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一陣陣嘶啞聲從地牢裡不停的傳出,這每一聲都強烈的撞擊着牢中的每一個人。
安依依幫忙輕輕拍打着秦嬸的後背,可是手也酸了,力氣也沒有了仍是沒有任何的效果。
北承嘯緊鎖眉頭看着這一切,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秦嬸虛弱的身子根本就抵擋不了牢獄裡的陰冷。他從來沒有想過因爲自己的事情而牽扯到任何一個人。
葉靖棠也很擔心秦嬸的情況,“看來皇上是準備跟我們打持久戰了,誰堅持到最後誰纔是那個戰利者。不過他佔盡了地利、人和。”
北承嘯粗着聲音道,“這件事跟你們沒有關係,明天那幫孫子送飯來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說清楚。我要見那個皇上,這件事關我一個人就行了。”
石浩不滿道,“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什麼叫跟我們沒有關係,你搶公主可是有我一票的。”
葉靖棠只是搖頭道,“大哥,別再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你是見不到皇上的,他壓根就不想見我們否則也不會把我們關這裡這麼久都不出面了。就算他跟你見面了你認爲他會聽你的話,覺得這件事與我們無關,然後放了我們?”
北承嘯氣的踢向牢房木門,“老子真他媽的做夢。”
“大哥,你聽,有什麼聲音。”葉靖棠一把拉住北承嘯阻止他粗魯的動作。
北承嘯聽後冷靜下來,果然聽到牢獄外的門口邊似乎有什麼聲音。
秦連道,“這個時候都半夜了怎麼還會有人來呢?”
葉靖棠眼睛微眯,閃出一道精光,“或者是幫手也說不定。”
“早就聽說傲天寨的二當家極爲聰明,看來是真的,這麼容易就猜到了是我。”
隨着聲音越來越近,納蘭拓的身影慢慢的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幫手?
北承嘯瞪着納蘭拓然後想到了什麼,“是嫣兒讓你來的?”
納蘭拓點頭:“的確是她,她被皇上軟&禁了,很擔心你們就讓我來看看你們。”
“她怎麼樣?”北承嘯着急的問,這些天沒有看到她,心裡自然是擔心的。
納蘭拓笑道,“她是公主,是皇上最疼的唯一的女兒,皇上自然不會傷害她。”
北承嘯討厭他的笑,帶着鄙視。
葉靖棠自然是看到了兩人眼中的火光,這個時候可不是爭風吃醋的時候。
“納蘭拓,有件事需要你的幫忙。”
納蘭拓看向葉靖棠道,“我是打昏侍衛進來的,所以除了帶口信以外我什麼忙也幫不了。”
即使被這麼幹脆的拒絕,葉靖棠仍道,“我們這裡有個人生病了,身子很虛弱。她不有再呆在牢裡了,否則不用多久就支撐不下去了。”
納蘭拓一眼就看到了葉靖棠口裡的這個人。其實不難看出,她全身裹着所有人的外套卻還冷的發抖,不時時發出嘶啞的咳嗽聲:“我很想幫你們這個忙,但真的無能爲力。”
葉靖棠激動的抓住牢房的木欄,“納蘭拓,你一定有辦法的,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我們。如果秦嬸真的出什麼意外的話,公主也會內疚的。她一定會認爲秦嬸的死是她造成的,因爲我們是因爲她而被關在這裡。”
納蘭拓猶豫了,葉靖棠說的很對,他的確很聰明,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軟肋,嫣兒。
想到嫣兒會有內疚,甚至會是一輩子。他很不忍心,“這件事很麻煩,我想幫你們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葉靖棠聽他願意幫忙,很是開心,“明天看守牢獄的侍衛送飯的時候,我會讓秦嬸裝昏,到那個時候他們一定會去告訴皇上。我希望你到時候能替我們說幾句話。”
“希望能幫得上忙。”他也只能盡力。
葉靖棠卻對他極有信心,“你在皇上心裡的地位不壓於公主,我相信你一定能說服皇上的。至少這件事能夠幫到我們。”
納蘭拓又多看了眼葉靖棠:“你做土匪其在是太可惜了,特別是跟着這麼個人。”後半句是看着北承嘯說的話。
北承嘯握緊雙拳極力的忍耐着心裡的怒氣,這個時候也只有他能幫他們了,他不能亂髮脾氣。
葉靖棠只是平靜道,“他值得。”
納蘭拓身子微微一怔,看着北承嘯,值得?這樣一個男人,他自信除了武功以外,他沒有比得過自己的。可是嫣兒卻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愛上了,而這個葉靖棠說他值得。
這就是他比不過的地方嗎?
