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築在秘魯人面前的火力網,無疑是這時代最有創造性的火力組合,這塊南北長度只有不到200米、高度在20-30米的土坡上,其實並不是戰場指揮官楊林所期待的地形,斜坡的正面平坦,幾乎不用攀爬就能衝到坡頂,這一點,畢業於南洋軍校的他自然明白。
不過,前天深夜,在悄悄從河岸陣地撤退後,他當時就做出了這個以退爲進的戰略,而這處伏擊點,倒也不是他選的,而是從尤拉城趕來會合的廖仲所選,做出不固守城市,而主動出擊是需要非常大的決心的,這一點上,廖仲雖然有所異議,但還是立刻出發挑選了這處伏擊點。
從河岸陣地到尤拉城,之間可以選擇的地方原本就很少了,而且廖仲還擔心那支從上游過河的秘魯軍隊會不會直接進攻尤拉城,所以考慮之後,選擇了這裡,秘魯人即便想要直撲尤拉城,也必須從這一代穿過。
而進行陣地佈置的任務,都是在廖仲指揮下,由軍中老兵帶領新兵蛋子們開挖的,由於時間倉促,根本沒來得及挖掘向河岸旁陣地上那樣的多層的塹壕,而且,爲了最大程度隱蔽自己的作戰動機,廖仲更是關照,在兩座土坡上不得剷除正面的雜草。
土坡上叢生的雜草,無疑是最好的掩護,這也是起義軍出身廖仲的拿手戲,而對於這個工事的要求,則是他在被整編爲礦區警察後學習過的,不過。對於訓練有素的南太平洋陸戰隊員來說,野外工事的作業根本談不上難度二字,但是。現在他指揮的這支軍隊,新兵人數接近8成……
加上昨天匆匆趕來,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構築陣地中間的那兩個暗堡,所以,廖仲對於工事的作業要求也相對較低,現在普遍都是半腰的土坑,圍繞着中間以草叢隱蔽的暗堡外圈分佈,形成了一道單兵戰壕。
而楊林在上午趕到後,對於這樣規模的防禦工事。實在是有些看不上眼,也顧不上休息,命令繼續加固工事,不過,秘魯人來的速度也超出了他們的意料,戰事的打響。都是在雙方並沒有最終準備的情況下觸發的。
只是,秘魯人學習自英國人的排槍戰術。顯然已經落伍於這時代太遠,他們裝備的前膛步槍和少量的後裝針槍,火力上到也不算差。不過後裝槍與前裝槍最大、最致命的區別在於,埋伏在土坡上戰壕裡的南洋新兵們,可以不急不慢的趴在戰壕上裝填彈藥,而秘魯人非但要維持方陣前進,而且裝填彈藥的時候。非得站在那裡做了活靶。
而且,秘魯人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密集火力,每個攻擊面上都面對兩挺馬克沁水冷機槍,這是一支每分鐘射速超過600發、帆布彈鏈上密密麻麻排列着330枚11mm口徑子彈的殺人兵器。
在第一輪攻擊受挫後,米蓋爾上校顯然沒有意識到他指揮上的問題,對方射擊火力上的密集程度,讓他錯誤估計了陣地上敵軍的數量,他幾乎是賭博似的再次派上了4000人的大隊,而且命令他手下的精銳騎兵秘密從右翼發起突襲。
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擊潰這裡的敵人!米蓋爾上校抱着這唯一的想法、憤怒的下達了出擊的命令,在他的想法裡,根本沒有意識到任何失敗的可能性……
陣地上,廖仲端着一支80式衝鋒槍,他是第一次使用這種只在水師正規軍中由軍官使用的武器,不過,現在卻用的十分的順手,雖然射程只有250米,這一點上讓用摜ak02步槍的士兵有些不習慣,不過……這堪比機槍的射速,絕對是每個戰士的終極夢想。
看到秘魯人依舊愚蠢的維持着可笑的方陣,他幾乎都快要笑出來了,對面方陣左翼的軍官在前進中不斷作出射擊指示,砰砰砰砰的齊射,根本談不上什麼準頭,唯一的就是密集的彈丸覆蓋面,不過,在300米外的齊射,除了浪費子彈外,戰果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在另一側的土坡上,戰鬥的總指揮楊林卻趴在一處觀察位後面仔細的觀察着遠處的敵人,敵人選擇進攻一處陣地,這顯然是一個不錯的決定,不過,這確是一個註定失敗的決定,因爲愚蠢的秘魯人根本不瞭解他們面前對手的強大。
他立刻揮揮手,“傳令,馬克沁機槍射擊組到正面射擊位待命!”
