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慶此刻出現,自然是爲了朝鮮之事,快步進來後,他伸手地上一份公文,“教官,我這邊綜合考慮之後,決定還是在朝鮮把事情解決了,不容易引發矛盾!”
秦鎧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情,三個涉及上海槍殺示威青年的俄**人,從他們射出罪惡的子彈那一瞬間,就已經決定了他們的命運,他打開公文,裡面只有潦草的幾張手寫書籤,重要的內容都被以紅色字標註出來。
新青年社……強國社……復興黨……鐵血社……
秦鎧看了也是面帶笑意,也虧得這歐陽慶想出這麼些名堂,這一次的復仇行動,顯然不適合以政府的名義來執行,那樣雖然能振奮民心,但卻有違國際準則,這對於剛剛成立的新政府,尤其是現在特別需要獲取更多外交資源的新政府,無疑是不明智的做法。
所以,情報司主導的這次行動,從一開始就有多個備案,若是矛盾升級,俄國人在某種情況下先以武力準備來脅迫新政府的話,自然必須以牙還牙,肯定是以軍方的名義來處理這件事奇怪,若是沒有發生這種矛盾激化的情況,就以民間組織的形式來做這件事情。
事實上,這麼做還有許多好處,秦鎧自然也沒有一一言明,不管以什麼名義,日後都可以在必要時候變爲自己的助力,要知道,國人這俠之大義的概念還是根深蒂固的,這麼做也很好解釋,就是毛子試圖找茬子,到時候都有一百種理由來對付他們。
看了之後,他也沒有具體說什麼,把文件還給歐陽慶,考慮了片刻,這才叮囑道:“歐陽。這件事情未必不是個契機,什麼名義,你去處置就行了,趁着這個機會。情報司可以考慮建立一些外圍組織,畢竟體系外,也有許多有識之士,而且,我們需要了解的消息,日後可不僅僅限於兩廣、閩浙、直隸,內陸地區。這袍哥、洪門之流,也有一些可利用的力量,可多加關注!”
歐陽慶聽了也沒回過味來,現在南洋體系下唯一社團性質的組織就是新青年社了,而且,在這一年間,新青年社可謂是茁壯成長,而熟知體系內幕的他。自然明白,這新青年社肯定不是體系內的最終組織,畢竟作爲國家主義倡導的共和體制。需要的是政黨,而非單一以青年爲主的組織,何時成立政黨,這可都要看教官的安排。
但是,現在聽教官的意思,那是要讓自己先成立一個外圍組織,一是便宜行事,二是吸納和整編那些民間組織,這目的嘛,很顯然就是把情報司做大……
想到這裡。他立刻追問道:“教官,這是要把情報司的底層眼線擴張下去呢?還是要擴張情報司的機構?”
他這麼問,自然是有原因的,情報司的軍官和底層人員,可謂都是體系內一手培植起來的,雖然不敢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都有過人之處,才能夠進入這個組織,而若是招攬這民間社團,這方面的要求自然就很難再滿足。
秦鎧聽到歐陽慶的疑問,他也明白,自己現在未免有那一口吃成胖子的想法,而現在自己所處的位置,已經不再是兩廣總督那兩省的首腦,而是必須兼顧全國的地位,而事實上,軍政部現在的命令,除了在北京、兩廣、閩浙,還有就是利益想通的督撫那裡有些用外,其他地方,並沒有實質性的控制。
而讓情報司先行進行滲透,其實是早就開始在操辦的事情,但是,涉及到地方勢力,有時候非得利用上地方勢力,依靠強力推進,在中國,大多數時候效果未必能達得到,何況,還是在現在這麼個新舊體制交替的敏感時期。
他拍拍歐陽慶的肩膀,“情報司的核心組織,必須由我們最牢靠的人員來掌握,這外圍組織,可以鬆散一些,這也是爲了日後推行民政……和其他事務,提供必要的便利,這其中的資金用項,你打報告給我,讓何興那邊列支!”