北承嘯看向納蘭拓道,“這次謝謝你。”
納蘭拓挑了挑眉,“真沒想到,你還會說這兩個字。”
北承嘯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不過納蘭拓做爲情敵我還是很佩服你爲嫣兒所做的一切。如果是我,我未必能做到。”
“這算是誇獎嗎?”納攔拓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做不做得到我不知道,我這麼做只是希望她能夠幸福一點。”
這是她從小到大,他最想給她的。
納蘭拓道,“我要走了。”。
“那件事就拜託你了。”葉靖棠不放心的提醒。
納蘭拓點頭,“放心,爲了嫣兒我也會盡力的。對了,皇上已經明確表示不會放了你們,他跟嫣兒說他打算就這麼耗着,關你們一輩子。除非你們其中的一個人願意放手。我想如果你們能輕易放手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所以必要的時候,你們只有逃獄。”
納蘭拓丟下一句話後便迅速的離開。
北承嘯轉向葉靖棠:“他說他要幫我們逃出去?”
“是的。”連葉靖棠也不得不佩服這個納蘭拓,愛一個人能爲了她幸福而做出這麼多的有幾個男人能做到呢?
北承嘯自嘲:“沒想到我欠的最多的反而是跟我搶女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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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比納蘭拓想象中的要簡單,的確如葉靖棠所料的那樣,他出面替那個秦嬸說了兩句話后皇上就已經同意將她先接出來,讓太醫替她醫治。
其實愛着嫣兒的人又何止他跟北承嘯兩個男人呢。
皇上對嫣兒的愛不比他們任何一個人少,只是他是一個父親的同時也是一個一國之君。
聽到他說,如果這個人死了,嫣兒一定會內疚終身這樣的話後,他也只是不情願的皺了下眉頭就答應了這件事。
看着正在爲秦嬸把脈的太醫,納蘭拓關心道,“她的情況怎麼樣?”
“回小王爺的話,這位夫人身子一向虛弱而牢獄本來就是至陰的地方所以這才受不了而更加嚴重。這是老病了只能好好的養着無法根除。”太醫謹慎的回答。
納蘭拓點頭,“那你就多開些滋補的藥方替她好好的調理調理。”
“是。”
太醫走後,秦嬸出聲道,“這次謝謝小王爺了,如果不是你只怕我會死在牢中。”
“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做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爲了嫣兒而已。”納蘭拓回答。
秦嬸只是笑笑,“不管你是爲了什麼,我還是要對你說些謝謝的。”
“你好好休息着吧,養好了身子纔能有下一步的行動。有什麼需要直接叫人就行了,皇上雖然限制了你的行動但是這些人還是會盡心盡力的服侍你的。”
看着納蘭拓的離開,秦嬸不禁有些感嘆。或許嫣兒跟他在一起纔是最好的,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他們也不會離開寨子了。
只是想着想着她就覺得可笑起來,她明明愛過還犯這樣的傻。怎麼可能說應該愛哪個人,應該跟哪個人在一起呢。愛的時候根本就連自己也無法控制的。
“見過柳妃娘娘。”
柳妃?
秦嬸不禁坐直了身子,是那天在牢中看到的那個人嗎?
那個讓夫君驚慌失措,這幾天整天都夜夜無眠的女人?
他們認識,不,不僅僅是認識的關係。可即使每一個人都知道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問。
她也不敢,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麼,始終不敢去觸碰那一塊存在他們之間十八年的隔駭。
柳思憐走進屋內,秦嬸有些慌亂,她不知道她該怎麼做,她是不是要行禮?要是沒有人告訴她見到妃子應該怎麼行禮,說什麼樣的話。
看出秦嬸的不安,柳思憐道,“沒事的,我只是來看看你。你也不用把我當什麼妃子了,只當作是嫣兒的娘就行。”爲了不讓她害怕或是緊張,柳思憐特意體貼的沒有自稱本宮。
這樣的一個柔情似水,善良體貼的女子沒有一個人是抵抗得了的。
柳思憐道,“聽說你身子不太好,我特意讓我宮中的小廚房給你做了些滋補身子的湯水給你。”
跟在柳思憐身後的宮女端着手裡的碗放到了桌上。
“現在還有些燙,你可以過會再喝。”
秦嬸有些茫然的看着這個柳妃,她爲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彷彿是看穿了她臉上的疑惑,柳思憐笑道,“嫣兒曾經跟我提起過你,說你對她很好。現在她出不來我只是想替她做一些她想做的事情而已。”
秦嬸瞭解的點頭,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嫣兒都是一個幸福的孩子。有這麼多人幫着她,愛護着她。
“聽太醫說你的身子是老毛病了,需要好好的調理。”柳思憐的語氣裡是真誠的關心:“你就好好休息,也別太擔心了。有些事情就算你再擔心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
因爲柳思憐的態度,秦嬸也慢慢的放輕鬆,兩人畢竟是差不多的歲數,“這身子是當年生思兒落下的病,當時我難產差一點就走了。後來一個月才慢慢的恢復過來,從此這身子也不行了,終身只能靠藥撐着。”
柳思憐很能理解做孃的累,“當年生嫣兒的時候我也是足足疼了三天三夜,所以後來她父皇乾脆不讓我生了。”
那個男人說,他的孩子已經夠多了,不希望她再受苦。其實她一直想爲他生一個孩子,卻總是被拒絕,後來拖着拖着,她現在三十幾的身子也不適合再生孕了。
秦嬸看着柳思憐,“皇上……對你很好。”
是啊,是很好。也因爲他這份好,心裡有些傷纔會慢慢的不在想起。
秦嬸最終仍是忍不住的問道,“你認識我的夫君對嗎?”
