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雲:秦國公主被賜婚後,每月有三次機會可召準駙馬進宮相見。若公主願意,也可前往準駙馬府邸觀察,以便確定自身之意等等。甚至,祖制有上書:只要在未成婚前兩月,若是發現準駙馬任何不妥之舉,公主都可提出退親。
如斯祖制,不但保了秦國公主一世幸福。自然也讓花解語更爲自由。當然,祖制所定是否能夠真正執行,自然還要看公主是否得寵?
就若前世的花解語,賜婚百里離後,就無此番待遇……
自此,轟轟烈烈,衆人矚目的樑國公主和親選婿一事,就如此靜悄悄落下帷幕。只是,本該先行選婿的樑國公主,此次卻並未被賜婚。而她這個借場地發揮之人,卻是先得了一個姻緣。如此結果,只是讓旁人唏噓不已,卻讓花解語自覺好笑。不過,每每思及傅顏當堂拒婚,並求下賜婚聖旨之行,還是讓花解語甜蜜不已。
而花解語與傅顏因賜婚後之便利,自是比以前有了更多見面相處之機,如此二人感情,到是日漸升溫。
這一日,花解語正是無事,無聊坐於明光宮中。正是晌午之時,暖風微薰、花香襲人,陽光透過窗洞射了進入,形成幾道光束。細小的灰塵隨着光束起舞,花解語只覺身體如塵埃一般,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此時,花解語飄在大秦王宮之上,周圍的天空都是一種暗紅色,壓抑地讓人想要尖叫。許是過分壓抑,如此自是讓花解語忍不住想要逃離。於是,她只好飄啊、飄啊,努力遠離壓抑的天空。
花解語被暗紅壓抑地有些精神崩潰,此番逃竄自是慌不擇路,等她反應過來,眼中已是映入九十九階丹墀。怎地又來了朝堂之上?花解語思緒混亂,正苦思不得解之時,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熟悉香氣,是——梨落香!
是傅顏嗎?
思及此,花解語自是按捺不住。於是,又努力向那股香氣之地飄了過去。而後,就若以前夢中之一般,她無法飄入朝堂之內,朝堂之上宋尚與另一人依舊在爭論中,花解語依舊看不清另一人的面容。只是,這一次,花解語雖依舊趴在門邊,卻能肯定與宋尚爭執之人,必是傅顏。
兩人爭論激烈,終究宋尚被罷官被貶……
花解語醒來了……
花解語緩緩張開雙眸,明眸之中有一絲迷茫之色。竟又做了此夢?也不知爲何,自她與傅顏賜婚聖旨下宣之後,花解語就不斷夢見宋尚被貶的一幕。早前,早在宮外,花解語就已做此夢。並且一直都無法參透有此中真義。而後,宮中事忙,種種事端以後,自是忘了此夢。
花解語原以爲,這或者只是前世隱藏記憶罷了,許是未真有任何深意。只是,近來頻繁發夢,到底讓她感到一絲不尋常。夢中,在朝堂之上,與宋尚爭辯之人,從未在夢裡露出模樣。只是,花解語卻從那淡淡的熟悉香氣之中,肯定那人應是傅顏。
可是,這又如何呢?
現下,因太子一事,宋尚與傅顏之爭早已處於處面。朝堂之上,更是人盡皆知。若是,宋尚真因此事被貶罷官,也只是計不如人,權謀敗者而已。可是,現今此夢頻發,卻不得不讓花解語重視起來。思及此,花解語緩緩揉着太陽穴,喚來萬安,遞了口信與宋裴,約了見面時間,而後自是去了秦帝處報備要出宮之事後,這才覺得心安。
次日,花解語照例請了各處安後,自輕車簡從出了皇城。花解語向秦帝請了欲往傅府之願。所以,花解語出宮後自是領了一堆宮侍前往傅顏府邸之上,等安頓了衆人,才換男裝,領鶯兒一人悄悄去了所約酒樓。
爲避人耳目,花解語與宋裴約在一家平日裡,生意不好不壞,裝潢卻還算雅緻的酒樓之中。這家酒樓還算有些特色,只是經營老闆向來驕傲,言明只做順眼之人生意。因而,生意自是不如不挑客的其他酒樓飯館。
花解語到時,宋裴自然早已到了。推門進雅間,花解語就見滿桌酒菜,四處空酒罈零亂於地,一眼即可看出宋裴似早已喝過一番。花解語自是有些生氣,她約宋裴來此,自是有正經之事在問。可,現下宋裴似都喝醉,那她還如何問事纔好?
花解語不滿,自是沒有好臉色。於是,乾脆面無表情道:“宋兄,到是好雅興,一人到是獨飲起來。”
“易兄?”
宋裴臉紅紅,似有些醉態,可是那雙勾人心魄的桃眼內,卻清涼一片。宋裴自是知曉花解語誤會他醉酒敷衍之事。只是此番雖是自己所擺之局,也了猜出了結果。卻沒想,在見花解語不信任眼神之際,依舊讓宋裴只覺心中抽痛一片。
宋裴打起精神,他只覺自己是自討苦吃。見花解語如此神色,當下忙解釋道:“你又何必生惱?你明知,只要你之事,我必會當最最要緊之事來辦,現下又怎會喝醉?”
