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靜言無語了,小白真的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看熱鬧也就看着吧,偏偏它還嫌那兩個男人打的不夠激烈,故意的會挑唆一下。
它雖然不會說話,卻不影響它挑唆,每當冷漠落了下風,它就會很大聲的吐出口氣,而當冷漠佔了上風,它還是會發出類似吆喝的聲音。
冷漠也當真是一根筋,居然受一隻老虎的影響,越戰越猛,至於那個叫謝林的男人,身手也很了得,一開始只是守,慢慢地變成了半功半守,到最後演變成了全力進攻。
難怪那個下人會告訴遲靜言,再不回去,七王府要被拆了,要她看啊,再這樣打下去,不要說七王府了,整條街都要被他們拆了。
遲靜言看得差不多了,如果再放任他們打下去,只怕要兩敗俱傷。
“都給我住手!”遲靜言一聲怒吼。
男人打架到底還是很女人不一樣,說停就停,沒有人說再趁機踢對方一腳,小白看到遲靜言,第一時間收起幸災樂禍,踏踏的跑到遲靜言腿邊,用頭親暱的蹭着她的腳,要有多狗腿就有多狗腿。
小白有話要說,無良作者姚啊遙形容錯誤,不是它狗腿,而是它心虛。
遲靜言低頭看了它一眼,小白和她的眼光對視,不由打了個寒顫,帶着警告的眼神,預示着遲靜言有空了會來收拾它。
接下來的幾天,小白的情緒一直不高,有幾隻暗戀它的母狗要拍它馬屁,甚至被它一個回頭的虎嘯聲嚇跑了。
小白一向紳士,像這樣嚇唬母狗還是第一次,那幾天,弄得後院的母狗集體黯然傷心。
遲靜言的確是會好好教育下小白,你說你身爲一隻老虎,平時狗腿,也能諒解,誰讓整天是和一羣狼狗待在一起,關鍵是,除了狗腿,現在還學會了挑撥,這又是跟誰學的?
一隻長得那麼有特色的老虎,做出這樣的行徑,太過分了,也太有損它的形象了,還與衆不同呢,在遲靜言看來,小白那貨快連普通的狼狗都比不上了。
小白知道遲靜言這樣想它後,到底很傷心,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八卦過,當然,被八卦除外。
遲靜言看了看滿目狼藉的花園,再看了看兩個都在喘粗氣的男人,心裡忽然就不生氣了,挑了挑眉毛,眼神在兩個男人身上來回的移動,“真是一個比一個有本事啊,既然都這麼有本事,幹嘛不打仗去!”
冷漠不說話了,謝林更不說話。
遲靜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除了叮囑管事的是誰把花園弄成這樣,就誰把它收拾回來,至於被砸掉的花花草草,直接就他們的工錢里扣。
看着幾乎都快不成樣的花園,管事的鼓起勇氣告訴遲靜言,“七王妃,謝林原來不是我們七王府的人,他沒有工錢可以扣啊。”
遲靜言想了想,“那就先記着,等他有了工錢再扣。”
謝林,“……”
從那麼多安插在七王府的那麼多人被發現,他就知道七王妃絕不是一般人,饒是如此,還是被她的話驚住了,也太與衆不同了。
遲靜言吩咐完管家,就轉身走了。
剛走到花園出口,就看到林絮兒雙手叉腰站在那裡,看到她,嘴角勾起個譏諷的冷笑,“遲靜言,塵哥哥纔不在家幾天,你就這麼耐不住寂寞,朝家帶別的男人了!”
以遲靜言的度量,她怎麼也不會和林絮兒生氣,本來打算反諷她幾句,瞥到她已經隆起小腹,還真怕氣到她動了胎氣,抿抿脣,什麼也沒說。
看遲靜言不理會她,林絮兒更生氣了,對着她的背影,咬着牙齒,吼道:“遲靜言,不要以爲塵哥哥真的有那麼喜歡你,我等着看你被拋棄的那一天!”
遲靜言後背挺了挺,回頭看着林絮兒。
林絮兒鼓起眼睛,做好了吵架的準備。
遲靜言卻揉揉鼻子,心平氣和道:“絮妃娘娘,你每天操心那麼多,累不累?”
林絮兒被遲靜言的噎到了,爲什麼她想氣遲靜言,到最後,卻被她氣得半死。
遲靜言轉過頭沒再看林絮兒,由林絮兒的話,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遲靜言的院子裡,管事的走到遲靜言眼前,很緊張,“七王妃,您找我?”