“你的夫君?”柳思憐不解的問。
原來她不知道她的夫君是誰,秦嬸又道,“就是秦天。”
秦天?那是誰?
柳思憐不解的搖頭,“我並不認識你的夫君。”
怎麼可能不認識呢,如果不認識那天他們兩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映。但是看着柳思憐的表情並不像撒謊,“你真的不認識嗎?明明那天你們看到對方的時候就很奇怪。”
“哪天?”柳思憐問的有些不安,心裡隱隱約約的有些猜測。
“你去牢裡的那天,你看到他以後那麼奇怪,連手裡的籃子都掉地了。”
秦嬸看着柳思憐越來越白的臉色知道她定明白了自己指的是誰了。
秦天?
他現在叫秦天了嗎?
突然想起曾經說過的話,柳思憐不願多想這個名字有什麼樣的寓意。只不過,她沒有想到這個夫人會是他的娘子。
十八年後,再次相遇。
她是皇上的寵妃,而他也有了娘子和孩子。
“你們……”
“不認識!”柳思憐的語氣不自覺的有些強硬,“我並不是認識你的夫君。”
怎麼可能不認識呢,如果這樣她都看不出來那她就真的是笨蛋了。
“我可以問你叫什麼名字嗎?”秦嬸雖然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卻仍是不死心,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明明知道答案是痛苦的卻還要去追尋。
柳思憐看着秦嬸:“爲什麼?”
秦嬸轉過頭,苦苦的一笑:“我的夫君他總是會做一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已經快十八年了。他總是在夢裡叫着‘憐兒’這個名字。我想這大概是他無法放下的一個人吧。”
“憐兒!?”
柳思憐身子微微顫抖,當年是他背叛在先,爲何還要裝做忘不了她的樣子。
那些恨,那些痛,排山倒海的涌出。
柳思憐的身邊散發出冷意,“他叫什麼名字跟我有什麼關係,夫人,我不認識我的夫君,所以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說這樣奇怪的話。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你就好好的休息吧。”
說完不等秦嬸的回答轉身離開。
爲什麼要在夢中叫她的名字?十八年嗎?
既然當初選擇背叛,爲何還要做出好像很深情的事情?
楊業,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亦或是後悔了嗎?只是這世間怎麼會有後悔藥可吃呢,背叛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現在的她也不想回去了,十八年,一切都變了,以後的所有隻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
她不再是那個能爲愛犧牲一切的小姑娘,她也不再相信,天長地久,不再要求真情。
柳思憐疾步的行走,心裡被恨充塞着。
是的,她沒有放下,這十八年沒有一天她是放下的。
她總會想着,爲什麼他會背叛。爲什麼他會選擇放棄,爲什麼一個對你說愛你一生的人轉身就可以離去。
當年的絕望,無助還那麼清晰,所以在嫣兒愛上北承嘯的時候,她因爲害怕她會承受跟她一樣的痛而選擇欺騙。她不想讓她的女兒也受盡愛的疼。
因爲她嘗過,受過。
這年事必須快一點解決,她不想再看到楊業亦或是秦天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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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這件事必須快一點解決。
龍昕嫣聽了秦嬸的事情後就再也坐不住了,今天是秦嬸那明天呢。秦嬸的身子虛弱所以很快的撐不住了,可是依依和秦思她們也只是個女子,又能撐到什麼時候呢。
這一次父皇會因爲拓哥哥的求情而答應醫治秦嬸那下一次呢。
至於拓哥哥所說的辦法她一點也不想去實行,因爲她不想放棄任何一方。她要北承嘯,也要他們!
龍昕嫣想着曾經問過父皇的話,“父皇,是不是嫣兒要什麼父皇都會給嫣兒?”
“當然了,只要嫣兒要的,父皇都給嫣兒。”
父皇這一次你爲什麼不給嫣兒呢?就因爲北承嘯的身份嗎?
在你的心裡,嫣兒的命跟對北承嘯的怨恨到底是哪個更重要呢。
龍昕嫣從來沒有想過要自殺,因爲她的人生很美好。從小到大有疼她的父皇、寵她的拓哥哥,愛她的母后、慣着她的皇兄們。
就算是這個時候,她也沒想要自殺。但現在她只能用這個方法來抗議,她必須要賭一把,到底在父皇的心中,她是不是最重要的。
龍昕嫣左手拿着碎碗片,心裡有些害怕。
又不是要真的自殺,只要輕輕的劃一下就行了吧。
她用碎碗片在右手腕輕輕的劃了一道:“好疼!”
可是……竟然沒有出血?
龍昕嫣咬着嘴脣,都這麼疼了還沒出血?那要多疼才能留血啊?她有些猶豫,要不換上吊或是其他的?
要是上吊看起來好可怕,那還是割脈吧,大不了就疼一下。
龍昕嫣閉着眼睛又劃了一道,這一次沒有掌握住力道,一下子就劃破了肌膚,鮮血直流。
能着個緊。好像……有些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