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周媛聽見外面的吆喝聲和紛沓的腳步聲,心裡不由嘆氣。就因爲怕遇上什麼,他們特意選擇跟在一隊送嫁的人之後,想着好歹路上有個照應,誰想到還有搶親的呢?
本來他們跟的不遠不近,發現事情不對,就飛快掉頭往回走,也沒人注意他們,不料剛往回跑了沒多遠,後面那些搶親的人也不知道是回過味來了還是怎麼地,居然在後面吆喝着又追了上來。
還有人遠遠喊道:“前面的人是什麼人?往哪裡去?莫跑!”
周媛心說不跑的是傻子,也不管馬車顛簸的人難受,只讓周鬆催馬快跑。可惜他們出門已經有二十餘日,確確實實算得上人困馬乏,不一會兒就覺得那喊叫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周媛從懷裡摸出兩把匕首,一把塞給春杏,一把自己攥緊了,叮囑她:“若是有人敢亂來,直接□□刺他!”
春杏顫抖的點頭,她握緊匕首,好一會兒才醒過神,將周媛往身後一拉,自己擋在了門簾前面。
外面趕馬的周鬆也吩咐周祿和二喜:“握緊了刀,若真有人敢亂來,就跟他們拼命!”
不過情勢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壞,當先追過來的人是個騎着馬的後生,他追上來以後也並沒有靠近行兇,只遠遠喊道:“閣下莫慌,我等因與前面的人有些私怨,並不是攔路的劫匪,敢問閣下從哪來到哪去?”
這人說話的口音像是本地口音,用詞又不粗疏無禮,周松本有些相信,但忙裡偷閒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穿着長衫包着頭臉,只露出一雙眼睛,頓時又有些狐疑,也不勒馬,一邊縱馬跑一邊答:“小人只是去往梧州探親的,與前面那幹人毫無干系,好漢饒命!”
“大叔莫慌!”那人又揚聲喊道,“你先停下馬車,我保證定不與你們爲難,只是我等要把這新人平安帶回去,所以不能讓人報官。”
原來如此,周鬆鬆了口氣,卻並不聽話停車,只答:“好漢放心!小人一家絕不敢報官,您放我們走吧!”
兩邊就這麼一邊跑一邊交涉,不知不覺也跑了許遠,就在這時,忽有兩人從前面樹上躍下,然後一同上前勒住了馬。
那馬兒本就給從天而降的兩人驚了一下,又被他們二人合力阻住,不由人立而起,大聲嘶鳴。
周鬆見此情景當機立斷:“拔刀!”說着率先拔出了藏在腿下的刀向着那攔馬的人砍了過去。
“啊喲,還真遇見點子了!”抱住馬頭翻身上馬的黑衣人怪叫一聲,在馬上一偏頭躲過了周鬆的刀。
此時周祿也已經拔出了刀對着勒住馬繮的人砍了過去,只有二喜,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只緊握着刀擋在馬車門簾前。
那騎馬的人見此情景,也催馬靠了過來,還對黑衣人說:“當心,別傷着了馬。”竟不提人,只在意馬。
二喜見他靠過來,不由緊張的大叫:“你別過來!”
“嘿,小子,第一回拿刀吧?會使嗎?”騎士一邊靠過來一邊逗二喜,並在二喜終於忍不住閉目揮刀砍過來時,用手中的長棍敲向二喜的手腕,直接將他的刀敲落在地,又從馬背上躍到了車轅,順勢將二喜踢了下去。
周鬆和周祿大驚,想要回身來救,卻又被人纏住,一時無法迴轉,只能眼睜睜看着那騎士笑嘻嘻的去挑車簾:“我瞧瞧這車裡藏了什麼寶貝。”
周媛和春杏此時俱是心跳如擂鼓,她給春杏使眼色,示意兩人一人守在一邊,待那人掀開車簾,就揮匕首傷他。
眼見着那車簾掀起了一角,周媛全身肌肉繃緊,只待車簾再掀起一些,就要不顧一切的攻擊時,外面忽然有利器破空之聲,接着就聽車外那人一聲慘叫,車簾徹底落下。
周媛心中砰砰亂跳,一時只跟春杏面面相覷,也不敢挑開車簾去看。
“什麼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兇?”一個男子高聲喝道,接着又有紛雜的腳步聲漸行漸近,那三個男子似乎還在反抗,卻很快就被拿下綁了起來,接着就有人在問話。
不一會二喜的聲音從車外傳來:“莫怕,是謝三公子來了。”
誰?周媛有些不敢置信,她情不自禁的一下掀開車簾,恰好看見正前方有一個黑衣騎士,正目不轉睛的看向自己這裡,那人眉目俊朗,英氣逼人,不是謝三公子謝希治是誰?
周媛看謝希治縱馬往前走了幾步,還以爲他要走過來,不料他忽然勒停了馬,站定在原地看了她幾眼,接着就轉頭跟從人吩咐事情去了。周媛鬆手放下車簾,任憑心跳慢慢平復,又低聲問二喜:“你沒事吧?可受傷了?”
