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亮倒吸一口冷氣，心道：這個姜湖真他麼不是個省油的燈，只要是有倒黴的事情發生，他準來個驚豔亮相，真他麼一個掃帚星轉世。不過他是怎麼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的，難不成他不也是人，進化成妖孽了？
想至此，楊曉亮故作驚訝道：“姜湖？不會吧？你現在不急着去跑路，你給我打電話說這麼多屁話幹嘛？”
電話那頭的姜湖冷笑道：“你小子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信不信我一個電話過去，那小警察就帶人殺個回馬槍，把你們給一鍋端了？”
楊曉亮聽得可笑，聽姜湖這話，好像他們就是嚴曉菲之死的真兇似的，真是豬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明明自己身後不乾淨，不想着如何趕緊在警察找上門前把屁股擦乾淨，還來找他們的事，真特麼不講究的一個人。
電話那頭的姜湖就跟會讀心術似的，他肆無忌憚地哈哈笑着，然後說道：“你這個大傻子，被人當槍子使，還沾沾自喜。我都不說你被人給賣了，還幫人數錢，反正你就是傻子一個……”
楊曉亮這會兒要不是想從他的嘴裡套出點話來，他早就把電話給掛了。他耐着性子聽他嘮叨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他：“你這會兒到底是人還是鬼啊？是人就說人話，要是已經變成鬼了，那就去找嚴曉菲，你倆結伴去同遊冥界吧，別在人間禍害好人了！”
姜湖在電話裡呵呵笑道：“你小子別逞一時口舌之快，回頭壞了你們的大事！你們把我跟當擋箭牌丟給警察，不就是想完成你們的大事嗎？別說，沒有我的幫忙，你們這個事還真搞不定！”
楊曉亮一聽這話信息量太大了，看樣子，這姜湖好像知道他們今晚要做法招魂，且先不論他是怎麼知道的，反正這個人做的神神鬼鬼的事也太多了，也不差這一件，眼下只是剛把小警察給支走，至於他晚上會不會回來殺個回馬槍，確實不好說。若姜湖真能幫他們纏住警察，也算是將功補過。
於是，他趕緊說道：“說吧，你準備怎麼幫我們？”
姜湖在電話裡冷笑着：“聲東擊西，把警察的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楊曉亮一聽大喜，心想這人還真是識時務，不用點撥，但是表面上還得沉住氣。
“你爲什麼要幫助我們？你想要什麼？”
姜湖在電話哼着：“你小子也不愚笨嘛!”
“當然了！有來有往，禮尚往來嘛！”楊曉亮大言不慚道。
“爽快！”姜湖在電話那頭大加讚賞，“我就喜歡跟爽快人合作！我的條件也很簡單——我得知道你們今晚要幹什麼？”
楊曉亮一陣暗自慶幸，敢情這小子還不知道他們今晚要做法招魂，剛纔差點就上了他的當，這小子忒會詐了，看來自己還得時刻警惕着，別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
楊曉亮裝模作樣地咳了幾下，故意把話題給扯開：“我說你那天怎麼把江大哥給打暈，弄到1202的浴缸裡去了？”
“你小子詐我是吧？”姜湖在電話那邊叫道，“什麼叫我把姓江的給打暈，又什麼弄到1202的浴缸裡？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楊曉亮一看，行啊，這小子口風挺緊的，還給他留了一手，看樣子，不使大招出來，這傢伙還把他當猴耍呢。
“我說，姜湖，我這人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吧，但也從不做落井下石的缺德事。我老實跟你說，我昨晚上在你房間裡可找到不少東西，不然，你那些同夥們怎麼那麼心急火燎地要除掉我？剛纔那警察問我，我還替你瞞着呢，我給他的那個你們藝專的同學錄，只是糊弄他的，估計你跟你那些同學們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你都找到了什麼？”姜湖在電話那邊不緊不慢地問道，像是並不緊張。
楊曉亮迅速轉動了一圈眼珠子，揣摩着此刻對方的動機，但是讓他沒有料到的是姜湖表現得如此淡定，這隻能說明要麼他是做賊心虛，要麼就是內心坦蕩，反正除此之外，找不到第三個理由。
“警察最想要得到什麼？”楊曉亮故意賣着關子。
姜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嘆：“就算是警察得到了那張畫像又怎樣？就憑一個紋身他們就能找到真兇？”
