就皆大歡喜了。”
“……你說得容易,到時他們彼此難免有爭執,又是一樁麻煩。”
周媛笑道:“這世上哪有不麻煩的事?幾百人在這島上,若不給他們找事情做,整日閒着,那纔要閒出事來。放心,咱們定下規矩來,有孫斌看着,不會有事的。”
楊重沒再說話,看着周媛列了清單,自己想起來什麼也讓她順便添上,兩人這裡剛把單子擬的差不多了,謝希治就來告辭。
“……臨走之前還想去見見刺史,我就不耽擱了,今日就走。”
楊重有些意外他如此着急,看了周媛一眼,見她不出聲,只得自己開口:“何必急在一時?我還想給你餞行呢!”
謝希治微笑答道:“七哥昨日不是已經給我餞行了麼?此次上島時間實在不短,我得趕在宋使君之前回邕州,”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又說,“早去也好早回。”
楊重驚訝的睜大眼,轉頭看周媛,發現她還是沒反應,似乎並不感到驚奇,當下就笑道:“也好,路上當心,別太辛苦了。”又把擬好的清單拿給謝希治看。
謝希治掃了一眼單子,也有些驚訝,不由擡頭看着楊重。
“都是她要的。”楊重一臉無辜的指向周媛。
周媛一本正經的解釋:“養大了吃的。”
謝希治:“……”當下也不再多問,收起了單子,“買齊了,我就讓人送來。”然後就告辭要走,楊重跟周媛送他出了院子,看他帶着隨從上馬,一路奔馳向北,漸漸看不見蹤影了
。
“你是不是知道他還要回來?”楊重問周媛。
周媛裝傻:“他不說,我哪知道?”
楊重瞥了她幾眼,哼了哼:“你就嘴硬吧,若是他就此一去不回,在外面娶了嬌妻美眷,看你哭不哭!”
周媛不理他,回去跟他商量開墾荒地的事,楊重不耐煩聽這個,叫人把孫斌叫了來,讓周媛跟他商量,由着他們去折騰,自己撒手不管,只跟王妃商量怎麼利用院子裡的空地。
定規矩、分組別、發農具,這一系列的事做好後,謝希治也讓人送來了耕牛和其他活物,於是開荒的開荒、搞養殖的搞養殖,大家又開始熱火朝天的忙了起來。
周媛看着他們按部就班的忙活,沒自己什麼事了,就挑了兩條小狗自己親自養,又在自己院子裡移栽了早先就種出來的辣椒秧苗,然後開始琢磨種番薯。
她知道土豆是切成小塊種到土裡就行,不知道番薯是不是也這樣,於是就先這樣試了一回,後來發現芽沒發出來,番薯塊都爛了。又去問了一些家裡種過田的下人,大家各出奇招,最後還是那個先將番薯培育出芽、再切成一個個帶芽的小塊種到土裡的成功了。
除了辣椒和番薯,她又在院子裡種了些花草和其他蔬菜,於是堪堪一個月過去,院子裡就多了許多綠意,更有一簇簇開的粉粉紅紅的月季在爭奇鬥豔。
“都一個月了,懷仁也沒有音信,你還有心思侍弄花花草草?”楊重踱到周媛院子裡,語氣涼涼的刺激她。
周媛一剪子下去,咔嚓一聲就剪掉了一支含苞待放的月季,轉手遞給旁邊服侍的葉兒,然後纔回道:“誰說沒信?送那些東西來的時候,不是捎了一封信說接你的欽差到了嶺南麼?”
楊重嘆氣:“你這丫頭怎麼就跟人這麼不一樣呢?不解風情!”
不解風情的周媛呲牙一笑:“多謝誇獎。”放下剪子去洗了手,看楊重還跟着她,就說他,“你解風情,就該多去陪陪嫂嫂,整天教訓我幹嘛?再說了,什麼叫解風情啊?他一走,我就不思茶飯,什麼事也不管了,那就叫解風情了?”
誰知楊重竟然還點頭:“就是這樣,不然你整日跟個沒事人似的,有他沒他一個樣,誰能看出來你對他有意啊?”
“……誰跟你說我對他有意了?”
楊重瞪大眼:“難道你對他無意?”
兄妹倆正在大眼瞪小眼,忽然有個聲音從門口傳來:“七哥?”
兩人眼睛一同瞪得更大,同時扭頭看向門口,只見一個人逆光站着,高高瘦瘦,衣袂飄飄,正是他們口中談論的那個他——謝三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他是誰?誰是他?哈哈,摸摸謝公子的小心臟~
大家請跟我默唸:木有第二更木有第二更木有第二更木有第二更……
這幾天狀態超不好,時速超慢,卡啊卡啊卡~
不過如果大家能多誇誇作者,溫柔的撫摸安慰一下作者的話,也許她就會又打滿雞血了(也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