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指指場子中間,笑着說道:“這山口洋城是謝家的地盤,你不知道吧,這邊往北的山區據說是能掏沙金的好地方,這謝家就是靠着開礦發家的!”
“陳兄弟,你們這排場不會搞得太大了些吧!我怎麼都感覺你們是在用槍桿子說話來的?這算是哪門子談判嘛!”萬大福對於這談判的場面多少有些意外,想起秦大人臨行時交代的以和爲貴的宗旨,不免嘀咕了兩句,這裡看起來還都算是同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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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嘿嘿一笑,指指場內,“萬管帶,你看了就知道了,這邊都是閩南、廣東過來的華人居多,在這裡佔有一片地盤,積蓄了一些個實力,可都不是簡單角色,咱不顯示下實力,再用朝廷的帽子一扣,不過到底都是tian朝子民,這麼樣來着,談起來就順當多了!”
別看這邊華人衆多,而且各爲家族效力,對外號稱是十萬華人,人人皆兵,但是真正有組織的,不過只有各家族的親自子弟,而且武器也是從菲律賓那邊美國商人那裡搞來的一些個南北戰爭時期的淘汰裝備,而這時代的步槍,沒有高效的訓練,這更是難以發揮威力,要不怎麼法國人還在排槍的怪圈裡晃悠到現在呢!
坐着的謝家主事的幾個都在相互輕聲議論着,剛纔陸志遠宣讀了一份南洋公司的合作協議,而這時候劉阿生已經拉着那個60多歲的老頭到一邊去私下交流意見了,這老頭就是現在謝家主事的謝慶。
“謝兄,你怎麼打算,我第一個來找你,那也是因爲我們兩家歷來的關係和人脈!若是靠我們自家的力量,現在西面、北面印尼島上的土著和荷蘭人,我看遲早要來找麻煩的,你家的金礦可是一個香餑餑啊!”
謝慶自然明白今天這局面,劉阿生是鐵了心抱着中華南洋公司的大腿了,這蘭芳公司那就是個樹倒猢猻散的局面,現在的蘭芳公司和百年前的局面已經完全不一樣的,這附近的土著部落以往靠着和蘭芳公司的交易獲得一些好處,而現在荷蘭人、英國人都開始在島上做生意,加上印尼島上的土著,在荷蘭人的指使下,時常結夥劫掠,已經是一個人人自危的局面。
他們家族不是沒想過遷往華人更多的馬來亞,只是那邊的華人都靠着英國人吃飯,自家的這座礦山雖然產量不大,但是足夠養活家族和這山口洋城的人丁,若不是有巨大的利益驅使或者巨大的威脅,哪有人肯再去馬來亞重新討生活。
只是……前面陸志遠提出了參加中華南洋公司的條件實在太苛刻,提出來兩個辦法參加公司,一是必須先投資購買中華南洋公司股份,白銀1000兩爲一股,不過據說另外依據家族勢力贈送若干股份。
也不知道這劉阿生在怎麼想的,劉家已經投入了60萬兩購買了600股權,此外獲贈200股的股權,這讓謝慶怎麼也想不明白,對於劉家是實力他是基本瞭解的,60萬兩幾乎是劉家8成以上的積蓄了。
他看了看劉阿生,開口套起話來,“劉兄弟,咱們可是幾十年的交情了,這中華南洋公司有些什麼產業,你怎麼那麼捨得投進去?”
