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戰士們那信任的目光,那是一種充滿着期望和信任感的目光,我多少有些感動了。他們對我是那樣的信任,我沒有理由讓他們失望,我想我不應該辜負了他們的期望,我要帶着他們活着完成任務,並回到陣地去。我看了眼外面的雨,澆水樣傾潑下來的大雨幾乎形成水幕樣,“全體都有,攜帶裝備,反穿衝鋒衣,準備出發!!”我果斷地命令到。
外面的雨很大,我們大模大樣的走在大街上,敵人並沒有注意到我們,我們的衝鋒衣內膽是灰色的,反穿之後,在如此這樣大的雨幕中,很難被注意。更何況此時那些懶惰的印尼人正躲在房屋內避雨,誰也懶得向大街上瞧一眼。
“加速前進!!”我看敵人並沒有發覺我們,甚至看到了我們也都只是投來不以爲然的目光,於是我低聲命令戰士們加速前進。此時我的手心裡全是汗水,脊背上也不時感覺到有汗珠滾落,雖然瓢潑大雨早就打溼了我們的衣服,甚至夾雜着雨霧的海風一吹之後,還帶來着陣陣的寒意,但我還是感覺到了自己在出汗,是冷汗,什麼是淋漓汗水,我今天總算是體驗了一把。這滋味太難受了。
我的確很緊張,甚至有幾次和敵人的巡邏隊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了。幸好雨下得很大,雙方都裹着雨衣,誰也沒有留意到誰,更何況這樣大的雨,想要睜開眼的確很難,如果不是罩着風鏡,我甚至無法睜眼看清數米之外是什麼情況,敵人的巡邏隊恐怕也是如此,誰會卻注意下和自己擦肩而過的一支同樣貌似巡邏隊的武裝分隊呢,更何況雨水這樣大,幾乎會迷了眼。
敵人顯然沒有發現我們,或許在他們想來,中隊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或許在他們看來,中國人跑到防禦縱深來,應該是一件不可能也是很瘋狂的事情。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我們自己都覺得此行有些過於瘋狂了。不過瘋狂我想是值得的,因爲只要能夠達到我們的目的,敵人的進攻將不得不被推遲,哪怕是能夠使得敵人推遲一兩個小時,都總歸是對我們有利的。
我斜抱着手裡的自動步槍,稍稍邁大了一點步伐,穿着衝鋒衣的我們將連衣帽腦袋上,遮蔽起了頭盔,風裹挾着雨劈哩啪啦地砸下來,天空中的烏雲黑壓壓地蓋在這座城市上空,向着雅加達城市傾瀉着這個季節裡的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大雨。再往前一點,就可以東雅加達城區的分界線了,所謂的分界線並不是刻意的所謂分界線。大雅加達特區的總面積爲650.4平方公里,分爲五個市,即東雅加達市、南雅加達市、西雅加達市、北雅加達市、中雅加達市,其中的面積最大約爲178.07平方公里的東雅加達市便是通常人們所說的雅加達,這個城區分爲兩部分,南面是新區,是金融和行政中心,而北面濱海地區是舊城,爲海運和商業中心。通常區分是以雅加達市中心的獨立廣場爲分界線,然而此時,我卻看不到廣場的方向,只能憑藉着地圖印象來判斷,再往前數公里,應該就是獨立廣場了,而且我還知道獨立廣場東面就是原是荷蘭總督官邸的國家宮,這座宮殿也是印度尼西亞的總統府。
儘管此時我很是渴望能夠去攻佔敵人的總統府,但理智告訴我,這暫時是不可能的,此時我們已經脫離了自己的陣線約三公里之遠了,從此時這個角度上來看,我們等於是深入敵後了,這個時候如果和敵人發生交火,我們基本上是沒有可能活着回去。不遠處就是敵人的集結地,其實,如果直線距離來看,敵人的這片集結地距離我們也不過就兩公里左右的距離,我想敵人此時正在準備對我軍發起進攻吧。
百來米開外,一棟三層小樓突兀地矗立着,儘管樓頂部分已經被炸燬,但這棟樓結構還算是很完整的,這一片廢墟滿地的棚戶區中,這棟房屋顯得最是突兀,也是唯一的制高點。如果控制了這個制高點,我想我們可以看到敵人的集結地,也能夠大概的判斷出他們的兵力和武器配置情況,繼而可以瞭解敵人大概的動向。那聲聲的引擎轟鳴聲就如同勝利女神的召喚樣,吸引着我,使得我決定冒險一試。
