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聽見身後突然傳來槍響,停下回頭一看,居然是小警察跌跌撞撞地從林子裡跑出來。只見他一頭一臉的血,身上的制服也被鋒利的爪子抓成條狀,露出了身體上一道一道的血痕,膝蓋也受了傷,整個人一瘸一拐地拼了命地往他們這邊跑。
楊曉亮趕緊跑過去扶住他,一邊大聲問:“出了什麼事?”
小警察整個人趴在楊曉亮的肩上,手裡仍舊緊緊地抓着槍,一邊回頭張望,一邊有氣無力道:“快……快走!那些……東西追來了……”
江峰和嚴芷菡都明白小警察說的那些東西是什麼,估計他自己也知道那是什麼,可是直到現在,他還硬挺着,不肯承認那是鬼。
楊曉亮也是一臉同情地看着小警察,怎麼說呢?對方畢竟是個警察,即使他知道他遇到的那羣東西是鬼,他也不會親口承認,試想如果連警察都承認這世上有鬼,那麼這些無頭案就都不用破了,肯定都是這些鬼怪乾的啦。
眼下廢話少說,趕緊逃命是真的。三個人也不多廢話了,攙扶着小警察快速離開。走了一會兒,楊曉亮纔想起來其他的警察,正要開口問,只見小警察眼裡居然含着淚,他立刻就明白了,不用問了,那些警察都被那些東西給害死了,只有小警察一個人逃出來了。
嚴芷菡見小警察傷勢不輕,於是說道:“這附近沒有大醫院,別墅社區裡有個小診所,不如先去診所包紮一下,然後再開車送你去城裡的醫院?”
小警察血流不止,這會兒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但是他還不忘感謝諸位:“謝謝你們……”
“別說了!快走吧!”江峰大手一揮,示意大家繼續趕路。
可是小警察已經沒有力氣再行走了,而且按照他們這速度,走到別墅估計天都大亮了,不知道小警察還能不能撐到那一刻。
嚴芷菡想了一下,將小警察身上已經襤褸的襯衫撕下幾塊,將他頭上明顯的傷口給粗粗地包紮了一下,然後對楊曉亮說:“曉亮,你揹他走!”
小警察這會兒已經接近昏迷狀態,只能任由他們擺佈。楊曉亮有些遲疑,這小警察的塊頭也不小,就憑他這瘦身板,揹着他走這麼長一段路,估計等到了別墅,他自己也歇菜了。
嚴芷菡在一邊催着他:“別磨蹭了!快點背上走!小心那些鬼怪又追上來了!”
楊曉亮一聽鬼怪要追上來了,趕緊一把背起小警察,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江峰和嚴芷菡緊隨其後。三個人在夜色中匆匆前行。
到了別墅羣裡的小診所後,楊曉亮這才放下小警察,然後就癱軟在長椅上,一陣長吁短嘆:“累死我了!這簡直比紅軍萬里長征還苦,雖然我也發揚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但是我實在是能力有限,再多撐一秒鐘,我就得倒下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江峰和嚴芷菡急着去找醫生護士給小警察檢查傷勢,也懶得理會他,倒是小警察這會兒清醒過來,像是也聽見了楊曉亮剛纔那番話,於是有氣無力道:“我……我欠你一次人情……”
楊曉亮靠在椅背上,斜睨着他:“省省吧!下回你見了我別再把我當嫌犯給抓回去,我就謝天謝地了!”
小警察笑笑,儘管人看起來很虛弱,但是這笑容卻是一點都不假。
“要是我查出來你也涉案,我還是會抓你的。”
楊曉亮一聽立刻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把拎起小警察:“我就說你這樣的人就是白眼狼一個!救你就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要不是我乾姐讓我揹你,我纔不管你呢!”
正說着,嚴芷菡和江峰帶着醫生護士走過來,楊曉亮趕緊鬆開小警察,一邊賠笑道:“姐,我替他檢查傷口呢!”
嚴芷菡看在眼裡,嘴裡卻沒說什麼,只是催促醫生抓緊給小警察檢查傷勢。
小警察的手裡緊緊握着他的配槍,不肯放下。醫生無奈道:“你總不能舉着槍讓我給你治療吧?”
小警察這纔將槍遞給楊曉亮,一邊警告他:“別亂碰!小心走火!”
這還是楊曉亮第一次摸***手槍,以前都是玩模型,或者看圖片,如今貨真價實地握在手裡,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於是雙手握槍,一連擺了幾個pose,一邊的小警察也顧不得傷口的疼痛,連聲制止他:“你小子給我收好槍……小心……走火……”
楊曉亮這才老老實實地放下槍,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警察大哥,這槍只能裝七發子彈,剛纔那場慘烈的戰鬥,你難道這麼點子彈都沒有打完嗎?我看那些鬼……東西可不少,至少得有五六個,你總不能一槍一個,彈無虛發吧?”
