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遲靜言不相信,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看起來相似的人,未必就是相同的人。”
手輕輕撫過遲靜言耳後的紅痣,笑得溫柔安恬。
遲靜言愣了愣,“你怎麼會知道的?”
端木亦塵看着她,輕笑,“我的傻言兒,一個人就算再怎麼落水失去部分記憶,有些東西卻是不會輕易變掉……”
遲靜言接上話,“比如性情。”
端木亦塵笑着點頭,眼睛看着遲靜言,卻又像是不在看她。
遲靜言回看着他,就知道他是在看她,真正的她,不是這具身體,而是寄居在這具身體裡,讓這具身體變的有血有肉,有呼吸的那個靈魂。
被端木亦塵一直盯着看,遲靜言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發燙。
端木亦塵的眼睛好比一雙手,在隔着這具並不屬於她的身軀,在輕柔地熨燙着她的靈魂。
既然這個頭,端木亦塵已經開了,遲靜言也不再猶豫,把自己並不是這個年代的人的事告訴了端木亦塵。
她以爲端木亦塵聽後,多多少少會很驚訝,再不濟也會摸摸她的額頭,確定她是不是發燒在說胡話。
端木亦塵沒有,他依然保持剛纔的樣子,眉色平靜,嘴角噙着淺淺的笑意。
遲靜言仰起頭問他,“塵爺,你一點都不驚訝嗎?”
端木亦塵再次親了遲靜言的額頭一下,“很早以前我無意中看到過一本書,上面寫的就是和靈魂穿越到另外一個朝代有關。”
遲靜言驚訝道:“真沒想到,穿越的前輩還留下過自傳。”
她想好了,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把那本書找來看看。
這一夜,端木亦塵也不知道怎麼了,把遲靜言摟得格外的緊,像是要把她嵌入他的身體裡,成爲一體,永不分離。
遲靜言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是怕她惦記着以前的世界,有一天會離開他嗎?
“亦塵。”遲靜言輕輕開口,“你放心吧,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有了遲靜言這句保證,端木亦塵似乎安心了不少,很快響起平穩而又有節奏的呼吸聲。
端木亦塵是睡着了,遲靜言卻睡意全無,時間雖然很晚了,她是一點睏意都沒有。
在把自己穿越來的事情告訴端木亦塵前,她怕他接收不了,告訴了吧,端木亦塵不僅接受了,還表示很早以前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穿越一說,怎麼她反而擔心的更多。
根據她在現代閒暇無聊時看過的那基本穿越小說來看,有一半的穿越,故事情節發展到後面,女主通常是會回現代。
她真的有點害怕,畢竟她這穿越太莫名其妙,就怕和穿越到大軒一樣,等她一覺醒來,人又穿越回了現代。
不是她不孝,只是她從小到大在背地裡,她不止一次聽到有人對她的美人媽媽說她是個小拖油瓶。
甚至,她已經上大學了,還無意中聽人用“小拖油瓶”四個字來稱呼她。
很多詞,就算再怎麼不好,聽多了,也就習慣了,就好比“小拖油瓶”四個字,遲靜言聽多了,早沒了任何感覺不說,甚至想站出來糾正那個在背後說她的人。
看看清楚,好不好,她已經長大了,就算她還是個拖油瓶,那也應該把那個“小”字換成“大”字,“大拖油瓶”纔對。
有件事,她一直沒想明白,她的美人媽媽,不管是她小時候,還是她長大成人,從不缺想娶她的男人。
其中也不乏一些有錢或者優勢的,她的美人媽媽,再怎麼和他們玩曖昧都行,唯獨哪個男人和她當真,甚至在她面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說要回去拋棄糟糠,以重聘娶她,讓她或富或貴,她從來沒有心動不說,也是她和那個男人徹底斷了關係的時候到了。
很長一段時間,遲靜言一直以爲她的美人媽媽之所以不肯嫁,是因爲被男人傷過,或者是雖然喜歡玩,但是良知未泯,不想害其他可憐的女人和孩子,到後來,她纔在無意中知道,她的美人媽媽之所以一直沒嫁,只爲了她。
她知道了這個事情,心裡納悶了很長時間,如果她真的是爲了她,才一直沒嫁,爲什麼連個微笑都吝嗇着不肯給她,更不要說像其他媽媽那樣抱抱自己的女兒,或者是親親自己的女兒。
所以說,遲靜言記事以來的第一個吻,還是來自於端木亦塵。
“哎……”遲靜言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有睡意,她到底不是個狠心的不孝之人,有的時候也會想她不見後,她的美人媽媽是不是也會着急地到處找她。
如果穿越回去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她捫心自問,到底會怎麼選擇,遲靜言就是在邊做着矛盾的思考邊睡着的。
第二天,遲靜言是被一陣急促地敲門聲吵醒的,她醒來的時候端木亦塵還在睡着。
她怕端木亦塵睡眠不好,讓孫遠開了點助眠的中藥,效果還不錯,要換了平時只要有人靠近房門,端木亦塵就會醒過來,今天敲門聲那樣急促,他還絲毫未查。
遲靜言怕吵醒端木亦塵,跳下牀後,顧不上穿鞋子,就跑去開門。
在外面敲門的人,不是自張翼帶着紅煙出去度蜜月後,暫代張翼打理七王府各種事項的管事,而是昨天晚上很晚纔來找過遲靜言的紅煙。
紅煙滿臉通紅不說,鼻尖上還冒着細細密密的汗珠,“七王妃,不好了!”