劉阿生這次作出主動投靠的決定,這其中自然是受到了馬尾海運的影響,第一天到劉家所在的坤甸城,馬尾海運的劉掌櫃就去拜訪了劉阿生,拿出的每一樣貨物,細數價值,當然這都是扣除馬尾海運獲利後的銷售價值,當時就把一直做着馬來亞到菲律賓、印尼部落生意的劉阿生給驚呆了。
劉掌櫃給他算了一筆賬,加入中華南洋公司後,公司是不會給予任何分紅的,但是依照股份多少將會在獲得相應額度的貨物額度,而他們家族負責將這些貨物進行銷售,獲取的利潤和公司各取一半。
更讓他心動的是,若是銷售虧損了,若非人爲原因,公司一樣幫他們承擔這虧損損失的一半,這樣的條件絕對是他們無法理解的,而這正是秦鎧嫁接後世常用的加盟店模式,不過這個抄襲的十分粗糙,但是現在他的重心是吸引南洋華人的加入,粗糙嘛,那就粗糙點羅,有效果纔是最重要的。
劉掌櫃的算盤打得啪啦啪啦響,聽得劉阿生心動不已,又南洋大臣那麼大的牌子舉着,想不信都難啊,所以他回去召集劉氏的族人商議後,立刻決定了擁護朝廷欽差的決議,這絕對是南洋華人的父母官啊!
結果他把中華南洋公司的產品和銷售辦法簡單介紹了一番之後,謝安也聽出來其中好處來了,回頭一合計,決定跟着劉阿生一起參股新公司,只是具體的投入額度,要回去家族了好好商議一番,畢竟這可是一大筆投資。
而秦鎧給他們第二個產業,卻是要充分利用島上土著生產力的蔗糖產業,這裡得天獨厚的條件,絕對是甘蔗園的力量地方,而且當地部落並沒有什麼穩定的農產品,只要鋪開這產業,很輕易就能把這些原本就歸附蘭芳公司的部落再一次收攏起來。
這時代,還是能夠拉攏的一切力量都是非常珍貴的,要知道在短時間內,是很難從國內大面積移民的,這海外的領地主要還是依靠當地的華人,還有就是哪些願意依附的土著,秦鎧對這些土著,自然有他的改造辦法!
談判進行了整整兩天,不過除了一開始有些劍拔弩張的緊張情形外,之後都是雙方在進行利益上的扯皮,不過有陸志遠的軍隊在,再怎麼談判,也都是以南洋公司爲主基調,而劉阿生在拉攏謝家的基礎上,很快派人去聯絡其他幾家,在看到最大的兩家族都飛快的依附了新公司,其他家族自然是爭先恐後了。
在得到這邊局面的報告後,秦鎧第一時間發來的電報,五大家族都獲得了婆羅洲各自領地的管轄權,並且獲得了他們夢寐以求的朝廷南洋大臣的任命,每個家族都獲得一個五品的守備銜,這可不是捐官兒那樣的虛銜,而是掛着實名的實缺,當然是在南洋水師了掛着嘛。
但是在這個名義下,各家族都被要求抽調精英人手加入剛剛成立的南洋公司,參與實際運作,一時間,婆羅洲上貿易一下子出現了十幾家跑周邊印尼島的貿易公司,開始從婆羅洲裝載這馬尾的工業產品,到周邊印尼羣島換取當地的農產品。
在秦鎧的路線圖路,印尼是有着重要的位置的,當然現在印尼只是當地土著的叫法,歐洲地圖上標註的,那裡叫着荷屬東印度,當地盛產的熱帶名貴樹種,無論在那個時代都是價值驚人的,加裡曼丹和蘇門答拉的鐵木、努沙登加拉的檀木、爪哇拉和蘇威西的烏木和柚木,運到大清國內還是歐洲都是暴利的產品。