“我沒有,但師父好像傷了。”二喜看見周鬆捂着胳膊,丟下一句話就跑過去看周鬆,又扶着他回來問候周媛。
剛纔馬車顛簸不堪,被逼停的一瞬間,馬車還險些翻覆,所以周鬆也細細問了周媛幾句。
周媛和春杏都沒什麼事,剛開口叫周鬆進來裹傷,長壽忽然一溜小跑過來:“周郎君,這是傷藥,可要小人幫忙?”他態度一如往日,就好像當初在揚州一樣。
倒讓周鬆和周祿很不好意思,忙道謝婉拒,接了藥,想問兩句的時候,長壽卻又一溜小跑回去了。
這邊還沒等衆人完全定下心,從來路忽然又傳來一陣馬蹄聲,衆人都是一驚,紛紛站起探看時,卻見是一隊兵士縱馬而來,看見被綁在當地的三人,還有人指點着說:“就是那幾個人!”
接着領頭的校尉就上前來詢問,謝希治出面講明情況。那校尉才說,這夥人本是附近的山賊,他們前日抓了這夥山賊的一個頭目,這次想借這頭目引蛇出洞,所以布了一個局,那送嫁的隊伍本就是官差,沒想到讓周媛他們遭了池魚之殃。
謝希治問了那校尉的名字,又驗明瞭那校尉的令牌,將三個賊人交到了他手上,讓他們帶回賀州。校尉看他從人衆多,氣勢又不似尋常人,對他倒也客氣得很,領走之前還特意跟周鬆他們道了受驚。
等到兵士們帶了山賊離去,周媛左等右等,謝希治那邊卻沒有動靜。她看看已到午時,想着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填飽了肚子,就跟春杏下了車,將車上帶着的砂鍋清洗了,附近沒有河流,她讓周祿去跟長壽要了些水來,又讓周祿生火,自己跟春杏淘米煮飯。
長壽遠遠看見周家小娘子往那兩個砂鍋裡扔完了米,又扔了菜乾、臘肉,就跟無病嘀咕:“這是什麼做法啊?”
“你管那麼多?還不燒點水給公子喝?”無病拍了他後腦一記,不高興的說道。
長壽嘀咕:“待會問周家要點不就好了?”話雖這樣說,他還是老實的去生了火燒水。
周媛一邊看着鍋,一邊悄悄往謝希治那裡瞟,她心裡在琢磨,謝希治到底是什麼時候跟上自己一行人的,又爲什麼一直沒露臉,他現在有什麼打算,是讓周鬆去問一問好呢,還是自己親自去。
想來想去,最後等飯熟了的時候,她還是沒辦法自己去面對,只讓周祿把小砂鍋端過去給謝希治,“順便問問他們打算去哪。”他不是要去見宋俊麼?怎麼拐到賀州來了?
謝希治低頭看了一眼鍋中的東西,上面是一層臘肉、蘑菇、筍片等菜,下面是粳米飯,雖然賣相不是十分好,可香味撲鼻。他示意長壽接過來,說道:“多謝。”說完看周祿巴巴等着他回答,想起他那段時間的照顧,最後還是回答了,“我們要去邕州,你們去哪?若是順路的話,可以一同走。”
周祿不知道該不該答,嘿嘿了兩聲,“我回去問問。”然後就跑了,不一會兒又跑回來,“我們去鬱林州,您看順路麼?”
順不順路都走到這來了,還想怎麼順啊?長壽坐在邊上,心中腹誹。
“那就一同走吧,吃完了飯就出發。”謝希治沒聽到僮兒的腹誹,故作冷淡的回道。
聽了謝希治的回答後,周鬆等人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可再經不起這麼一回了。只有周媛有些糾結,謝希治越這樣,越顯得她冷酷無情,她都覺得有些沒臉見他了。
可是若當真要她去道歉,她又不知道從何處講起,是抱歉她隱瞞了身份呢,還是抱歉她兩次不告而別?可如果時光倒轉,讓她再選擇一次的話,毫無疑問,她的選擇必定還會與以前一樣,所以,好像就算道歉都不是很有誠意的樣子。
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一路追上來卻又按兵不動,危急關頭出手相救卻又一言不發,他到底有什麼打算呢?
謝希治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打算。恨起來的時候,很想掉頭就走,再也不見她不聽她的消息,可一旦得了她的消息,又忍不住帶着人悄悄追上來。
在她遇險的時候,整個人幾乎呼吸停止,比自己遇上危險的時候更加恐懼緊張,可是等到真正見到她,確認她無事以後,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卻像是中間隔着千山萬水,他們二人都不再是當初的謝希治和周媛,那美好的如夢一般的過往,註定是回不去的了。
哼!那些說要養肥的壞銀,就算看在作者被擰壞的鼻子面上,也不該這樣冷酷無情無理取鬧哇qaq
昨天下午加了治鼻炎的藥,鼻子症狀有所緩解,但是開始發燒了是怎麼回事?(⊙_⊙)
繼續與病魔鬥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