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來自東方的邀請,特斯拉自然還是心有疑慮的,不過既然對方能提供機會讓他進入夢寐以求的柏林大學實驗室,這身後的實力自然是不可小覷的,最終讓他選擇來東方的關鍵因素,還是王黎提供給他的那份電磁波理論。
作爲一名執着的科學家,他對於每個科學理論都有着狂熱的興趣,這個聞所未聞的理論對方卻以簡單的描述和物理現象進行了解釋,依據他的判斷,確實有着極大的道理,若是這個理論得意證實,那之後關於信息無線傳播的的一切設想都不再是空中樓閣!
1882年12月,王黎電報請示秦鎧後,親自陪同特斯拉登上了馬尾海運在漢堡的船隊隨行的還有一批從德國招募的技術工人和工程師,對於這些海外人才,秦鎧一直來都是無限量招募的,只要想來好好賺錢的,有多少要多少。
但是這薪酬方面,他有個基數的,像馬尾船政早期那些教員拿着超過普通工人上百倍的薪酬的情況,以現在馬尾工業的情況完全沒有必要,畢竟工業啓蒙階段基本已經完成,現在通過技術學校、高等學堂等多個體系,正在爲工廠提供大量合格的技術工人。
而他更需要的是在技術上有優勢的高級技術工、工程師,所以這兩人人羣,在加入馬尾工業體系後,能夠獲得比在德國高出兩倍的薪酬,這已經是非常誘人的價碼了,詹姆斯和約瑟夫兩個代理人在這件事情上辦的非常不錯,這批就有近60名工程師和高級技術工隨同啓程。
轉眼間,又臨近1883年的春節了,這可是秦鎧在這時代度過的第三個春節了,宋雲澤、呂率帶着親兵隊的一幫子小夥子開始忙活着在巡撫衙門各處挑起紅色的燈籠,貼上各種歡快的節日貼紙。
秦鎧此時正在屋內與何興、徐國方、孫復、陳炳昆、呂翰這一票核心人員商議這過年的安排,今天又與往年有了些不同的地方,現在他可不再是隻掌管馬尾船政,而是督撫一方的大員,不過現在廣東之地現在能讓秦鎧掌控的不過雷州和廉州的海防,這與他督撫的名頭多少有些不符。
不過這確實是十分符合他的設想,畢竟這時代要像後世那樣鋪開來搞大建設,這不說初期的投資的巨大,而且還容易造成嚴重的浪費和滋生貪腐,事實上,秦鎧早有計劃,即便是督撫一方的土地和人口,也完全足以提供初期的工業發展。
這幾日倒是他的空閒期,呂翰已經趕回了廣州港,不過許壽山這會兒不知道在哪裡晃盪呢,秦鎧已經一天幾個電報拍出去催這傢伙回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外面瞎晃悠!
何興最近老是一副楊白勞的模樣,反正就是一臉的愁苦狀,儘管秦鎧開了南洋銀行,賺起了錢息,不過那一塊錢是直接歸屬秦鎧支配的,他也就是看個數字,這支出的銀子還是由他這裡跑,隨着馬尾船廠裡第二艘3800噸巡洋艦、北海船廠第一艘5000噸的鐵甲艦開始鋪設龍骨,纔剛剛緩過來的財政又顯得緊梆梆的。
與何興表現截然不同的是南洋銀行的陸義錦,藉着總督、巡撫的招牌,南洋銀行的銀元在幾個月內迅速佔領了市場,相比鷹洋、立洋更精美,而且是有官家背景的銀行發行的錢幣,自然更能得到認同。
發行錢幣的第二個好處就是迅速擴大了影響力,不過這一點來說,秦鎧並不是特別在意,現在銀行已經開始向那些扶持的小商戶發放錢貸,不過這時代的中國商人其實並不太願意靠借貸來過日子。
那個梧州商人季樊在開辦一家小零件廠之後,經過仔細計算,才貸款了2萬兩白銀,而且在經營兩個月之後,就七拼八湊又把款子還上了,這讓陸義錦還特地把他找來,費了不少口舌告訴他這貸款發展產業的環節。
秦鎧對於這些細節問題其實興趣並不大,不過對於陸義錦經營的銀行他還是很滿意的,現在光是何興手頭的白銀加上南洋銀行的銀庫,可動用的白銀就超過4000萬兩,在這時代絕對是個驚人的數字,不過他現在卻什麼都做不了,因爲麻煩找上門來了!