而加裡曼丹島和蘇門答臘島後世探明的高品質煤礦資源達到了嚇死人的400億噸,而最讓秦鎧垂涎的,自然是伊裡安島大銅礦,那裡的銅礦品質很高,而且黃金含量也達到的優等的品質,這絕對是一個大大的蛋糕,只是現在這裡還被愚蠢的荷蘭人佔領者。
荷蘭人最熱衷的卻是驅使當地土著種植咖啡、菸草、橡膠、可可、茶葉,對於當地豐富的礦產卻一無所知,或者只是進行着小規模的開採。而這些咖啡、菸草、橡膠、可可、茶葉,又是中華南洋公司進行貿易掠奪的主要目標。
馬尾第二艦隊在婆羅洲出現的消息,很快就引起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方面的注意,作爲此行的一個重要策略,秦鎧特地向陸志遠傳遞了這麼一個概念。
荷蘭——歐洲一個彈丸之國,國土面積不過是北京城一般,卻在海外擁有者巨大的領地,不過現在的荷蘭,早就是一個內外都乾癟癟的老貨,此番去婆羅洲,若是成事,則需要大張旗鼓的宣揚於荷屬東印度。
在秦鎧的眼裡,那裡就是一塊肥的能捏出油的大肥肉,而荷蘭這個該死不死的老貨卻還利用着和歐洲新列強們訂立的一系列協議,在他們碩大的殖民地上苟延殘喘,不過……咱可沒和這個巴掌大的過氣國家訂立過協議,咱信仰的是巨炮主意和商業性掠奪……
只是現在的婆羅洲纔剛剛起步,秦鎧自然不會輕舉妄動,先用貿易從荷蘭人那裡賺上第一桶金再說,婆羅洲就是一座巨大的航母,而已隨時隨地可以四面出擊,把環繞周圍的荷屬東印度從中斬斷。
而第二艦隊在完成了整合婆羅洲華人和土著勢力後,立刻開始了對荷屬東印度的訪問,順便訪問的還是一大批剛剛加入中華南洋公司的小船隊,對於這次有艦隊護航的貿易,五大家族和當地的土著部落都非常積極的參與進來,以至於迅速形成了一支多達30條大小船隻的大商隊。
船隊從坤甸出發,直接跨越了爪哇海,這只不過是一天多點的航程,對於大多數船隻來說,都是一條經常走的航線,大海的對岸,就是有着巨大消費能力的荷屬東印度公司在東方的總部——巴拉維亞(後世改名爲雅加達)。
荷蘭人對於突然出現這支打着中華南洋公司旗號的大商隊也是有些驚訝,不過看到有掛着龍旗的大清國艦隊護航,他們倒也表現出了理智性的重視。而荷蘭人在確認這支船隊就是來自於海峽對岸的婆羅洲之後,立刻調整了近期對婆羅洲的進攻性態勢。
一支艦隊的出現,說明那個龐大的東方帝國已經注意到這裡,顯然,故意去激怒對方那是多麼不明智的決定,何況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家南洋公司似乎比以前那個蘭芳公司更能創造豐富的商品,大量的精美奢侈品不斷的出現在荷蘭貴族的視野裡。
而隨着南洋海運公司在雅加達設立中轉站後,許多新的消息,被重新確認,在荷屬東印度,華人的勢力竟然還是十分強大!在荷蘭人人爲設立的社會階層中,勤勞聰明的華人和阿拉伯人被作爲第二階層,他們爲荷蘭人打工,管理當地土著!