而此時,米蓋爾上校卻正在遭到最大的危機,他在看到兩翼進攻失敗後,採取了自認爲最妥當的辦法,以一千人的部隊攻擊正面,而已三千人的主力攻擊側翼,而騎兵隊作爲對敵發起致命一擊的隱藏手段,他甚至都頗爲得意。
500米……400米……
在300米的距離上,秘魯軍隊立刻遭到了致命的打擊,密佈的步槍方陣根本沒有起到任何的火力增強作用,而唯一的效果,只是放大了讓對方那噠噠噠吼叫着的殺人機器的效果,子彈鏈每次掃射過,都在地上留下一片慘不忍睹的屍體。
阿德爾是叛軍的一個小頭目,此刻卻一臉的茫然之色……他與指揮官米蓋爾上校都是同鄉,所以在上校決定討伐利馬的混蛋總統後,他毫無猶豫的跟上了上校的腳步,之後,他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原本軍中只是個小小班長的他,現在已經是指揮200人的連長。
而手握權力的感覺更是奇妙,他指揮者手下的士兵,幾乎可以說是隨心所欲,短短的一個月間,他已經發了大財,他親自帶人查抄了十幾戶據說是卡塞雷斯總統走狗的富人家,甚至已經搶到了四個漂亮的富家小姐日夜操練,而搶到的金錢。除了上繳一部分給上司外,即便是現在立刻退伍,他都可以過上一輩子富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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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在出徵之前。米蓋爾上校更是作出了允諾,攻克尤拉和阿雷基帕這些城市,允許軍隊對那些卡塞雷斯總統的走狗進行清洗鎮壓……這所謂清洗鎮壓,阿德爾早就是耳熟能詳、最爲動聽的命令了。
所以,他在出發前還做着美夢,不過此時才發現,原來自己的那個夢竟然是一個地獄般的噩夢,他的連隊在左翼第二的位置,值得慶幸的是。他的前面還有一個兩個連隊,所以戰鬥進行到十分鐘後,他幸運的發現自己還活着……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對面兩百米外一個非常隱蔽的射擊點,在付出極其昂貴的幾百條人命後,他們都發現了這個向外噴射着火光的隱蔽射擊口,一些活着的士兵此時早已無視軍官排槍射擊的命令。都試圖向這個射擊點反擊。
不過,他們自然不會知道。馬克沁機槍除了正面很小的瞄準位外,其他地方都被防護鋼板所屏蔽,更何況走動中秘魯士兵的射擊毫無準頭。完全構不成威脅。
而阿德爾發現,每次那個讓人生畏的槍口指向自己這個方向,帶來的就是讓人戰慄的死亡……短短的十分鐘,隊伍艱難從400米推進到250米的距離上,但距離越近。這死亡的景象就愈加慘烈。
他的連隊緊跟着隊伍默默前進,這其中,因爲倒下的屍體太多,甚至都有無從下腳的感覺,他已經看到新兵們早已面無人色,他自己此時此刻腦袋裡也早已一片空白,甚至於軍官必須喊的前進口令都忘記了……赫然間,前面忽然變得無比開闊。
短短的一會兒工夫,在他前面排隊衝鋒的兩個連隊竟然都已經死光光了,他看到自己的同鄉、前面一個連隊的隊長馬西一臉痛苦的倒在地上,鮮血不斷從他嘴裡涌出來,而在他身上,還有四五個彈孔在往外面噴射着鮮血,面前乾燥的土地早已被鮮血浸潤!