只因爲一個從北京城傳來的消息,經過清流***現在北京城的大員陳寶琛證實,軍機衙門和宮裡都收到不少彈劾他的奏章,這彈劾的原因更是千奇百怪,大的有欺君犯上,更有甚者,更是拿秦鎧現在也沒個老婆也當個事情……這讓秦鎧聽得也是莫名其妙。
而這一切的根源,自然是因爲秦鎧根基太淺,在朝堂上沒有主動爲他講話的人物,那怎麼能行!所以,趁着過年,秦鎧準備和孫復進一趟北京城,自個兒都官至二品巡撫,這朝堂上不圈一些個奧援怎麼能行?
而且,他也明白,這次越北的戰事,說不準就是一場官場大風暴,自己強兵在手、兵權在握,加上南洋水師的新功,倒也未必怕什麼,但是任何可能影響到自己發展計劃的事情,他可都不願意看到。
這事很快就拍板決定,第二天秦鎧就匆匆登上了馬尾海運最新式的大貨船出發了,臨行前,他又與呂翰密議了半天,在秦鎧走了之後,呂翰也匆匆帶着艦隊出航了。
一路無事,等秦鎧的船到了天津,一道加急電報就追到了這裡,越北出大事了!
秦鎧看到電報就怒了,都快過年了,孤拔鐵了心是要讓咱過不好年了!發出電報的時間是12月26日,今天已經是12月27日了,而電報上的消息卻是3天前24號的了。
之前一直來出於膠着狀態的河內戰局,在12月24日清晨被打破了,法國人除了波滑的第四旅團在河內繼續與吳長慶部交火外,孤拔的親自率領第三旅團全軍約6000人、第七旅團一部,在12月22日左右就從紅河上游的長灘過了河,然後全軍轉進了一天。
而駐紮在上游的附近廣西道員趙沃帶着2000兵馬對於附近過河的法國人竟然毫不知情,直到他們駐守的商門鎮被法國人前鋒攻擊,這位趙道員才驚慌失措從越南娘們的肚皮上爬起來,他的一隊親兵帶着這位40多歲、卻馬都不能騎的老爺乘着轎子一路逃下去了。
原本清軍在這裡駐防了近三個月,把附近的土著勞力都算是給徵發一空,在商門鎮大修工事,倒也造的有模有樣,法軍前驅負責指揮的沃羅上校看到工事後倒也不敢拿士兵的性命去冒險,架好兩門68mm野戰炮,這才發起進攻。
結果排隊發起衝鋒的步兵輕輕鬆鬆的就直接推進了工事裡,這情況讓沃羅大跌眼界,他也是在河內參加過戰鬥的,那裡的清軍火力也不行,不過依仗工事,卻讓法國步兵損失不小!等前鋒的士兵把清軍已經潰散的消息傳回來,沃羅才發現自己太高估敵人了。
法國對這支轎子老爺帶着的清軍展開了一整天的追擊,不過越南炎熱的天氣顯然幫助了趙大老爺,儘管法國人全力追擊,但是12月的越北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兩軍顯然都被大雨大亂了步調,而原本早就沒了步調的清軍倒顯然賺了大便宜。
法國人一路追擊,除了抓了不少掉隊的俘虜外,竟然沒能取得擴大戰果的機會,等孤拔在下了一天大雨的泥濘道路上爬到北寧城外時,這位法國名將顯然也是十分鬱悶,大雨使得步兵的推進速度降低了不少,更重要的是,野戰炮兵營此時還在幾十裡外慢慢爬着呢!