當這些消息傳遞到廣州時,秦鎧正在抓耳撓腮,琢磨着如何在自己的新地盤紮下腳跟!兩天前,他剛剛達成馬尾海運的船隻來到廣州赴任,隨行隊伍可謂是十分的龐大,一支500人的親兵,這作爲主持南洋水師兵事的他,也是正常的編制。
而最大的變化,是此番他的幕僚隊伍的,孫復、陳炳昆爲首,由兩人招募的馬尾船政出身的隨員數十人,加上張簡派來的50人的新學教師,組成了他龐大的陣容。
當船隊來到廣州黃埔港之時,兩廣總督劉坤一沒出現,替代他來迎接新任巡撫的是廣州知府呂希純,帶着廣州各衙門的官員在碼頭迎候,這讓一冒頭的秦鎧狠狠的享受了一番後世可沒有機會享受的夾道歡迎的景象。
他非常客氣的和來迎接的廣州官員們一一握手,對於這位肥頭大耳、官氣十足的廣州知府,事後他倒是一點印象都沒留下,反正就記着這位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的說着各種恭維的詞語,自己的舉手投足都被安上了各種稱謂。
不過在介紹時,一箇中年沉穩的男子讓秦鎧頗有些印象,不爲別的,只是因爲這位中年男子在拱手之時說了一句什麼話,其中提到了西貢二字,而一旁有人介紹時也反覆出現了西貢的字眼,不過現場實在是吵鬧的很,他只是點頭示意後被人流擁進了廣州城。
當天,秦鎧就掛出了軍務繁忙的牌子,把所有人都給擋駕了,而這些官場上的應酬,他就全權甩手給了孫復。
這會兒他正在聽取早到廣州大半個月的陳炳昆彙報和這邊湘軍官員接洽的情況,不過他這個冒牌的湘軍系巡撫在這邊正牌的劉坤一面前實在沒什麼優勢,以秦鎧自我感覺年輕倒是唯一的優勢,老劉到底是50多歲的人,不過……官場上年齡非但不是劣勢,反而是一種資歷的優勢。
所以,陳炳昆在這邊也就是幫秦鎧做了一番不錯的包裝,現在廣州的湘軍系人馬都知道了,新任的巡撫大人非但仗打得好,而且還是丁日昌的得意門生,湘軍內也頗有淵源。當然,他還是爲秦鎧招募了幾個不錯的眼線,這都是些並不得志的小官員,想跟新巡撫這邊碰碰運氣。
談了半天,秦鎧這才明白自己的處境,整個兩廣之地,廣東那是絕對是湘軍地盤,老劉做了這裡的總督後,這權可是該用的早就用了,不該用的也給用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湘軍這些年裁撤了多少兵馬,這麼些人可都是跟着一起出生入死的,而且都是些有經驗有能力的人手,這不用還真叫浪費。
所以廣州周圍的惠州、韶州、羅定、肇慶四府的知府全是湘軍干將,偏遠的高州、雷州、廉州府,那裡倒是沒安排,估計是嫌那邊又遠又窮,不過秦鎧自然清楚的很,廣州這時代的財富都聚集可都在廣州府周圍。
作爲最早開埠的通商口岸,這裡的十三行有着國內其他地方少有的強大資本,而且掌握這些資本多數都是有官場背景的商家,他自己不就扶持了何家嘛!日後這廣州可能就是自己的勢力範圍,他心底醞釀着一份龐大的投資計劃,不過現在確是要尋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原本作爲第一目標的是廉州府,章奎在廉州府欽州防城大搞的新型工業,確實是風風火火的,當地建立起了由秦鎧控制的十幾家大型成衣廠、紡織廠,而防城深水港的建設也爲在哪裡動工的北海船廠提供了有利條件。
但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困擾這防城,那裡西面是十萬大山,北面是幾條大河,這時代中國人造橋技術倒是不錯,就是造橋進度太慢,而且防城隱藏這太多的秘密,也不適合對外太公開。
所以再三考慮後,新的重工業區建設,他選擇了在雷州,雷州到防城不過是大半日的海程,到廣州也不過一日而已,而雷州灣也是個不錯的港口,加上雷州不錯的地理條件,北通廣西玉林、南寧等地,而西與廉州、高州接壤,易於吸引各地勞力。
而選址,秦鎧經過光腦篩選後,雷州府遂溪縣東面沿海的一大片土地被納入了他的視野,這裡就是日後中國沿海重要港口湛江,不過秦鎧這時代,這裡還是一片荒野地,這也是天然的避風港、深水航道,甚至想比海防,這裡的航道更爲適合大型貨輪往來,航道普遍水深都在15米以上,即便是後世的巨輪也是可以輕鬆駛入。
這商業上的運作自然交給了何興、官面上活交給了陳炳昆。
12月20日,在1882年即將來臨之際,秦鎧帶着孫復登門拜訪了兩廣總督劉坤一,重工業是國之根本,但是輕工業、農業卻是民之根本,他醞釀今天的拜訪好些天了,現在終於在一大幫子隨員的羣體努力下,完成了一份重要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