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城南是一大片複雜的沼澤,長年處於無人狀態,弗多羅夫將軍便將大部份武裝力量部署在城北,以防範德國從北面的攻擊。
由於地域極其狹小,第三團主力只能駐防在城西的郊區,而配備有迫擊炮和試驗型反坦克武器的第二團居中。另外,因爲暫時徵兵困難,第一團基本上只有一個營的兵力,與第二團勉強形成犄角之勢。
對於蘇聯來說,比亞維斯托克市的主要功能就是一個軍需物質前進轉遠中心,因爲距離蘇聯傳統管轄區很近,因此,危險等級不是太高,防範也不是特別嚴密。
華沙蘇軍的給養每兩三天就在從這裡發送一次,從未間斷過。
第191師指揮中心的周圍散落着幾個成熟的居民區,曾經繁華熱鬧一時,因爲蘇軍的侵入,已經十室九空,後來變成了弗多羅夫將軍師部防禦體系中重要的外圍。
德軍要想攻克191師部,首先要對外圍守軍進行全面清除,否則,將無法前進一步。
22日14時,比亞維斯托克城東、城北、城西全部落入德軍第982團一營、三營手中,唯有蘇軍第191師部這一核心區域仍然被蘇軍一個加強營控制着。城區除仍有密集的槍聲外,炮聲已經漸漸稀疏。
弗多羅夫大概做夢都有想到德軍會瞄準這座並不起眼的邊境小城,疏忽大意讓他吃盡了喪城失地的苦頭。
第191師第三團、第一團在激戰中全軍覆滅,第二團大部被德軍聚殲,餘部回撤後暫時駐守師部外圍。目前,弗多羅夫將軍在重武器和戰略物質全部丟失的情況下,僅有一個步兵營的兵力在作困獸猶鬥。
隨着德軍的戰術收縮,對191師的包圍已經形成。弗多羅夫深知逃不過軍事法庭的審判,決心與比亞維斯托克共存亡,親自披掛上陣,並在第一線往來督戰。
下午15時,攻打第191師指揮部外圍的戰鬥正式打響,四面八方的德軍開始逐街逐巷地與蘇軍進行爭奪,“活捉弗多羅夫”的口號聲響徹大街小巷。
炮聲越來越近,撕殺聲不絕於耳,第191師參謀長彼得洛夫千方百計地給弗多羅夫找來了幾件當地人的服飾,讓他趁亂撤離,但他堅決不從。此時,弗多羅夫的雙眼佈滿血絲,就象一頭鬥敗的野獸,令人十分恐怖。彼得洛夫見無法做通他的工作,只得作罷。
施佩爾和齊格菲兩支坦克勁旅從兩側向中心地帶攻擊前進,但遭到了蘇軍反坦克炮的迎面打擊,幾輛坦克被炸斷履帶後拋錨,另外也造成三輛坦克起火燃燒。好在後續部隊的步兵緊緊跟上,迅速解救並當即穩定了戰場態勢。
從中心廣場往北進攻的維特及第三營三連、四連,雖然也在戰鬥中減員嚴重,但部隊經過一天一夜的戰鬥,剩下的大都是敢打敢拼的精英,對城市破襲戰也具備了過硬的實戰經驗。
由於傷亡過大,維特准備冒險實施第二套方案,但是,施密特和漢克一直未歸,讓他心裡非常矛盾。
維特將三連、四連指揮員找來,三人合計後,決定暫時撤出戰鬥並做出向東增援施佩爾坦克部隊的假象,有意留下南面不再攻打。
16時30分,三連、四連和維特的一連迂迴進入中心廣場北面的巷道休整。如果191師殘部潰逃,則設伏殲擊,如果施密特和漢克歸隊,則挑選軍事過硬、作風頑強的士兵利用蘇軍救護車衝擊蘇軍大營。
17時,瞭望哨報告,說四臺救護車已經慢慢駛進了52號大街。維特非常高興,立即指揮各連挑選的戰鬥精英在街道口等待上車。
這時,施密特和漢克等人又將蘇軍醫護人員的服裝一捆捆扔下來,讓所有突擊隊員迅速換裝。
17時20分,救護車在52號大街右拐,直接大搖大擺地開往191師指揮部的南大門。
此時,駐守南門的蘇軍剛剛緩過一口氣,發現四臺自己的救護車緩緩開來,只經過簡單地詢問便直接放行了。然而,維特並沒有立即行動,而是讓救護車在191師指揮部大院的各個角落繞了一大圈,接着,全體突擊隊員如狼似虎地衝向蘇軍的各個戰鬥部位。
衝鋒槍在蘇軍營中發揮着巨大的威力,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忽然間變成了殺氣騰騰的德軍。許多蘇軍軍官還沒有弄清怎麼回事就飲彈身亡了。
這時,事先撤離的三連、四連其餘部隊再次返身殺回,兩路縱隊一涌而入,很快便控制了191師的南大門。
彼得洛夫正在南門巡視,發現情況不對,慌忙退卻,但是,穿着白大褂的德軍突擊隊員速度極快,眨眼間便衝到了他的跟前。
蘇軍士兵見參謀長有危險,匆忙還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彼得洛夫在一陣混戰中連中數槍,倒在血泊之中。士兵們大驚失色,慌忙跑回指揮中心報信。
此時,弗多羅夫反而神態自若,從容淡定,絲毫沒有因爲參謀長彼得洛夫的陣亡而感到驚慌失措。實際上,指揮部所有參謀和機要人員都非常清楚,弗多羅夫的神經已經麻木,而且對眼前的結局早有預測,只是他並沒有想到會是如此之快。
德軍的迫擊炮彈已經接二連三地在大院裡爆炸,混凝土結構的作戰指揮室都被震得直搖晃。
就在大家驚惶失措的時刻,一枚炸彈將指揮室的大門炸飛,天頂上的吊燈隨之掉在地上被砸得粉碎。
參謀人員一個個面色蒼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兄弟們,放下你們手上的工作,向德軍投降吧。”弗多羅夫象平常與大家交流一樣,語氣非常平緩。
