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居然這般大膽,竟然當衆試探自己?
羅興自然有些不高興,心裡多了幾分火氣,看一會兒見面,怎麼收拾這個寧雨柔。
寧雨柔這一曲劍舞表演完後,頓時引起滿堂的喝彩聲。
謝幕後,煙雨樓就要關門歇業了,被姑娘們選中留下的客人自然可以留下,其他的,就得清場了。
別的畫舫都是通宵營業的,哪怕就算不通宵,至少也得是午夜往後,可煙雨樓向來是過了子時就歇業的。
其實過了子時,也就沒有什麼客人了,但將不過宿的客人趕走,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但這一招偏偏有人喜歡,不得不說,男人在某些方面,還真是挺賤的。
煙花風月之所,從來都是是非之地,什麼爭風吃醋那都是小事情,傷人,死人都是常有發生。
這晦氣,陰氣……
修靈道的人,是很少願意來這種地方的,因爲他們會感覺到渾身不舒服,羅興也有這種感覺。
但師父蒙易到是經常混跡風月之所,卻也沒見到他有什麼事兒。
可能是師父只喝花酒,不亂來吧。
反正就整體感覺,他在煙雨樓沒有感覺到特別不舒服的感覺,這是有別於其他風月之所的地方。
可能煙雨樓的娛樂多一些。
就連這空氣中的味道也相對清新,沒有太濃烈的脂粉的味道。
“靈兒姐姐,柔姐姐請沈公子過去相見?”表演結束後,又等候了一會兒,一個小姑娘過來敲門。
“在哪兒?”
“茶室。”小姑娘微微一頷首。
“好,知道了。”靈兒一揮手,示意那小姑娘先離開。
“沈公子,待會兒你見了柔姐姐,千萬注意,不要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否則她必定惱怒,將你趕出去!”靈兒囑咐一聲。
“這個色眯眯的眼神如何界定?”羅興微微一愣,這男人來畫舫不就是尋歡作樂的,不好色的話,來做什麼?
純粹觀看歌舞表演嗎?
“這個我也說不好,但你別盯着柔姐姐看超過三息就應該沒問題。”靈兒想了一下說道。
“這個倒是不難,呵呵。”羅興點了點頭,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煩請靈兒姑娘前面帶路。”
茶室在三樓,是寧雨柔專門開闢了,用來接待賓客的,還做成了一個小套間。
羅興一進來,就發現這茶室內還有隔間,這都是特工常用的手段,便於竊聽和逃跑。
這座畫舫內肯定有一條能連通所有房間的通道,應該是建造之時就設計好了的了。
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如此精妙的設計,他也只有見過自己的六師孃有這個本事了。
難不成這畫舫也出自七巧閣人之手?
雖有疑惑,但也無任何證據,只能等見到這寧雨柔再說了。
“靈兒姐姐,柔姐吩咐了,只讓沈公子一人進去。”門口的丫頭伸手攔住了靈兒。
“什麼,我不能進嗎?”靈兒也感到詫異,她自問跟柔姐的關係不錯,怎麼說沈公子也是她的客人,現在連她都不讓見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靈兒姐姐,柔姐吩咐,您不要爲難婢子!”小丫頭盈盈一下彎腰施禮。
“沈公子,伱多加小心。”靈兒也似乎知道寧雨柔的規矩,決定的事兒,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只能悻悻退下,但還是提醒了羅興一聲,畢竟,她對羅興還是相當有好感的,甚至有將他當做入幕之賓的想法。
靈兒的好意,羅點頭致謝了,隨即擡腳跨了進去。
屏風遮擋,繞過去後,見到一名宮裝麗人端坐於矮塌之上,旁邊培泥小火爐上,一壺熱水已經燒開了,正正在“咕嘟嘟”的往外冒着熱氣呢。
主人似乎沒有起身迎客的意思。
羅興呵呵一笑,這小妞居然還端起了架子。
走過去,直接在寧雨柔對面的坐了下來:“見雨柔大家一面還真是不容易呀。”
“沈公子來見雨柔,所爲何來?”寧雨柔一手執壺,一手托住手腕,開始一套洗茶,烹茶的動作。
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自然是爲雨柔大家而來。”
“沈公子一來揚州,就買下瘦西湖邊上一座園子,滿城轟動,真是大手筆。”
“雨柔大家知道了,我這園子現在就缺一個女主人,不知道雨柔大家能否屈就呢?”
