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似人似鬼

小鈴鐺立刻加快唸咒語的速度,哪知那被套住的女鬼根本就不受影響,笑得更加詭異,彷彿它不在車裡,而就在他們身後。

“不好!”小鈴鐺驚呼一聲,拉着楊曉亮急往後退。

楊曉亮揹着嚴寶,行動本來就不便,一看小鈴鐺拼命地拉着自己往後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楊曉亮驚魂未定地站住,又把滑下來的嚴寶背好,轉向小鈴鐺:“爲什麼要跑?你不是用符咒把它困在車裡了嗎?”

“它是出不來!可是它的同夥就在咱們身邊——”小鈴鐺急急道。

楊曉亮驚得差點把背上的嚴寶給甩掉,虧了小鈴鐺在他身後用小身板頂住他,纔沒讓嚴寶摔下來。

“難道不止車上一個鬼?”他這會兒受到的打擊太多了,一時間根本就定不住神,若不是背上有個嚴寶,估計他這會兒早就拉着小鈴鐺,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小鈴鐺這會兒沒有時間跟他詳細解釋,只好揀重點說:“車上的只是個小鬼,大鬼還沒出現……”

“不可能!”楊曉亮一心認定車裡的女鬼就是嚴曉菲,突然他想到了什麼,衝着車裡的女鬼叫道,“我見過嚴曉菲的畫像,她的右手腕上有個紋身,你一定是嚴曉菲,你敢把你的手伸出來給我看看嗎……”

話還沒說完,只見一隻慘白的胳膊居然真的從網眼裡伸出來,楊曉亮還沒來得及看仔細那手腕上究竟有沒有紋身,人就白眼一翻,又暈了,害得嚴寶也跟着摔在地上。

小鈴鐺趕緊查看地上的嚴寶有沒有受傷,也不管楊曉亮的死活了。嚴寶顯然還沒有甦醒的跡象,剛纔這麼一摔,換做平日裡早就疼得叫起來,可這會兒他仍舊昏睡不醒,即使身上有疼痛感,他也沒感覺。

小鈴鐺氣惱不已,對着車裡的女鬼痛斥道:“妖孽!你到底是誰?看來你是逼着我今天收了你……”

話沒說完,就聽見一陣飄忽的聲音遠遠傳來,似人似鬼:“你這個黃毛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以爲就憑你一個小孩就能鬥得過這麼多鬼嗎?念你還是個孩子,你趕緊離開吧!這些事情本來就跟你無關,你不要摻和進來!”

小鈴鐺警覺地四處張望,這個聲音很奇怪,不大像鬼音,倒像是人語。

“你到底是誰?出來說話!”

對方哈哈一陣笑:“你不是陰陽眼嗎?難道你看不見我?”

小鈴鐺知道遇到對手了,雖然她是捉鬼大師的後人,但是她那師父還沒來得及把所有本事教給她,人就消失了,以她現在的道行,對付小鬼尚可,可若是那種成精了的妖孽,怕是要糾纏一陣子。

小鈴鐺想了想,說道:“既然我用陰陽眼都看不到你,那只有一種可能——你根本就不是鬼,是人!”

隨即一片死寂般的沉默,過了一會兒對方纔冷笑道:“到底是捉鬼世家的傳人!”說着,此人從黑暗中閃了出來,居然是——姜湖。小鈴鐺只見過姜湖一次,還是上次在1102捉鬼,衆人送暈厥的嚴芷菡去醫院,坐電梯時姜湖被楊曉亮攔在了外面,雖說是隻看了匆匆幾眼,但是卻記住了他。一看是他,小鈴鐺心裡有數了,她不屑道:“怎麼會是你?好好的,你幹嗎跑到這裡來裝神弄鬼?”

夜色中的姜湖仍舊是一貫的打扮——衛衣甩帽衫,牛仔褲,頭上戴着棒球帽,還刻意把衛衣的帽子兜在頭上,整個人就跟見不了光似的,陰森晦澀。

他剛纔騎着摩托車一直尾隨着他們的越野車,見路邊突現女鬼,趕緊下車藏了起來,然後就躲在公路旁的草叢裡目睹了一場捉鬼好戲,見女鬼被困住了,正準備出來跟楊曉亮打招呼,又見車裡的女鬼唧唧歪歪的,像是在跟同夥交流,於是忙地現身提醒他們。

沒想到,出來一看,楊曉亮居然已經暈厥過去了,只有那個捉鬼的小女孩還在不甘示弱。他擔心她一個人去對付這麼多的鬼,還要顧及躺在地上的楊曉亮和嚴寶,怕是顧頭不顧尾,腹背受敵,於是只好跳出來,本想裝神弄鬼地嚇走她,沒想到這個小女孩甚是厲害,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戲。

他只好放緩語氣說道:“你這個小丫頭也不看看你這周圍藏了多少個鬼,趁着它們沒有出擊,還不趕緊帶着地上的兩人跑?留在這裡,你是準備讓地上的兩人給你當誘餌嗎?”