所有人都驚呆了,猜測弗多羅夫將軍是不是腦子出了毛病。
“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的兄弟們。作爲你們的長官,這是我下達的最後一個命令,希望你們能夠堅決服從!”弗多羅夫將聲音放大了一些。
“將軍,我們願意與比亞維斯托克共存亡,堅決和您並肩戰鬥。”一位作戰參謀膽怯地說。
“別自欺欺人了,阿夫傑耶維奇。比亞維斯托克早就不在蘇聯人的手上了,除阿拉尼耶維奇先生留下外,其他人立即服從命令,放下武器從這裡走出去。”弗多羅夫的話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
“將軍,我們必須和你在一起!”阿夫傑耶維奇心情沉重地說。
“別再說了,阿夫傑耶維奇。否則一切都來不及了,也許你們從這裡走出去後,還會有機會報效國家。請你們尊重一位年長者的請求好嗎?”弗多羅夫說得非常懇切。
阿夫傑耶維奇還想堅持,轉念一想,他覺得弗多羅夫將軍說的也有道理,再者,他們發現老將軍似乎已經非常生氣。
“我們走吧!”阿夫傑耶維奇一咬牙,帶着指揮部的所有參謀、幹事、文書官向自己的長官敬了最後一個軍禮,然後舉着雙手一步步向外面走去。
阿夫傑耶維奇等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硝煙中,弗多羅夫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阿拉尼耶維奇,請馬上向各戰鬥單位發出指令,命令他們就地放棄抵抗。”弗多羅夫非常認真地說。
“可是……將軍。這樣的命令不能隨便下達啊,今後您會受到軍事法庭審判的。”阿拉尼耶維奇焦急地說。
“我已經鑄成大錯,阿拉尼耶維奇。就算軍事法庭不給我定罪,我也饒不了自己。下命令吧,留下火種比無畏地犧牲更加值得,我願意留下這樣的罵名。”弗多羅夫沮喪地說。
阿拉尼耶維奇非常猶豫,但他發現將軍的表情非常凝重肯定。
“那好吧,這個命令同樣也署上我的名。”阿拉尼耶維奇說。接着,按照弗多羅夫將軍的要求向所有部隊下達了放棄抵抗的命令。
“非常好!阿拉尼耶維奇。現在就我們倆人了,我想,你本來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但是,因爲你是機要秘書,知道國家的機密太多……不過,我仍然尊重你的選擇,你同樣也可以和阿夫傑耶維奇他們一樣平靜地走出去。”弗多羅夫象慈父一樣對阿拉尼耶維奇說。
“不用了,我知道我應該怎麼做,尊敬的將軍閣下。能在您的手下效力是阿拉尼耶維奇的榮幸,您多保重,我先走一步了。”阿拉尼耶維奇說完,掏出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板機。
弗多羅夫嘆了一口氣,實際上,他並不想讓阿拉尼耶維奇就這樣匆匆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只要阿拉尼耶維奇選擇從指揮部走出去,他同樣也不會加以阻攔。
他輕輕地蹲下身去,好象在哄着自己的孩子入睡一樣,將阿拉尼耶維奇的雙眼合上。
炮聲終於停下來了,槍聲也慢慢地變得稀少,外面人聲鼎沸,德國人象過節一樣在歡慶勝利。
不多時,德軍的坦克也帶着濃濃的硝煙開進了指揮部大院。而維特帶領施密特、舒馬赫、漢克等人則直接衝進了191師指揮部。
弗多羅夫將軍表情非常凝重,不急不忙地整理好軍容,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並示意維特等人可以自己倒。
維特沒有動,而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弗多羅夫做着這一切,然後又看着他坐回自己的座位,掏出手槍……
維特想阻攔,但已經來不及了。
非常有趣的是,蘇軍和指揮部參謀人員在繳械投降的時候都不停地重複着一句話,舒馬赫等人不知道說的是什麼,便向維特請教。
“奉命繳械。”維特淡淡地說。
“‘奉命繳械’?”舒馬赫仍然不明白。
“是的,弗多羅夫將軍不想讓太多的人死於這場戰鬥,命令所有毫無勝算的戰鬥單位主動投降,而自己則飲彈自盡了,就這麼簡單。”維特非常動情地說:“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將軍。”
此時此刻,作爲陸軍後勤高管的勃勞希契接到倫德施泰特將軍的命令後,立即從柏林趕到前線,開始全面接管比亞維斯托克,並清點中心廣場所有繳獲的軍需物質,尤其是坦克最需要的油料。
當天晚上,第11集團軍、第10裝甲集團軍所有部隊退出比亞維斯托克,在市區以東擺出迎戰姿勢,準備對華沙蘇軍大舉進攻。
德國第1、第4集團軍則同時開赴波、蘇邊境。他們的任務是阻擊蘇軍再次越過波蘭邊境增援華沙,同時截斷華沙蘇軍向東潰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