“你就不怕家中的那位不高興嗎?”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羅興很隨意的說道。
“那沈公子想以什麼爲媒,什麼爲聘呢?”寧雨柔纖纖玉指一推,將一杯沏好的茶推了過去,眼波流轉問道。
羅興就這麼盯着寧雨柔:“本公子就以這劍星爲媒,再以我那新買的園子作爲聘禮,任何?”
羅興嘴巴一張,那寧雨柔剛纔試探他的一點劍性的能量再一次被他吐了出來,然後被他束縛在掌心的位置。
“你居然……”
“我居然能做到這一步,是不是?”羅興哈哈一笑,“雨柔大家,你無非是想試探一下我的來歷,沒想到,我會這麼厲害吧。”
“堂堂南衙主事,欽封的二等侯就這樣欺負小女子的嗎?”寧雨柔伸手抿嘴一笑道。
“不好玩,居然被你認出來了。”羅興一揮手,那點劍星能量被他給打散於空中。
“侯爺一來就鬧出這麼大動靜,就不怕被錦衣衛盯上?”寧雨柔臉頰微微泛紅,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無妨,就算被盯上,本侯也不怕,何況,我這麼高調,他們反而不會懷疑我的身份。”羅興說道,“這叫反其道而行之。”
“有道理,眼下大戰在即,錦衣衛在洛京也不敢露面,生怕觸了黴頭,南衙自然也不敢了,這是常理。”寧雨柔點了點頭。
“寧郎將,你這邊能動用多少人,修爲幾何?”羅興也不廢話了,既然都確定身份了,自然要談正事了,難不成真的來談情說愛?
“我船上的姐妹,加上護衛,勉強能湊四五十人左右,修爲最高的就是我了,護衛隊長姜雲景也是三品,剩下的都是四品、五品,侯爺需要我們做什麼?”寧雨柔問道。
“揚州城內可有反抗南楚的組織和個人?”羅興問道。“有,但是他們都在南楚錦衣衛的打擊之下,不敢露頭,全部都藏起來了。”寧雨柔道。
“能聯繫上嗎?”
“侯爺想幹什麼?”寧雨柔嚇了一跳,這明顯是要在揚州城內大搞的意思,這麼做,好不容易將恢復的一點兒元氣都葬送了。
“揚州是大周的揚州,容不得南楚染指。”羅興說道,“本侯這一次來,不光是接管揚州情報司的工作,還有協助朝廷收復揚州的任務。”
“收復揚州!”寧雨柔眼前一亮,她當然不想過這種潛伏在敵方,朝不保夕的生活了,一旦朝廷收復揚州,她就可以徹底的活在陽光下了。
“這一次,朝廷是下了決定,一定要收復所有失地,揚州是最關鍵的一座城池,我們要最大限度的不破壞的情況下將它拿回來,寧郎將,你明白嗎?”
“雨柔明白,侯爺需要我做什麼?”
“聯絡這些人,共襄義舉,同時做好甄別工作,千萬不能將有異心之人給放進來。”羅興說道。
“明白了,請侯爺放心。”
“這些人當中可有人知曉你的身份?”羅興問道。
“沒有,我很小心,每次與這些人見面,都會安排別人去把人帶到我的指定的地點,然後還會派人沿途跟蹤監視,一旦有異常,我就會取消見面,而且,我也不是本來面目見他們,他們只知道我的化名。”
“你化名叫什麼?”
“江玉蓉。”
“爲什麼起這個化名?”
“因爲確實有這個人,她是江潮生的女兒,江潮生全家被殺,是我暗中出手救了她。”寧雨柔解釋道。
“江玉蓉人呢?”
“我安排人送她出城了,她留在城中太危險了。”寧雨柔說道。
“你是一直用江玉蓉的名義與這些人聯繫的吧?”羅興聽明白了,寧雨柔救下江玉蓉,再以江玉蓉的名義與城內的不滿南楚統治的人聯絡,江玉蓉被袁銳害的家破人亡,她有這個動機,別人也不會懷疑。
這樣一來,還不會暴露身份,而且她實際掌控了江玉蓉,即便遇到麻煩,也可以在關鍵時刻丟車保帥。
當然要不要這麼做,還要看事情發展到什麼程度,寧雨柔是不是願意如此心狠手辣了。
“是。”
“本侯還會常來,那個靈兒姑娘可靠嗎?”羅興問道。
“應該沒問題,不過她不是南衙的人,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寧雨柔說道。
“像她這樣的有多少?”