他也明白,自己的想法未免太超前了,只是,自己的眼光可不不能再盯着這北京或者廣東一地,李中堂的新內閣正忙着憲政確立,這其中的變數,自己也未必能想的明白,光是淮軍體系內部的利益糾葛,就夠老李折騰了,不過,目前看起來,似乎進展還不錯,至少淮軍體系的裁撤,在劉銘傳的主持下,倒是一步步推進中。
但是,這只不過是憲政改革的第一個,根本還未真正觸及階層根本利益,地方上,大官僚、大地主的利益還沒真正觸及到,事實上,目前新政出臺的,也就是他暫領軍機時候發佈的農業稅減免方案,而這方案,事實上,除了兩廣外,甚至連閩浙都牴觸很大,不執行的地方很多,可以說,要全面實施,還有太多難處
不過,秦鎧原本就沒指望一紙空文能夠打破這就利益體制,他只是藉着這一紙空文,爲自己謀求一個道義和政治上的制高點,中國的事情,說白了,就是中國農民的事情,把農民的利益理順好了,要理順其他的利益,都不再是難題。
但是,這些問題,現在考慮起來都太早了,畢竟憲政最基本的憲法至今還未訂立,新政府很大程度上還是個聯合執政的體制,而之所以各大勢力都願意把軍隊控制權交到自己手中,這一是和李中堂權力置換的結果,二就是南洋體系崛起的赫赫軍功。
而現在,自己必須立刻去完成的,其實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完成新軍的整合,這也是南洋體系徹底掌控局面的一條必由之路,至於民心、民意,這些東西,秦鎧深信,自己比這時代任何一個人都明白這潮流所在。
八日,傅山港東面的白沙灘附近出現了一批淮軍士兵,很快,朝鮮事務總辦、朝鮮監國袁世凱就得到消息,在那裡的沙灘上發現三具毛子的屍體,檢查過了,沒有外傷,除了軍服外,身上也沒有更多表明身份的東西。
這消息立刻讓袁世凱知曉了之前陸翊臨走時留言的意思,三個俄國人淹死了……很顯然,這必然是自己見到的、那個在陸翊身邊的男子所爲……只是,這軍政部算是哪根筋抽了,跑這麼大老遠來弄死幾個毛子士兵?難道,還真是像之前陸翊說的,替上海被打死的國人報仇?這似乎玩大了!
之前的朝廷,乃至於現在新政府,其實除了皇帝不再管事外,這撥官員還不是以前那批人,而一貫的體制,百姓的命那可就是一個字——“賤”的很啊,之前各地都有洋人和百姓的糾紛,那一次不是殺幾個百姓了事。
這一次,事情竟然發生了徹底的顛覆,爲了幾個百姓的性命,這批南洋的軍官竟然不遠數千裡追到朝鮮來索命,更重要的是,他們真的做到了,這消息若是傳回國內,恐怕這軍政部的威望還真就頂破了天……不過,他立刻也想到了,若是這消息泄露出去,這毛子豈肯輕易罷手,這可是正兒八經的狠狠打臉啊,那個拉扎列夫少將不是把人從上海帶走嘛,結果卻是這麼個結果,若是放在自己身上有這麼點事,還不得氣個半死。
看來,這軍政部的兩萬兩軍費可不是那麼好拿的,他立刻派人把屍體看起來,同時立刻讓人通知俄國公使,既然自己手下看不出什麼異常,俄國毛子那肯定也看不住問題,反正就淹死幾個毛子而已,自己一口咬定,對方又能奈何。
當天下午,因爲珍珠號被炸,暫時無法離港的拉扎列夫少將和喀西尼公使帶着一羣軍官趕到了海灘,經過一番檢查後,結果讓他們十分失望,屍體上除了一點點擦傷外,完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些人不死淹死的,問題是,這三個俄國人,恰巧就是涉上海槍擊案的三個人,這若真是淹死的,那除了上帝之手外,再無其他道理可解釋了。
所以,拉扎列夫少將一直板着臉,而喀西尼公使的眉頭都快皺成一團了,兩人顯然都是深陷危機,這件事情若是不能把髒水泊在中國人身上,那他們可都得承擔很大的責任,尤其是志比天高的拉扎列夫少將,他可是這起換防事件的直接主使,可以說,即便這三個在領事館接受公共法庭的裁決,這影響和結果也不會比現在差。
折騰了一個下午,毫無收穫的俄國人只得七手八腳的搬走了屍體,而讓俄國人更加抓狂的是,這邊還有英國、德國、法國的記者聞訊而來,鎂光燈將一個個畫面定格下來,更有英國人落井下石的詢問死者的身份。
對此,喀西尼公使自然無可奉告,不過,這完全不能影響好事之徒將消息泄露出去,到了六月九日,消息已經傳到了國內,這一次,刊登消息的,出乎意料的是一張香港發行、宣傳新思想的《循環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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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消息發佈後,立刻被《廣州新報》轉載,隨後,消息更是漫天飛,《申報》、《中國時報》、《天津時報》、《福建新報》紛紛轉載各自途徑打聽到的消息,而死者的身份更是被重點曝光。
駐華公使博白傅反倒在消息上有些落伍,等使館參贊將一份介紹死者繫上海槍擊市民案罪案的報紙送到他這裡時,當時,博白傅就把桌上精美的咖啡杯給摔了……中國人實在欺人太甚!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