遲靜言走出門,反手帶上門口,把她拉到一邊,這才壓低聲音反問她,“什麼不好了?”
“我那裡昨天晚上遭賊了!”紅煙大口喘氣,從她的表情就看得出來她心急如焚。
京城普通的百姓可能不知道她所開衣莊的老闆是誰,但是,但凡是有點地位和見識的人都知道,她謝丹丹只是個掌櫃的,衣莊的真正老闆是七王爺端木亦塵。
連七王爺的鋪子裡的東西都敢偷,這個賊的膽子真是太大了。
在謝丹丹看來,這件事非常重要,一定要先來問過遲靜言,再決定是報官處理,還是私底下她們自己去調查。
遲靜言表情平靜,對謝丹丹那裡遭遇了偷盜,一點都不驚訝,語氣平穩地問她,“檢查過了嗎?都少了哪些東西。”
“雖然翻得亂七八糟。”謝丹丹想了想,搖搖頭,“東西卻是一樣都沒少,那個賊真是奇怪,只把抽屜翻的亂七八糟,像是很明確的在找什麼,我那裡是衣莊哎,他卻連塊布都沒偷。”
也正是因爲連塊布料都沒少,謝丹丹才擔心報官到底有沒有用,他們會不會以沒有財務損失而拒絕受理。
“那個賊以後不會再去了,又沒什麼損失,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回去收拾一下,照常做生意就是。”
謝丹丹看着遲靜言,被她說的話驚訝了,忍不住問道:“七王妃,難道你知道那個賊是誰?”
“昨天晚上我讓你帶來的東西,是給管事了嗎?”遲靜言不答反問。
謝丹丹點頭,如實回道:“昨天晚上就已經給了。”
遲靜言朝只是合上的房門看了眼,“時間不早了,回去收拾一下,開門做生意。”
謝丹丹是帶着一肚子的疑惑走的,她知道遲靜言肯定知道那個賊是誰,不過她不願意說,她身爲一個下人也不好追問。
她現在都快淡忘自己暗衛的身份,衣莊掌櫃越做越順手了。
對謝丹丹來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每次來七王府她就特別緊張,從站到七王府門口,腳還沒踏進門檻,每一根神經都繃得鐵緊。
還算好,這兩次來的次數雖然頻繁了點,到底沒有遇到那個人,心裡暗暗鬆口氣。
謝丹丹正暗自慶幸,有人攔住她的去路,她擡頭,看到堵住她去路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這個世界上的事,果然是不能在心裡多想,否則想什麼就來什麼。
冷漠看着謝丹丹,謝丹丹卻不敢像冷漠盯着她那樣一直看着他,只看了他一眼,就飛快別開眼睛。
她沒說話,只想快點離開,一大清早,冷漠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擺明了謝丹丹想避開他,看到她朝左走,他就跟着到了左邊,看到她朝右,又跟到了右邊。
終於,謝丹丹被他堵地無路可走,忍無可忍地發作了,到底是在七王府,她不敢吼大聲,猛地擡頭,惡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壓低聲音呵斥道:“冷漠,你想幹什麼?”
冷漠看着她,絲毫沒被她的表情和聲音所嚇到,“你爲什麼一直沒來找我?”
謝丹丹看着冷漠備受委屈的表情,感覺自己用盡全力打出去的拳頭,結果落在了一堆軟棉花上。
看着眼前的冷漠,就算謝丹丹再怎麼告訴自己,爲求以後長久的安穩,一定要先發制人惡狠狠嚇唬住冷漠的,還是歇菜了。
嗚嗚,謝丹丹很想哭,這個樣子的冷漠,是真沒有辦法再擺出嚇唬他的樣子。
冷漠的皮膚很就白,加上他在生氣地看着謝丹丹,白裡透着紅的臉,謝丹丹的怒火頃刻間熄滅了不說,還覺得自己好又負罪感。
冷漠又不必冷雲,讀書多,他書讀得少,一旦認了一個理就會一根筋的堅持下去,看謝丹丹不回答他,把剛纔的問題又重複了遍,“你答應來找我的,爲什麼不來找我?”
謝丹丹生怕被別人聽到,連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你小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