“大部分姐妹都是,只有少數幾個貼心的,知道我在爲某個勢力做事兒,但她們也不知道是南衙。”寧雨柔道,“相反,這裡的使喚丫頭,僕從和護衛大部分都是南衙自己人。”
“很好。”羅興點了點頭,歡場女子大多意志不堅定,經受不住誘惑,很容易就被蠱惑,尤其是女子一旦上了年紀,想從良,過普通人的日子,那隻要有一起這個念頭,那再碰到一個心儀的人,就跟飛蛾撲火一般,到時候,她們會把你賣的底褲都不剩。
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但凡有一個,那都是滅頂之災。
寧雨柔利用她們打聽一些消息,但絕對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甚至過分的信任。
“今後我會常來你這裡,若是去靈兒姑娘那邊,又過來找你,難保不會有人懷疑,所以,得找一個藉口。”
“侯爺想怎麼做?”
“剛纔一進門我不就說了,我要娶你去做那園子的女主人!”羅興說道,這樣我就能直接過來找你了。
“可是你讓雨柔如何自處?”
“完成這個任務,你還想一輩子經營這煙雨樓不成?”羅興反問一聲道。
“若是侯爺真想給雨柔一個歸宿,這不是不可以,雨柔就帶着這艘畫舫都歸了侯爺又何妨?”寧雨柔忽然話鋒一轉,直接說道。
“什麼意思,本侯只是權宜之計,可沒說一定要娶你過門?”羅興嚇了一跳,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往裡面跳?
這就是一場戲,演完了,大家一拍兩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可從來沒想過要來真的。
“侯爺莫非嫌棄雨柔蒲柳之姿,不堪入目嗎?”
“不,不,你誤會了,寧郎將美若天仙,又怎會不堪入目呢。”羅興道,“本侯家中已有夫人,豈能再娶妻?”
“雨柔不求正妻名分,只要侯爺府中有雨柔一間臥房足夠了。”寧雨柔身子前傾,一雙剪水之瞳就這樣盯着羅興,那深深的溝壑毫髮畢現。
羅興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一下,目光自然的掃過玉潔一般的脖頸之下,那呼之欲出之物,令他不由自主的微微蠕動了一下喉結。
“寧郎將,婚姻大事可不是玩笑,本侯雖然對一個人的過去不會太計較,但獨佔欲很強,入我府中,那就要守我的規矩,你能做到嗎?”羅興反守爲攻,這一味的講道理,反而會助長對方的氣焰,這寧雨柔可不是普通女子,自然不能用尋常手段對付了。
當然這可能引火燒身,但不這麼做,難道承認自己這一局就敗了嗎?
“當然,出嫁從夫,這一點雨柔是知道的。”寧雨柔微微一笑,她剛纔這麼說既有試探,也確實有一絲這樣的想法,她一個女子,能在南衙做到這一步,基本到頭了,而接下來,要麼就這麼單着幹一輩子,要麼就得找個人嫁了,可南衙女子,想嫁人那必須對方也是南衙的。
她能接觸的南衙中人,她能入眼的,可不多,她也是秘營出生,沒有後臺,往後再南衙基本上沒什麼前途了。
而同屬秘營出生的羅興,雖然比他小几歲,可人家南衙第一美人青漪都嫁了,她有何不可?
反正嫁誰不是嫁,這要是嫁給一個能夠給自己庇護和安全的男人,那也是一件好事。
什麼真愛之類的,她在風月場上多年,早就看透了。
“只要侯爺願意,接下來雨柔就會陪侯爺演好這齣戲,然後乖乖的與侯爺相夫教子。”寧雨柔說道。
“寧郎將是吃定我了?”羅興微微皺眉,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寧雨柔似乎來真的。
“侯爺可以拒絕,雨柔決不強求。”寧雨柔道,“但若是侯爺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雨柔的話,雨柔也是會不客氣的。”
“寧雨柔,此事非同兒戲,你非要將私事與公事攪和在一起不成?”羅興怒斥一聲,女人有時候真的是不講道理的。
“侯爺,雨柔可還是完璧之身,還精通房中之術,你納了雨柔,難道會虧嗎?”
“你,你……”羅興氣的不輕,奈何心念一轉,似乎抓到了某一個點,哪有人才見一面就逼着別人娶她的,這寧雨柔可是向來對任何男人不假辭色的,除了身份的原因,只怕也有她真不得不願意。
可她現在卻執意如此,只怕是另有原因。
“侯爺可否給雨柔一個侍奉左右的機會?”寧雨柔直接過來,側身坐在了羅興身邊,端起茶杯,舉到他嘴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