眼看着天色暗了,孤拔下令在北寧城外沿着一條小河構築工事駐營,準備第二天發起對對北寧的強攻,他精心策劃了這次的逆襲,此役勢在必得……
不料,半夜裡,軍營外竟然來人求見孤拔,這讓法國人也有些摸不着頭腦,把來人叫進來,竟然是北寧府的越南總督張登壇派人來乞降!這讓孤拔差點笑歪嘴巴,立刻手書授予張登壇爲越北總督的命令。
而這時候,剛剛敗進城裡的趙沃卻還在和城裡原本駐紮的桂軍提督黃桂蘭爲推卸敗陣責任扯皮呢,結果兩個傻子等到的消息卻是越南人半夜裡打開了城門,這下子兩人也就徹底沒了矛盾,徹底成了難兄難弟,連夜逃出的北門!
這駐紮在北寧的清軍加上潰敗下來的兵馬足足有七八千之多,一夜之間就分崩離析,孤拔進城後這才發現撿了寶羅,支援河內前線的槍械、子彈、糧食都囤積在北寧,卻被一個笨蛋提督、一個傻子道員都送了法國人。
最先得到消息的不是東線主帥吳長慶,而是守在紅河炮臺附近的護***一協三營的千總樑剛,聽到這個消息,着實把樑剛嚇了一條,這糧草、輜重、軍火、槍械可是源源不斷從後面運送上來的,若是後方的北寧給法國人佔領了,雖然他並非統帥,也明白這其中意味着什麼。
他一面派人加急送消息到周瑞東處,同時放潰兵過河急報吳長慶,正在浮橋另一邊炮臺駐防的的袁世凱截下潰兵,他倒是十分的果斷,立刻把所有潰兵都給監管起來,禁止任何人把消息泄露出去,然後刻趕到提督府向吳長慶報告。
吳長慶對於袁世凱的處理十分滿意,要知道這些潰兵一旦進入河內城,依照他的估計,不消半個時辰,除了慶字軍外,其他幾路兵馬肯定都開始捲鋪蓋準備上路了,不過兩人一商量,這捲鋪蓋還真得準備卷。
不過北寧情況不明,潰兵也是連夜逃出來的,根本不知道來了多少法***隊,吳長慶立刻讓袁世凱調6個營的慶字軍,又下令粵軍一部隨同向北寧出兵,不求克敵制勝,但是必須要把法國人的攻勢緩解一下。
而河內的糧食、軍火倒也夠用上一陣,但是這後路被截,絕對沒有不敗的道理,若是袁世凱能打通退路,倒也是死中求活之道,不過他也知道這其中希望十分渺茫,除此之外,那只有向東面退卻,不過那邊可是茫茫大海……
袁世凱帶着兵馬過河後,他倒是第一時刻看中了護***構築在炮臺外圍的工事,雖然只是一個依託小山坡構築的工事,但是卻縱橫交錯形成了多條防禦線,而且每條壕溝都呈現一個弧度,真個戰壕羣看起來就像魚鱗狀。
若是依託炮臺和這野戰陣地防守,他也會信心大增,不過此時要去逆襲北寧,說實話,袁世凱還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不過他也明白這可是生死一線,若是北寧的退路沒了,那慶字軍要想從宣化或者海防退回國內,這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宣化那方向不提那邊還有法軍駐防,光是宣化向北的叢林,就能讓一多半士兵走不過去,而海防那邊,歷來是法國人登陸的要點,現在法國海軍雖然沒聽到消息,但是讓他們走海路,而沒有水師的護航,那可是件聽天由命的事情,若非不得已,絕對不去嘗試……何況這海船還不知道怎麼解決呢!