醫生給小警察檢查傷口,他這會兒疼得齜牙咧嘴的,楊曉亮又在一邊廢話連篇,他恨不能抓起椅子上的手槍,一槍就崩了楊曉亮。
嚴芷菡這纔開口制止楊曉亮:“你抓緊回去看看兩個孩子怎麼樣了!”然後轉向一旁的江峰,“你把手槍給收好!”
小警察這才放下心來,衝嚴芷菡點點頭:“謝謝你們……”
嚴芷菡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後轉向醫生,詢問傷情。
楊曉亮則有些不情願,在一邊咕噥着:“家裡有小鈴鐺在,哪會出事?那些鬼……東西見了小鈴鐺都得繞着走,哪還敢送上門去……”
嚴芷菡瞪了他一眼:“那你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裡,不要亂說話了!過會兒包紮完,你再把他背到車上去——”說着,她又轉向小警察,“你需要跟你的同事們聯繫嗎?”
這句話一下子就觸及到了小警察的傷口,他立刻想起了他那幾個在林子裡的同事,竟然泣不成聲起來。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其實嚴芷菡也很想知道他們逃離後,在林子裡都發生了什麼事,難道說那幾個警察都被那些鬼怪給吃了?那這戰鬥力也太薄弱了,而且他們手上還有槍,彈藥也充足,怎麼說也不能一下子讓那些鬼怪佔上風,損失如此慘重。
但是,看小警察現在這情況,怕是沒有那個力氣跟他們詳細講述事情經過了,只能先讓他抓緊得到治療,然後好好休息養傷,其他的事就只能往後拖了。
嚴芷菡讓楊曉亮去路口叫輛出租車,然後對醫生說:“他這傷能撐到送到城裡的大醫院嗎?”
醫生一臉的沉重:“很難說!他這傷很是詭異,又像野獸撕咬的,又像是人用利器割傷的……”
正說着,小警察頭一歪,人又昏迷過去。
嚴芷菡轉向江峰:“你怎麼看?”
江峰親眼見過那些妖孽,當然看到這些奇怪的傷口,並不是太驚奇,但是一聽到醫生說又像是用利器割傷的,他驚住了,假如醫生的這個說法是真實的,那麼會是誰幹的呢?這時,他一下子就不打嗝地想到了姜湖,只有他才具備作案的動機和時間,還有能力。剛纔楊曉亮不是說了嗎?姜湖告訴衆人,他就不打算離開這個林子了,警察要想抓住他,就必須先要找到他。很明顯,這就是他精心設的一個局,想要把這些調查嚴曉菲之死一案的警察們一網打盡,可惜的是,這個小警察逃了出來。
江峰想到這裡就愣住了,姜湖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看起來,他像是要保護什麼人,而這個人有可能就是警察們一直在苦苦尋找的真兇。難道嚴曉菲真的是被人從十二層的陽臺上給推下去的嗎?
江峰想着想着就開始走神,嚴芷菡叫了他好幾次,他都沒有反應。直到楊曉亮上前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才驚醒過來。
“什麼事?”他驚慌失措地問道。
楊曉亮幾乎把臉湊到了江峰的眼前,細細地打量他:“江大哥,你真可以啊!這站着都能打盹,你困成這樣了?”
“我打盹了?”江峰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居然還真得感覺有些睏意連連。
嚴芷菡瞅着他:“要不,你回別墅陪孩子們,我和曉亮送他去醫院。”
江峰猶豫着:“你——還是不要去了……”
“爲什麼?”嚴芷菡和楊曉亮不約而同地問道。
江峰指指小警察身上的刀割傷:“這可能是他乾的!”
嚴芷菡和楊曉亮一驚,一時間沒悟出江峰嘴裡的他是誰,後來還是楊曉亮先恍然大悟過來,他一拍腦門:“是他!沒錯!是姜湖乾的!”
嚴芷菡有些難以置信:“姜湖?他爲什麼要殺警察?這個人雖然怪異了些,但是不至於墮落到殺警察的地步。這只是你們的猜測,不足爲信。”
江峰和楊曉亮交換了一下眼神,嘴裡不說,心裡卻都跟明鏡似的。他既然都敢殺警察,分明就是已經極其厭世了,他只不過是想在臨走前捎帶上一些人,而事情的詭異點就在這裡——他想捎帶走的居然都是嚴曉菲之死專案組的警察。他這麼做到底想要保護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