“走,我們去那裡。”我對路一鳴他們說道。之所以選擇上樓,是因爲跟雅加達本身的環境有關,有人曾經這樣形容這座城市“無論是誰第一眼看到雅加達這座城市,都會產生一種幻覺,那便是整座城市就猶如一個由鋼筋水泥組成的雜亂叢林。”這樣說並不是沒有原因的,是因爲雅加達城的建築特性,市區高樓四處林立,但依水而建的簡陋木屋、棚戶便是散落在其中,市區河流縱橫,水道密佈,完全就是一個混凝土的熱帶叢林。如果從雅加達的城區高處俯望下來,隨處可見低矮的瓦屋摻雜在林立的高樓大廈之間,柏油大道與青石小巷交叉縱橫,而金碧堂皇的高級酒店與高科技中心就座落在嘈雜擁擠的村莊不遠處,到處都是河溝。如果能夠佔據着制高點,也就等於是控制了雅加達,此時這棟三層小樓在這片區域完全就是一個制高點。我站在這裡,足夠‘一覽羣山小’了。我需要去了解我的敵人究竟怎麼想的,會去怎麼做的,無論是什麼樣的危險,我覺得都是值得去嘗試一下的。
從這裡到小樓之間的距離不過也就是百餘米,然而這百餘米並不是那麼好通過的,我草草地看了眼,兩片棚戶區之間,敵人至少有兩個機槍堡壘,單兵熱成像儀上更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我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是軍人,也不知道又有多少平民,但是我不想去分辨,因爲我根本沒有能力去分辨,這也不是我應該去分辨的。當初印尼人的防禦計劃便是希望用高樓大廈加上低矮的棚戶以及構築的街壘,同時利用縱橫交錯的河流來構成一個三位一體的防禦面,用1300萬平民作爲人肉盾牌,來和我軍相抗衡,在印尼人來看,只要能夠按照他們的計劃,我軍就算是能夠奪下雅加達,那麼也將會付出慘重的傷亡,更何況在這樣的一個大都市中展開一場巷戰,在混亂的城市攻堅戰中,各種火器勢必會帶來大量的平民死傷,而那樣,直接便是引發一場人道主義危機,從而使得印尼政府獲得國際同情,並使得我國政府和我軍倍受輿論抨擊。
印尼人這樣去想,並不足以爲怪,只是當他們開始實施這個計劃的時候,我覺得太是瘋狂。至少現在,在我面前,那麼多的平民,許多人就住在棚戶間,而那些所謂的棚戶,其實就是瓦礫上蓋將起來的簡陋建築,幾根竹竿,上面用草蓆覆頂,便是所謂的建築了。雨下得很大,這樣的棚戶根本起不到遮風避雨的作用,完全就是棚外大雨,棚內小雨。那些蜷縮成一團,渾身上下的印尼平民顯得是那樣的無助。
我不知道該不該同情他們,可是我知道的是,從他們的政府和他們的保護者-軍隊,將他們當作是人肉盾牌起的那一天開始,他們的生命價值便已經喪失,他們已經不再是這個國家的國民,他們被他們的政府所拋棄,被他們的軍隊拿來所利用,他們本身的確可憐。此時他們那樣無助的看着棚外的風雨,是那樣的顯得落魄。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當年的排華事件也少不了他們的推波助瀾。
看着那一片片瓦礫,我不知道在之前的千機大空襲中,有多少平民死去,我也不知道在圍城之後,整個城市陷入在什麼樣的人道主義危機中去,我沒有理由,也沒有義務去關心他們。我低聲地對同樣發愣着的戰士們命令到“不要管這些平民,目標那棟小樓,保持前進。”我下達這樣的命令並不是因爲我冷血,這個時候絕不能有任何的憐憫心,因爲一旦心有憐憫,則很有可能會纏上麻煩,我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幾個看着我們走過的平民居然友好地對我們揮揮手,我想他們是將我們當作是印尼軍隊了。我心中的那絲憐憫倏然地被怨氣所驅散,都他媽的死到臨頭了,還對軍隊寄予希望,難道他們真的認爲僅僅靠所謂的人肉捆綁,在自己國家的首都來打一場可以徹底毀滅整個城市、可以帶來無數平民死傷的所謂‘保衛戰’就能夠打敗我軍?去看看日本人吧,當年對日戰爭期間,日本人的瘋狂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可結果又怎麼樣。
我讓自己的情緒稍稍緩解了下,指了指小樓,低聲對路一鳴他們說到“做好戰鬥準備。”我想樓內不可能沒有敵人,但是有多少敵人,我此時卻是根本弄不清,如果無法弄清多少敵人,貿然的闖進樓內去,似乎有些太危險了點。我不想盲目的冒險,於是我一邊要求我的戰士們做好準備,一邊思索着該是怎麼樣做搞清楚樓內的情況,只有搞清楚了樓內的敵人數量,我纔可以決定接下來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