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裡茨·哈伯找埃裡克申請的糧票、肉票和地價票只能從國防預算中摳牙縫。勃勞希契給艾德里安擺了一個龍門陣,1919年申請的次年(1920年)全年軍費預算,換算成糧票達到1.2億張,肉票9500萬張,地價票19萬張,這是基於整個國防軍人數高達240萬人的需要,其中還沒有包含總統直接指揮的、由博得溫司令率領的國民警備軍12萬人。掐指一算,這裡也是一個吃糧大戶,需要的錢糧也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今年的新兵已經按期到達各個所屬部隊,勃勞希契正在與地方政府聯繫抓緊老兵的復員安置工作,此時,恰恰全國正在開展轟轟烈烈的公共項目建設,各個基礎工程都迫切需要勞動力,如果能將部隊退伍大軍安排到國家重點項目中去,無疑能解決國家用人的燃眉之急,這也是妥善處理退伍老兵就業的重大問題,因此,勃勞希契明確地向艾德里安請假,不能參加這次商討會議,但艾德里安沒有同意。
施特雷澤曼看着弗裡茨·哈伯開出的計劃單,糧票、肉票、地價票,數額大得讓他瞠目結舌,半天才微翹着嘴角說道:“上帝啊!弗裡茨·哈伯先生選錯了行業,他更適合當個政客,而不是搞科學研究!這麼大的一筆數目,德意志聯邦得需要多少人勒緊褲腰帶啊?”
施特雷澤曼的話音剛落,其他內閣成員也開始紛紛發言,但歸根到底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不行!”
艾德里安滿面笑容,靜靜地觀察着每一個人細微的表情。
國安部長漢斯·克盧格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勃勞希契並不十分理解艾德里安的想法,但他心裡很清楚,凡是總統做過的決定,基本上都有一定的道理,只是現在這筆數額巨大的開支要從國防預算中提取,他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彆扭。但轉念一想,總統之所以不讓他請假,意思是想讓他在這方面進行最終表態,既然這樣,不表態肯定也是不行的,好在國防部有那麼多部辦機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後勤部,自己一個人說了也許不一定就能兌現,於是,他發言了:“國防軍是國家安全的保障,滿足軍隊基本生活、訓練和武器裝備的需要是確保軍隊能否實現保境安民的基礎。但是,作爲一個龐大的國家機構,只要把節能降耗把握好,哈伯先生的要求我們國防部願意摳出一點就儘量摳出一點,大家看怎麼樣?”
國防部長鬆口了,沒想到國防部的部辦機構和後勤部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反對,這讓勃勞希契既失望又欣慰。失望的是這筆錢最終還是讓哈伯摳走了,欣慰的是自己在國防部的講話還能做到一言九鼎。
該發言的基本上都發了言,除了國防部長勃勞希契,內閣成員無一支持。
埃裡克將哈伯的計劃書輕輕地放在桌上,收起了笑容:“各位先生們,我想先問大家幾個問題,德國目前每天的生產需要什麼?德國的未來需要什麼?部隊的裝備需要什麼?好!既然大家都不說,那就讓我來說,德國現在每天的建設需要大量的燃油,沒有燃油,什麼建設都是一句空話。德國的未來需要強大的國防,而國防僅靠士兵們的血肉之軀是絕對不行的,他還需要鋼鐵巨獸,那就是我們的坦克,然而,坦克也是要燃油的。這次德國僥倖免於戰敗,是依靠了隆美爾的502坦克營和第1裝甲師打敗了斐迪南·福煦元帥的法國軍隊,坦克和裝甲車吃的什麼?吃的還是油!沒有油,隆美爾只能趴窩等死。而德國現在最缺的是什麼?也是石油!這個問題全世界都知道,而德國想要在這個方面不受制於人,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除了勃勞希契,所有人都把頭低下了,埃裡克繼續說道:“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德國也缺乏橡膠,而且歐洲根本找不到可以種植橡膠的土地,這就更受制於人!如果我們在燃料方面也要受制於人,德國就等於被掐住了脖子,被人綁住了手腳!”
大家都聽出了總統的意思,這是鐵了心要力挺能源研究中心了。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這樣的投資並非出於總統私利,相反,能源研究中心是全德國效益比最高的技術開發領地,自組建以來就一直以高效益著稱,大家並不擔心投進去的錢打水漂,只因爲現在全國上下都很緊張,不得不勒緊褲帶過日子。
連自己在內閣都如此反對不肯讓步,埃裡克找不到一丁點兒可以將方案提交到國會的理由,打算蠻橫一回,不通過國會直接強行撥款。這就繞不開要得罪一個人,自己的財政部長亞爾瑪·沙赫特。
破罐子破摔的埃裡克單獨留下了沙赫特留在總統府,其他內閣成員在施特雷澤曼的帶領下離開了。大家臨走前都不忘可憐的看着亞爾瑪,表達了直接的同情。
被單獨留下的亞爾瑪也不傻,明知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卻實在找不到很好的反駁理由,作爲多年的朋友,他太瞭解埃裡克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那種人,你越是逆着他來,越是容易激發他們的鬥志。還不如主動開口博得一個談判空間。
亞爾瑪·沙赫特從容的開口說道:“我可以給能源研究中心撥款,但是需要分成10次,一年1次,而且每一筆支出都需要我親自審批,任何支出不明的地方,財政部有權拒絕。”
埃裡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然後說道:“好啊,你可真是掐住我的七寸了。行,就按你說的來,趕緊滾。”
亞爾瑪強忍着笑意趕緊跑出了辦公室,結果發現施特雷澤曼他們都在門口等着。見到他出來後都紛紛問他到底怎麼樣了,怎麼這麼快?
亞爾瑪只是很有深意的說道:“結束了,別的莫多問,我們一起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