想到這裡,袁世凱立刻催促各營兵馬立刻出發,走到中午時分,雙方的軍隊在北寧以南三十里地的阮家集相遇了,慶字軍在這一次的交戰中,確實體現出了作爲淮軍第一等軍團的實力,在越北大量換裝的快槍也使得他們在與法國人的交戰中頂住了對方的兩***擊。
不過側翼的粵軍非但裝備落伍,而且還是在山西城吃過敗仗的王則的兵馬,結果法國人的野戰炮一上來,短短半個時辰後,右翼就宣告被擊破,好在中路的袁世凱全力抵抗,到了傍晚十分,出擊的6000兵馬損失了三成後,退回到紅河附近的炮臺。
法國人終於在越北的戰局中取得了完全的主動,切斷河內清軍後勤線,這無疑標誌這戰事發生的決定性的變化,孤拔站在山坡上,遠遠的觀察着那座爲左右兩隻大軍鉗形夾擊的河內城,心中暗暗得意,戰事不過纔開始而已……
袁世凱敗退回來後,吳長慶才知道階段後路的法軍竟然也有8000人左右的強大軍力,這讓他十分惱火,現在就連送信回去那也變得十分困難了,不過這事情,袁世凱倒是給他點了個方向,那護***不是佔着海防嘛,聽說那邊可是有荷蘭人的電報局的!
25日凌晨,戰局再次出現的巨大的變化,孤拔很快就發現了構築在河岸上炮臺的威力,但是卻不方便移動和轉向,從側翼發起了對炮臺的進攻,而剛剛敗退下去的粵軍和慶字軍根本無心防守,只是耗在浮橋那裡等着入夜好退過紅河。
當天傍晚法國人的進攻,在護***一協三營構築的魚鱗型陣地面前遭到了嚴重的打擊,三營的伍挺馬克沁機槍發揮了非常大的作用,構築的交叉火力,把整隊進攻的法國人打的暈頭轉向,雙方更是互射火炮,從下午一直作戰到傍晚。
正在樑剛琢磨着是近是退的時候,慶字軍和粵軍的行動替他作出了決定,必須跟隨大軍一起撤走,否則就變成孤軍了,不過在關鍵時刻護***的內陸炮艇發揮的極大的作用,他們在夜裡被緊急疏散到陸兒莊的防禦陣地。
吳長慶此時正召集自己的親信緊急磋商,現在談論的問題是如何撤退了,死守這麼一座死城,倒也並非完全不能,但是那樣做完全沒有必要,所以,他決定連夜想撤離,他可沒打算讓法國人追在後屁股咬上一口,這時刻,一切大義和民族都不如保全自己手下這些老兵來的重要。
不過現在的退路,唯一可行的看起來只有通過向東海岸撤退,不過吳長慶手上可沒有越北的詳細信息,只知道東面可都是大海,據說北面與大清國交接的地方全都是茫茫大山,而唯一稍顯可能的退路,確實完全不設防的大海。
想到大海,吳長慶腦袋中忽然想到些什麼,立刻派人去持他的將領送信到陸兒莊的護***營地轉交周瑞東,淮軍目前和南洋系統維持着微妙的友誼,尤其是上一次的琉球島大戰,雙方也算是精誠團結取得了戰果,這一次,面對如此窘迫,他也明白必須動員一切資源,當然包括這南洋水師的力量羅。
周瑞東得到消息後,自然立刻聯繫了秦鎧,此時,當秦鎧拿到這越北爛糊局面的時候,離開吳長慶部準備撤離河內已經有了整整三天的時間!三天……完全可以改變一切!
秦鎧也明白,現在可是個大好機會,他立刻下船登門拜訪直隸總督張樹聲。
張樹聲此時也得到了北寧潰兵逃到後方帶去的消息,而吳長慶被圍在河內的消息,因爲那邊無法拍發電報,所以完全不知道情況,但是張樹聲那可是刀山火海里打拼過的人物,這後路被截,輜重無法運上去,光這一點,就足夠導致河內兵馬全潰!
此時,他正召集周馥、盛宣懷等淮軍干將密議,甚至打算派出船隊到越南東海岸來接回慶字軍,不過沒有水師護航,盛宣懷可沒膽子去跑這麼一遭。
正在此時,忽然聽說秦鎧忽然來造訪,張樹聲意外之中竟然感到了幾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