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中國,雖然建立新政府不過區區四年,但是,秦鎧盤踞南方的十年間,幾乎費盡心機的投入於武備和軍隊建設,從波瀾壯闊的越北之戰直至吹枯拉朽的日本登陸戰,這支龐大的軍事力量已經完全足以確立中**事上的大國地位。
當然,如今的中國,確確實實僅僅稱得上軍事大國地位,建國至今,國民經濟中發展最迅猛的兩廣、閩浙這些南洋體系原來掌控的地方,不過,隨着輕工業逐步放開,北方沿海諸省也已經步入了工業發展的初級階段,但距離秦鎧希望中的工業文明,顯然還有很長一段路。
秦鎧看着對面一臉神色不定的鮑爾,心境確如明鏡止水,這是個最壞的時代、但也是最好的時代,一切的一切都憑着手中的力量來說話,在目前的遠東,在自己和軍政部的軍事預判中,即便是強大的不列顛王國,自己依然擁有絕對的勝算……何況,還有殺手鐗尚未放出呢!
鮑爾仔細琢磨着秦鎧的迴應,絲毫不敢漏掉任何一個字眼,畢竟,遠東的勝利即代表自己的勝利,遠東的一切損失,那都將成爲自己外交生涯的污點……畢竟,到目前爲止,自己可是大英帝國這時代最傑出的的外交官……絕不可以在這時候摔跟頭!
“親愛的秦,據我所知,索爾茲伯裡首相放棄介入菲律賓之役,甚至放任貴國自行處理與日本的軍事衝突,這已經是大英帝國的外交底線,海峽殖民地那是大英帝國在遠東必須維繫的支點,絕對不可能拱手相讓!”鮑爾坐着了身體,一本正經的說出了他十分擔心的迴應。
“很好!”鮑爾的話音一落,秦鎧已經一拍桌子,把英國佬嚇了一跳,“親愛的鮑爾,我認爲,未來的世界格局。必然是有中國與英國共同執掌的,索爾茲伯裡首相和你的看法,倒是非常符合我的心意,那……我們不妨就以海峽殖民地爲分界線,如何?”
鮑爾一聽秦鎧竟然放棄了剛纔獅子大開口提出的印度洋,心底的大石頭這才落下,這位秦大總理歷來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而且,正如帝國內部某些評價,絕對算是一個遠東不折不扣的戰爭販子……只是。這是一個站在無數勝利神壇上的戰爭販子!
正當鮑爾琢磨着想呼應一下這位秦大總理的讓步時。赫然想起來。以海峽殖民地爲雙方軍事劃界線,這顯然不科學啊……大英帝國的炮灰——荷蘭人豈不是變成對方碗裡的菜了?而大英帝國另外一塊處女地——澳洲,天知道這位秦大販子,有沒有準備個大鍋……天哪。那算哪門子讓步!
“親愛的秦,這……這可不行!我絕對不能讓大英帝國的利益在我手上有任何的損失,倫敦方面必須保證荷屬東印度,以及澳洲的安全和利益,而您和您的軍隊,也不能以任何形式介入已經屬於我們的利益圈!”
“你們的利益圈?”秦鎧對於鮑爾的話,可沒有一絲一毫的認同感,立刻略帶譏諷口吻的反問道,“中國國民早已在荷屬東印度和北澳洲居住多年。即便是海峽殖民地,那裡也有大量名義上歸屬中國國民的原住民,我們也同樣承諾對他們的保護……如今發生在北澳洲的屠殺事件,我作爲中國政府的首腦,必須給予全體國民一個公正的解釋!”
“秦總理。北澳洲原住民,倫敦方面根本不認可他們的中國國民身份,他們只是一些卑劣的東帝汶土著……至於荷屬東印度和海峽殖民地,過去三百年間,當地華人和土著,一直都是強國的被統治者……這與國家歸屬沒有任何聯繫!”
鮑爾聽到秦鎧話語中咄咄逼人的語氣,立刻張嘴大聲反對起來,只是,秦鎧根本未曾理會這傢伙的陳詞濫調,而是神色淡定的提醒他,“鮑爾,雖然中英兩國簽署了一系列的聯合聲明以及合作協議,但是,在這種根本利益上,中國不可能做出任何的讓步……如果貴國方面做出危險的舉動,我認爲,那對於你和你的國家,都將是一場巨大的危機!”