宋裴此言一出,到讓花解語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只要她細心、冷靜,自是從入門開始,自能從房中蛛絲馬跡之中獲得信息。花解語眼中落向那四處灑落在地,卻未有滴酒落入酒罈,明顯只是空酒罈罷了。如此明顯事實,她竟未發覺?花解語有些慚愧。
許是與宋裴待地久了,花解語對宋裴從未防備,或者願意信任宋裴。故而,宋裴無論擺了何局予她,她也只究表面,從來只認字面之義。
只是,花解語之心思與宋裴所想自然不同。花解語以爲宋裴言她不深思,無計量,而宋裴卻以爲花解語言他不重視。如此二人所思自是南轅北轍。二人沉浸於自己思緒之中,只是到底時間有限,二人一番深思,到惹得一旁鶯兒忙忙提醒。於是,二人這纔有些尷尬收了各自心思,招來小二收拾雅間,又重新擺了糕點、茶水,而後這才正式落座而談。
宋裴心中自是知曉,花解語約他何事。宋尚現今在朝堂之上,不顧一切廢太子,推立三皇子之事,早已惹得滿朝非議。花解語一向關注朝局,自是知曉其中。只是,花解語能留着疑問現下才問,這才讓宋裴詫異不已。
此時,花解語自不停用茶蓋攔着杯中漂浮之茶葉,似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之態。半晌,到是宋裴微嘆氣後,笑道:“公主,可是要問我父爲何要力薦三皇子之事?”
“嗯,正是。”花解語猶豫一下,終是應是。
宋尚此事,花解語到是想不明白。宋尚自小深受儒家正統之學,按理自是天然東宮之盟,怎會突然棄了東宮,而保三皇子上位?這完全與宋尚所受之學相悖。加之,宋尚此人向來寧頑不化,骨子裡透着幾分迂腐。因此中性情而惹得秦帝大怒之事,也不在少數。可此番,卻丟棄所學之根本,突然做出如此作派,自然讓花解語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宋尚現下雖如此,宋裴卻能與五皇子保持聯盟。兩廂看來,花解語自是傾向於宋尚如此作派乃是有人佈局。思及此,花解語有些猶豫道:“宋宰輔似有難言否?”
“噢,何以見得?”宋裴飲茶笑道,:“我這父親,向來有些迂腐,許是終了想放縱一次,難道還不行?”
“……”
宋裴見花解語如此無言以對的模樣,又笑道:“你也知我父性子,如此自也能猜到,他如此作派,定另有隱情。只是……”宋裴猶豫看向花解語,終道:“若我所說,他在爲國除奸,你可信否?”
“當然。”花解語點頭。
宋裴淡笑看着花解語點頭肯定,然而又深睇一眼,又道:“若我說,欲除之人乃傅顏呢?”
“嘭”,花解語手中所握茶蓋掉落,碰到桌上,放出脆響。花解語面色有些難看,看向在宋裴。嘴脣動了動,幾度欲言又止後,終是開口道:“爲何你一定抓住此事不放呢?宋裴,你不覺有些過分嗎?”
“公主,真是宋某過分嗎?想必公主自有發現。否則,又怎會避開他去國寺。”
“我……”花解語無法告知宋裴,她避了傅顏前去國寺,只是因承諾之故。而現下,因承諾她自是無法解釋其中原由。
“公主,現下奇石祥瑞奇聞,又傳遍了諸國,現下,你還信傅顏否?”
“有謠言流傳,卻沒有證據指明是其所爲,如此自不能算與他。”花解語微嘆。:“宋裴,救駕之事後,你就習慣將所有之事,扣與傅之身,這樣不好。”
“是嗎?”宋裴啪打開摺扇輕搖,笑道:“我自以有證據。自是現下時機未到罷了。”
花解語見宋裴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突然只感有些疲倦。如今,只要一談及傅顏,宋裴就會言及乃奸細,如此驚人結論,宋裴卻從來拿不出任何證據前來支撐。如此到讓花解語只覺心累。
宋尚之事到也打聽完備,與宋裴所聊又突覺敗興。於是,花解語乾脆起身,有些意興闌珊告辭,準備離去。卻沒想,她欲推門離去之際,卻聽宋裴之聲再次傳來:“此次賜婚,你滿意嗎?公主。”
花解語握門未答,卻聽一道自嘲之音響起,:“真是傻問題,公主自是滿意的……”
那一問一答,聲音悠然,內含淡淡憂傷。不知爲何,花解語就覺有些心酸。於是,又顧不得其他,自是匆匆離去。
花解語回到傅顏府邸之時,傅顏下朝還未歸。難得與宋裴一聚,誰知卻以心悶收揚,當下就讓花解語有些難過。於是,面上自是無精打采坐於花廳。府中管官見她如此,自是想法逗她開心。看她實有些無聊,乾脆就請了她去書房。書房之中,藏書不少。往日裡花解語也極愛看書,因而對管家提議自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