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功虧一簣

嚴芷菡沒有理會楊曉亮,而是在思考着下一步究竟怎麼做,回別墅很容易,一腳油門下去就到家了,可是江峰和小鈴鐺怎麼辦?即使他們沒有性命之憂,也不能步行回去啊,尤其是還有那個陰魂不散的小妖孽纏着他們,誰知道它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可若是就這麼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夠結束戰鬥返回呢。這麼一猶豫,踩在油門上的腳就鬆了下來,楊曉亮一看這情形,就明白了嚴芷菡的心思——她還是想再等等。於是,他趕緊趁熱打鐵道:“姐啊,這江大哥肯定是時間緊迫,來不及向你解釋那個嬰兒的事,咱先甭管它是死的還是活的,首先,咱得承認這是個小鬼,估計還沒來得及到人世間瞅瞅,更別說走一遭了,然後就嗝屁了,你說換誰家孩子攤上這事,不難過啊?是吧?其次,咱還得承認這個小鬼跟江大哥肯定是有點關係的,若是沒有關係,江大哥不能那麼動情——”話一出口,楊曉亮後悔不已,但已然來不及收回這個極易產生歧義的詞語,只能將錯就錯,說下去,爭取到最後來個大反轉,自圓其說,“姐,先別生氣,咱就當是江大哥的一場孽緣,既然都發生了,現在生氣也是氣自己,毫無意義,咱現在啥都不做,就是想如何把這件事給解決了,當然,人是能夠溝通的,這跟鬼溝通——的確,咱沒這本事,那咱就只能把這下大鬼小鬼給超度了——”說着,楊曉亮白眼一翻,雙手一攤,“只能想法把這羣鬼給收了,省得它們再在人間作惡。”

嚴芷菡見楊曉亮繞了一大圈子纔回到主題上,覺得很好笑,但是又笑不出來,這些話就當是楊曉亮給她講鬼故事,逗她開心吧,若是真要計較起來,她可真是不會再搭理他一分一毫。

“說了這麼多,也渴了吧?拿瓶水喝吧!”嚴芷菡很好地給楊曉亮搭了個臺階下。

楊曉亮知趣地閉上嘴巴,從座位底下掏出一瓶水,老老實實地喝水。

嚴芷菡打開前照燈,射向密林,希望江峰和小鈴鐺能夠看見他們,早點歸來。

密林裡的小鈴鐺看見江峰一再地制止自己制服小妖孽,不禁有些生氣,她也顧不上什麼禮數了,對着江峰開始嚷嚷:“乾爹,今夜我必須要收了這妖孽,不然我也愧對師父平日裡對我的教誨——”

江峰心想你也別愧對你師父對你的教誨了,他早就把你給拋棄了,現在是我來養着你,我就是你的師父,當然,這些話只能在心裡說說,萬萬不能在她面前說出,畢竟她還是個六歲的孩子,除了捉鬼,她真的什麼都不懂。

“聽我說,小鈴鐺,我理解你,但是你也得理解我——”江峰費力地解釋着,其實就是沒理找理,沒辦法,他若不採用以大欺小的伎倆,以他那凡人的本事,如何能制止小鈴鐺暫且放過那個嬰靈。

他瞄了一眼地上的嬰靈,它正在慢慢地向後退,顯然,它不想成爲小鈴鐺的囊中之物,一旦小鈴鐺收了它,它就不可能再回妖界興風作浪了,尤其是它現在頭上還貼着那張符,只是小鈴鐺暫時不再念咒語,它稍稍喘口氣。

江峰知道如果這次放過嬰靈,有可能它下次捲土重來,更多的人跟着遭殃,包括嚴芷菡和嚴寶。這兩個人是他絕對不想傷害的人,可是若是他這次騙小鈴鐺放過它,有可能下次被傷害的就是他們兩個。江峰此刻真是萬念俱灰,恨不能隨了這嬰靈一起去了,順帶也把嚴曉菲給帶上,一了百了。

小鈴鐺見江峰這會兒憋了半天都說不出個像樣的理由出來,也懶得再理會他,回頭盯着地上的嬰靈,眼裡的殺氣更濃,一手舉起小鈴鐺,嘴裡又念起咒語。那嬰靈哪受得了這變本加厲的咒語,立刻慘嚎起來,一聲一聲,真是把江峰的心都給哭碎了。

情急之下,江峰乾脆走過去,擋在小鈴鐺和嬰靈之間,伸出雙手,攔着小鈴鐺。

小鈴鐺急了:“乾爹,你在幹什麼?你別擋在我面前,小心我誤傷了你!”

江峰實在沒轍了,這纔對小鈴鐺說:“它是我的孩子——”

小鈴鐺驚得差點把手中的鈴鐺給扔掉,她難以置信道:“乾爹,你說什麼?那個小妖孽是你的孩子?”