聽到秦鎧的這番話,鮑爾的臉色明顯黑了幾分,原本指望通過自己的外交手腕斡旋來解決一些分歧,但現在看起來,這位秦大總理似乎根本不會進行任何的外交讓步……很顯然,談判已經陷入僵局……而這對於自己來說,確實正如秦凱所言,絕對是一場災難性的失敗。
鮑爾自然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他面帶難色的又提出了幾條小建議,希望秦鎧給予充分的考慮,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儘管他已經拿出了似乎最大的誠意,這該死的中國秦,竟然只是非常紳士的搖搖頭,根本不予考慮……而當天的談判足足持續了3個小時。
直到最後一刻,秦鎧終於作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讓步,中國可以承諾英國政府,日後所有的中國海外領地,英國方面將可以獲得優先貿易談判權,這也僅僅是談判的權利而已,而非任何可以承諾的實際利益。
秦鎧笑眯眯的將鮑爾送出總理府,即便是今天的利益磋商完全的落了空,鮑爾倒也忍住了一肚子的不滿,還是職業化的一臉笑意的道別……等這位坐上馬車後,秦鎧立刻返回自己的書房,幾分鐘後,曾紀澤、陳季同、周瑞東已然趕到。
“英國人在遠東問題上肯定不能罷休!”秦鎧第一句話就說出了他的判斷,作爲這時代第一強國的大英帝國,顯然不會滿足於自己早先開出的一系列自由港貿易的好處,擁有強大武備和經濟實力的帝國,絕對不會甘心失去真正的領導地位,這一點,他是深信不疑!
陳季同立刻提出了他的設想,“總理,我建議與德國方面合作,給英國人在歐洲製造一些麻煩!我們或許可以向德國提供一些先進的技術,依託他們的工業規模擴充德國人的武備……”
“這可以是長遠的方略,但目前做起來,可能有後遺症!”秦鎧考慮了片刻並沒有完全同意這一做法,南洋重工在自己的有意識引導下,確實掌握了一些軍事上的先進技術,但……這時代所謂的先進技術,對於像德意志帝國、大英帝國這種工業強國來說,一旦泄露,毫無疑問都會迅速被對方仿製。
這對於秦鎧來說,對於尚處於經濟勃發期的中國來說,都是無法承受的損失,除非自己掌握了更高端的武備,否則,這種尖端武備輸出,很可能會損害本國的利益,“瑞東,武備方面的研發是你直接管理的,可以按照陳參贊的計劃擬定一批無損於我們利益的中低端技術……對了,不妨與施萊爾聯繫一下,我們不是有聯合研發計劃嘛,看看德國人目前有那些短板,適當的輸出即可!”
說到這裡,秦鎧頓了頓,“這價碼可不能便宜!德國佬這幾年經濟發展都不錯!我們大力幫助他們發展了海軍,又給他們在遠東建造基地的大好處,現在是時候讓他們回報一二了!”
周瑞東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這才十分以一種秦鎧也未曾料到的堅決口氣說道:“總理,軍政部方面仔細考慮過南安迪的戰況,我們建議南華方面立刻派出兩個師的主力登陸,替代海軍陸戰隊擴大戰果,荷蘭人不是在堅決的抗議嘛……我們認爲,這正說明了他們徹底的虛弱,正好也給展露一下我們軍隊的力量!”
秦鎧自然明白周瑞東的考慮,軍方那邊對於荷蘭人的實力早就摸過低了,荷屬東印度以荷蘭本土過來的陸軍以及僱傭軍爲主,當地土著僕從軍戰鬥力則極差,而且,每一次當地土著暴動,僕從軍幾乎都是個火藥桶……
參謀部的意思,自然是希望徹底把荷屬東印度的水攪渾,然後嘛……以如今中國的力量,以及荷蘭人對土著的多年壓迫,那些多次叛亂都被剿滅的土著,唯一的出路,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所以,周瑞東制定這一方略的時候,自然也是決心和信心十足的。
“那些土著中的大部分……都該死!這次我希望能真正的讓他們感受到我們的憤怒!”秦鎧的看了看周瑞東,卻十分跺定的說出了意料之外、卻有在預料之中的回答。
這前半句話,其實在介入菲律賓之時,周瑞東已經聽自己這位教官說過多次,這其中的原因,只要是參加過南華、荷蘭一役的軍官士兵都清楚的很,在那場大戰之前,早年白人強盜和土著毛賊合夥在南洋屠殺華人的卑劣行徑,那是戰前鼓舞士氣的必修課,而這一已經形成傳統的思想灌輸,早就列入軍方的標準。
當然,事實上在南洋體系的高級將領中,還是有一些不同意見的,至少向周瑞東、薛超幾個鎮守過北越的高級將領,事實上更傾向於充分發揮這些土著的勞動力,而秦鎧過去在軍方將領動員前雖然也常說這句話,但事實上也還是採納了這一舉措,北方……確實太需要勞動力了!
就在周瑞東抓耳撓腮不知道怎麼來貫徹自家這位大總理的意圖時,旁邊的曾紀澤倒是替他解圍了,“總理,我們一動手的話,恐怕英國人得有大動作啊……我很擔心,一旦開戰,恐怕咱們的許多新政都得受影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