小鈴鐺何等聰明,一聽這話就明白對方是在跟她通風報信,但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他有那麼好心嗎?小鈴鐺心存疑問,但是對方畢竟是個人,現在是非常時候,她得選擇相信人類。

“好吧!我聽你的,但是你得幫助我——”小鈴鐺說着,指了指地上的楊曉亮。

姜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儘管她是捉鬼小師傅,可這不代表她能用她那小身板拉得動地上的兩個人,尤其是楊曉亮這個一米八的大個,就是換成那個1102的女主人,她一個人也不一定能弄得動他。

姜湖點點頭:“你們那車估計是不能開了,車裡坐着個女鬼呢!我是騎摩托車來的,也搭不了這麼多人,這樣,咱先離開這裡,邊走邊想辦法。”說着,他將地上的楊曉亮跟撂死豬一樣往肩上一扛,然後指着地上的嚴寶對小鈴鐺說,“你搭把手,把他抱起來,放我胳膊裡。”

小鈴鐺還在擔心姜湖一個人能同時扛得了一大一小兩個人嗎,姜湖已經在不耐煩地催促她:“別墨跡了!你沒聽那車裡的女鬼嘰歪半天了嗎?估計它的同夥已經趕來了,再不走,咱都走不了!”

小鈴鐺這才幫着姜湖把地上的嚴寶給抱起來,然後他就左肩扛着楊曉亮,右手抱着嚴寶,快步向前走去。小鈴鐺趕緊跟上他:“我不怕那些鬼!我掩護你們,你們先走!”

姜湖瞥了她一眼,心想看不出來這小丫頭說話頗有男兒的英雄氣概,且先不問她是不是異於常人,就憑她小小年紀就有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氣概,這點就讓他佩服不已。但是佩服歸佩服,這渾水還是得他來蹚,他既不想他們這一衆人類受到傷害,也不想已成鬼魅的嚴曉菲灰飛煙滅,他得做個行走在陰陽兩道的擺渡人,平衡二者之間的關係,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大家互不干擾,各自安好。

姜湖見已經走到路邊他藏摩托車的地方,於是停下腳步,對小鈴鐺說:“得先把楊曉亮給弄醒,然後讓他騎車帶着你們離開。”

“那你呢?”小鈴鐺瞅着他問。

姜湖笑笑:“你剛纔說的那句話應該是我這個大男人該說的。別磨蹭了,趕緊把楊曉亮給弄醒!”說着,他放下楊曉亮,將他靠在樹幹上,一邊用手來回拍打着他的臉,“楊曉亮,醒醒!醒醒!”

小鈴鐺則抱着嚴寶,試圖讓他清醒。

姜湖一邊拍打着楊曉亮,一邊看着小鈴鐺這邊,說道:“等會兒你們騎車離開了,他自然會醒過來。”

小鈴鐺不解地問:“爲什麼?”

姜湖嘆道:“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就別問了,趕緊幫着把楊曉亮給弄醒,這小子臉皮長得太皮實了,都拍得我手都疼了,他還跟個死豬一樣……”

正說着,就見楊曉亮顫悠悠地醒過來,一睜眼,朦朦朧朧地看見一張幾乎全部都掩進帽子裡的臉,似乎連五官都沒有……一急,險些又暈厥過去,幸虧小鈴鐺及時地叫了一嗓子:“曉亮哥哥!”

楊曉亮一聽這聲音熟悉,於是趕緊晃晃腦袋,定睛一看居然面前是姜湖,立刻頭也不暈了,人就跟個兔子一樣跳起老高:“是你?姜湖?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要對我做什麼?”

姜湖這會兒懶得跟楊曉亮糾纏,開門見山道:“廢話少說!要想活命,趕緊帶着兩個孩子騎我的摩托車走!”

“你?摩托車?”楊曉亮這會兒腦子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這一會兒又是活命又是摩托車的,他的眼前全是金星亂冒。

小鈴鐺在一邊招呼楊曉亮:“曉亮哥哥,你快點過來幫忙看看嚴寶,他到現在還不醒。”

楊曉亮忙不迭地跑過去查看嚴寶的狀況,姜湖則在一邊冷冷道:“再耽擱下去,你們誰都走不了了!這孩子也醒不過來了!”

楊曉亮一聽不願意了:“你什麼意思?把話給說說清楚。”

小鈴鐺忙地給楊曉亮解釋了一通,將剛纔姜湖救他們的經過一一說給他聽,楊曉亮這才悻悻道:“哦,那我就不謝你了,反正你也不純粹是救我們,我說得沒錯吧?”

姜湖笑而不語,心想這小子別看表面上咋咋呼呼的,走到哪都坐不住,上躥下跳的,可是心裡卻有數,跟個明鏡似的,啥事都能看明白,也算是個可造之材吧。

楊曉亮見姜湖這會兒又故作深沉,三緘其口,於是主動說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別看你剛纔救了我們,你的鍋我可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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