江峰知道小鈴鐺會是這種反應,但是他只能把事實給說出來,不然晚一秒,這個嬰靈估計就真的灰飛煙滅了,老實說,他還是不捨的,尤其是看着那嬰靈的五官居然跟嚴寶是那麼的相似,他真是不忍心看着它就在他面前變成一縷青煙,消失了。

小鈴鐺仔細打量着地上的嬰靈,這才發現它居然跟嚴寶有幾分相似,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它時,總有種異樣的感覺,原來它竟然是嚴寶的弟弟,只是不知道它是誰生的。想到這,她脫口而出:“乾爹,你騙我,這個妖孽怎麼可能是嚴媽媽生的?”

江峰自知慚愧,剛纔說出這個嬰靈是他的孩子就夠讓他難堪的了,如果再跟小鈴鐺解釋這是他跟嚴曉菲生的私生子,這簡直就是要他的命,他這張老臉也的確沒有地方擱了。

江峰想至此,也不急着回答小鈴鐺的問題,而是轉過去,看着地上的那個嬰靈,它仍舊在嚎哭,他嘆了一口氣,不顧小鈴鐺的阻止,伸手摘掉了它頭上的符,然後對它說:“我們今天放過你,你以後不要再來招惹我們了,你該去哪裡就去哪裡,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唉,等來世吧,我一定還做你的爸爸,我等着你投胎來我家,這輩子咱就算了吧,沒有緣分。”

嬰靈聽到他說話,居然不哭了,它擡起頭看着他,眼睛裡竟然閃動着淚花,像是聽懂了他剛纔那番話,它開始往後爬,試圖遠離他們。

小鈴鐺想去追,被江峰給攔住了:“就算是我請求你,你就幫我這一次吧。”

這時林子裡的濃霧開始變淡,像是剛纔那些圍困他們的妖孽都紛紛退去了,依稀可見遠處的燈火,小鈴鐺這才悻悻道:“這次算它走運!不過下一次,它就沒那麼好運了,我見了它還是要捉它的。”

江峰這才鬆口氣:“那就等下一次再捉吧!你嚴媽媽也等我們等急了,咱抓緊回去吧!”說着,拉着小鈴鐺就往林子外走。

小鈴鐺還有些不依不饒,但是一想到嚴芷菡他們還在林子外等着他們,於是只好狠狠地瞪了那嬰靈一眼,掉頭跟着江峰離開。

那嬰靈就趴在地上,目送着他們離開,然後又開始哇哇嚎哭起來,像是不捨江峰離開。果然,江峰一聽到它的哭聲,立刻就跟腳下灌了鉛似的,站在原地,連步子都擡不起來了。

“乾爹,你又怎麼了?快走啊!”小鈴鐺催促着他,“乾媽還在等着我們呢!”

江峰一聽到小鈴鐺說乾媽兩個字,立刻一個激靈,腦子一片空白,是啊,接下來他該怎麼跟嚴芷菡解釋今晚發生的這一切呢?小鈴鐺肯定會如實報告,那時他真的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想到這,江峰的腿就更加發軟了,他硬着頭皮對小鈴鐺說:“過會兒見了你嚴媽媽,你能幫乾爹說點話嗎?”

小鈴鐺本來就對江峰阻止她捉小妖孽耿耿於懷,現在又聽見江峰這麼說,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我說乾爹你怎麼老是胳膊肘往外拐啊?那個小妖孽你居然說是你的孩子?回頭見了嚴媽媽,你又要我替你說話,你這不是讓我撒謊騙人嗎?我不答應!回頭我見了嚴媽媽,我一定要告訴她你不讓我捉小妖孽,還護着它,說什麼它是你的孩子。”

江峰一聽頭都大了。這孩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成心讓他難堪嗎?那嚴芷菡日後還可能正眼看他嗎?他好不容易找回的家馬上又要散架了。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倒黴起來喝口涼水都塞牙縫。

“我說小鈴鐺,你就再幫乾爹一回,好不好?你不知道,你嚴媽媽這個人本來就很生我的氣,上回的氣兒還沒消,這回又要惹她生氣。你說,她以後還會理我嗎?”

小鈴鐺聽得一頭霧水,點點頭,又搖搖頭:“乾爹,你爲什麼要惹乾媽生氣?”

江峰就知道自己費盡心機想繞開這個話題,最後還得老老實實地回到這個話題上來,所謂環環相扣,自己只能認栽。

“小鈴鐺,你有所不知,你乾媽是個氣性大的人,有些事情,一般女人都能忍,可是你乾媽就不願意忍,不僅不忍,她還不願意面對,於是她就會選擇離開逃避,她就是這樣的人。”

小鈴鐺聽得一知半解,在她的有限的人生閱歷中,除了捉鬼難不倒她,其他都是令人費腦子的難題,很是麻煩,還是捉鬼最利索,手起刀落,就消滅了一個妖孽,好不痛快。可是,現在,她居然要先思考這麼多的傷腦子的問題,才能去捉鬼,真是讓她抑鬱得很,剛纔若是動作快一步,就了結了那妖孽,可惜啊,就差一步。小鈴鐺想着,心有不甘,忍不住又想回去了結那嬰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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