楊曉亮這時突然想起他在姜湖的房間裡發現的那張裸女圖，手腕上刻意被朵玫瑰花遮擋，原來他是在故意遮擋嚴曉菲手腕上的紋身。
“嚴曉菲的身上有紋身？”楊曉亮突然說道，“被你給用玫瑰花給遮擋住了，怪不得我當時很納悶，好好一幅人體肖像圖，無故多出一朵玫瑰花，顯得很突兀！也不符合美學審美標準！”
“看不出來還懂得美學欣賞？”姜湖在電話裡輕笑着，大有嘲弄他之意。
楊曉亮大怒，這傢伙仗着自己有張美專的文憑，竟敢輕視他？怎麼說他也是大專畢業，學的也是藝術，儘管文憑的分量沒有那傢伙的重，可他也是科班出身啊，怎麼能允許他肆意取笑？
“今天我就不跟你辯論專業知識了，咱還是言歸正傳，長話短說，嚴曉菲到底是怎麼死的，估計你比誰都清楚，我跟那個嚴曉菲沒有交情，我就當我啥都不知道，那幅畫我也藏起來了，沒讓警察發現，我送你的這份禮厚重吧？”
姜湖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行吧！就先這樣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但是現在還不能跟你說，等以後機會合適了，我會告訴你的。我看出來了，你這個人可相處！”
楊曉亮有些得意：“那可是！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誠實守信友善，基本上跟我打過交道的人都願意跟我做朋友。你能看出這一點，說明你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姜湖在電話裡不置可否地笑道：“希望你身邊的人都能善待你，畢竟你對人是無私付出，可是人家會不會也這麼對你，就不知道了。我勸你做人還是要有點壞心眼，寧肯先把事情想得糟一些，也不要全部付出，不然到最後你會難過的，你要知道，難過對一個人的打擊要遠遠大於後悔！”
楊曉亮難得聽見姜湖給他講出這麼一番掏心窩子的話，不知道爲什麼，儘管一開始嚴芷菡就不停地給他灌輸姜湖是嫌犯，可他就是恨不起這個人，反而還覺得此人挺仗義的，幾次都幫他們化險爲夷，沒讓那女鬼得逞，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來，他這人不是個惡人，至少不是爲虎作倀的人。
可他就是不明白，爲什麼嚴芷菡那麼憎恨他，急於讓他當替罪羊，不過話說回來了，姜湖有些行爲確實怪異，如果他找不出能讓警察信服的理由，那麼毫無疑問，嫌犯這個罪名，他肯定坐實了。
想至此，楊曉亮只能這麼對姜湖說：“還是先把今晚給順利地扛過去，再說以後的事吧。反正我這人從不做缺德的事，寧肯人負我，我也不負人！”
姜湖問：“你們今晚究竟要幹什麼？”
楊曉亮猶豫了一下：“我沒有權利告訴你這件事！你也知道的，我這人不會失信於人的。你還是不要讓我爲難了！”
“是不是跟嚴曉菲有關？”姜湖緊追不捨。
楊曉亮嘆道：“我們這些天做的哪一件事不跟它有關啊？它一天不肯安息，我們這些人就得不到安寧。也不知道它究竟想要吃哪一個？按理說，江大哥都被它給弄到手裡了，它居然還讓江大哥活着！然後吧，這個公寓裡但凡跟這些事有一丁點關係的人，都被它給嚇死了，就連我，它都不放過，昨晚我就差點跟着它一起去做鬼了。你說，我冤不冤？我一路人，無非是想做點好事，幫它完成未了的心願，讓它早點安息，沒想到，它居然連我都害！唉！”
姜湖聽罷一聲長嘆：“小老弟，聽我一句勸，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你先別急着跟我槓，你以後會明白我這句話的，別無他意，就是不想看見你這麼單純的一個人最後得知真相會崩潰。好了，我也不打聽你們今晚的事了，總之我答應幫你們這個忙，今晚我就陪着警察們玩玩捉迷藏的遊戲，等你們忙完了，給我來個微信，我玩累了也得找地兒睡覺去。”
說罷，姜湖就結束了通話。楊曉亮這才放下已經滾燙的手機，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神。不管姜湖剛纔那番話是真是假，他隱隱約約地感覺這件事的確有很多疑點，大概是因爲他先入爲主，接受了嚴芷菡灌輸給他的說法，所以他從沒有去把事情按照正常的邏輯去給捋一遍，但是現在靜下來想一想，似乎姜湖說得有些道理。
那麼多的謎團，需要一一去解開，關鍵人物就是各個當事人們，那麼現在，讓他好好想一想，當事人們都有哪些，他們之中誰的嫌疑最大，姜湖首當其衝，嫌疑最大，緊接着就是江峰，接下來，接下來……楊曉亮的思緒一下子就卡殼了，接下來還會有誰也是具有嫌疑的當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