噓……噓……噓……
天空再次傳來讓人生畏的嘯叫之聲,這聲音他們早已熟悉,那是對方一種極其可怕的火炮,阿德爾暗自祈禱着,緊握了握手中的夏普思1859後膛步槍,這支來自於美國的步槍,可是這時代少有的金屬彈殼步槍……當然,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對面的敵人使用的都是金屬彈殼步槍。
行軍中,他赫然想起來,自己的連隊已經成爲了衝鋒排,必須持續射擊保持對敵人的火力壓制,他立刻大聲的喊起了射擊命令,“準備……”
士兵們慌慌張張的舉起步槍,甚至都沒等到阿德爾發出射擊的命令,都砰砰砰快速的射完了子彈,然後,立刻原地裝填子彈,而後排的士兵則從隊列中間走到前排,準備立刻進入射擊流程,這種周而復始攻擊隊形,可以實現對正面敵人強大的火力壓制……至少,阿德爾是這麼想的。
不過,對面陣地忽然飛過來一連串的子彈,正跑向前列的三十幾個士兵,一瞬間倒下了一多半,順帶第二排也被幹到了一小半,阿德爾嘴巴張的老大,看着這突發情況,他剛纔看的很清楚,對面那個猛烈的火力點根本沒朝自己開火……此刻右邊的隊列更加密集!
驚人的傷亡,顯然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一個士兵呆了呆悄悄的想轉身,立刻被阿德爾舉槍擊斃,他很明白一點,自己的隊伍若是潰散了,那上校會毫不猶豫的給自己一顆子彈,所以,他寧願自己來掌握命運……
倒在地上的逃兵顯然鎮住了其他人,而此刻,雙方的距離已經縮小到200米,這已經是可以衝鋒的距離,不過阿德爾卻沒有這麼做,對方火力的猛烈,他很清楚一點,第一個發起衝鋒的隊伍,肯定是對方火力重點照顧的對象!
而此刻,步兵方隊的身後,終於傳來了沉重而又整齊的馬蹄聲,在這不到200米的距離上,米蓋爾上校終於投入了他的殺手鐗,200多名精銳的秘魯騎兵出現在隊列側面,他們早已提起了速度,領頭軍官揮舞着手中的長刀,肆無忌憚的發出怪叫聲。
一瞬間,整個秘魯軍隊低落的士氣似乎找到了支撐點……騎兵越過步兵方陣,猛撲向右翼廖仲的陣地!
“機槍……”廖仲猛的厚了起來,他顯然也看到了這支從步兵身後殺出來的騎兵,若是讓對方突入陣地,雖然自己手中這杆強悍的傢伙,他根本不怕那些個揮舞長刀的馬軍,但是,勢必會對自己的防線造成威脅,而若是讓數倍於己的對方步兵跑上陣地,那才就糟糕透頂了!
事實上,根本不用廖仲吼叫,暗堡中的機槍手早就發覺了最大的威脅,兩支馬克沁機槍的槍口立刻調轉過來,猛烈的朝着衝鋒而來的秘魯馬隊掃射了起來。
200米距離……以提起速度的戰馬來說,不過是20秒的時間而已!而20秒的時間,馬克沁機槍在彈鏈充足的情況下,也就能發射200發子彈……
米蓋爾上校看到騎兵衝出步兵隊列之後,也是立刻就站了起來,這可是至關重要的時刻,若是騎兵能夠衝入對方防線,不說能將敵人擊潰,但至少能夠讓對方短時間內失去防守的效能,而決定勝負的,到時候自然是人多勢衆的自己。
就在他緊盯着騎兵隊的時刻,旁邊一個軍官卻驚呼道:“上校,步兵隊快要崩潰了!”
米蓋爾十分驚訝的側頭看剛被提振士氣的步兵隊,在這種情況下怎麼會忽然就要崩潰了呢!不過看到步兵的亂狀,確實讓他驚訝非常,這時候,他才赫然發現,從左翼土坡上,對方竟然向一千多米外的步兵方陣發起了攻擊……
一千米外的槍機……這讓他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此刻步兵方陣確確實實遭受了前後兩面的火力夾擊,而遠處指揮這一次關鍵時刻關鍵突擊的楊林,拿着望遠鏡不住點頭,向身邊幾個馬克沁射擊小組大聲的吼道:“孃的,打的真不賴,***秘魯人,這下見識了咱們的火力網了吧,這可是真正的立體全方位火力,看你們往哪裡跑!”
只是,他話剛說完,秘魯人卻正兒八經的真跑了,而且跑的方向完全沒有規律可循,馬克沁機槍的掃射中,秘魯人終於徹底的失去了作戰的勇氣,軍官和士兵無一例外都被這前後夾擊帶來的驚人死亡率所擊潰……戰爭到此,唯一的懸念,也就是那支正在衝鋒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