他正在算花園的損失有多少,冷漠和新來的謝林一人承擔一半,要扣每個人多少工錢,有下人跑來喊他,說是七王妃找他。
遲靜言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我不在府上時,林絮兒是不是來過我的房間。”
對外,端木亦塵之所以沒有出現,是身體抱恙,需要臥牀休息,林絮兒如果不是來過房間,根本不可能知道端木亦塵其實不在府上。
管事的想了想,點頭,“回七王妃的話,絮妃娘娘她……”
遲靜言緊蹙眉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事的生怕遲靜言也會扣他的工錢,走出去時,又回頭解釋了句,“七王妃,絮妃娘娘是宮裡的娘娘,她想要去什麼地方,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真的不敢幹涉。”
看着遲靜言的臉,心裡暗暗祈禱,七王妃啊,小的和冷漠、謝林都不一樣,小的是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小的一個人養,千萬不要扣小的的工錢。
遲靜言對他擺擺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事的點點頭,然後恭敬退下。
管事的走之後,遲靜言坐在凳子上又想了好一會兒,真是百密一疏,要不是林絮兒,她差點忘了件很重要的事。
話說冷雲,沒有什麼事,他是不會出現在七王府,很久都沒什麼事了,他也很久都沒來了。
今天之所以會來,是因爲遲靜言讓冷漠去喊他的。
冷雲比冷漠要狡猾那麼一點,對遲靜言這次叫他,很是心生戒備,一路上都在問冷漠。
冷漠難得看到自己哥哥話這麼多,而且一直糾結是同一個問題,不由笑了。
冷雲沉下臉,問他,“你笑什麼?”
冷漠挑脣一笑,“哥,我發現七王妃是唯一讓你情緒大變的人。”
“怎麼可能?”冷雲又擺下臉,呵斥冷漠,“別胡說八道。”
親耳聽到遲靜言要冷雲做的事,冷漠瞧着自己哥哥滿臉的錯愕,忍不住還是笑了,換來冷雲狠狠地一個白眼,他不敢笑了,卻憋得很難受。
遲靜言也瞪了冷漠一眼,道:“冷漠,看你開心成這樣,要不你來?”
冷漠大驚失色,恍然大悟道:“屬下想起來了,絮妃娘娘說要吃東街的包子,屬下要不再去買,她又要發脾氣了。”
遲靜言哭笑不得,“去吧。”
如果冷雲讀過《水滸》,一定是切身體會什麼叫“逼上梁山”。
他也算是有那麼點了解遲靜言,知道她決定好的事,很難更改,猶豫半響,說出心裡顧忌,“七王妃,這不大好吧,要是被人發現的話,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那可不是開玩笑,是會被砍腦袋的大罪。
遲靜言走到他身邊,很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很認真地對他說:“你就放心吧,一,有我在,我肯定不會讓人發現;第二,就算很不幸被人發現了,我也不會讓人治你大不敬之罪。”
遲靜言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冷雲要還在推三阻四,那就是不願意了。
端木亦塵臨走時,飛鴿傳書,但凡是他手下的人都知道,他不在京城這段時間,所有的人都要聽七王妃的。
冷雲沉默了一會兒,表情雖然還是有點不願意的樣子,到底點頭了。
與此同時,皇宮的御書房裡,端木亦元繼把邱氏告訴他的,關於遲靜言的身世,告訴夏茉莉之後,又把自己懷疑的,端木亦塵不是臥病在牀,而是根本不在京城的猜測告訴了夏茉莉。
對端木亦元來說,和夏茉莉結爲夫妻這麼多年,爲什麼他到現在才發現她那麼聰明,很多事,如果早點問她,是不是解決的會更好,包括端木亦靖那件事。
想到端木亦靖,他就如同喉嚨卡了根刺,他到底去哪裡了?想到他的雙瞳,想到那個古老的傳說,他就寢食難安。
夏茉莉並不知道,端木亦元一籌莫展不單單是因爲端木亦塵的事,還因爲端木亦靖的事。
她依偎在端木亦元胸口,嗓音柔和,“皇上,您想知道七王爺到底是不是臥病在牀,是很簡單的事。”
端木亦元問她,“此話怎講?”
身爲皇帝,他如果去府上看望臣子,哪怕這個人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也太給端木亦塵面子。
他那麼討厭端木亦塵,怎麼可能會給他這個面子!
“皇上。”夏茉莉洞察出端木亦元的心思,抿脣淺笑,“您難道忘了還有誰在七王府嗎?”
端木亦元想了想,脫口而出,“林絮兒!”
“皇上。”夏茉莉繼續微笑,“林絮兒是皇上的妃子,臣妾身爲皇后,去看望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挑唆章巧兒,卻沒成功的事,在章巧兒連夜回宮時,她就知道了。
遲靜言果然比她想的還要聰明,她是踩着章巧兒的痛楚挑唆她,沒想到,還是被她化解了。
聰明人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因爲那樣纔有意思。
端木亦元把手移到夏茉莉小腹上,擔心道:“可是朕不大放心。”
“皇上要真不放心的話,可以讓太醫跟着臣妾一起去七王府。”夏茉莉把手覆到他手背上,明知他不放心,只是不放心腹中的孩子,還是很高興。
自大軒開國以來,子憑母貴的的確不少,但是更多的還是母憑子貴。
端木亦元沉吟片刻,點頭同意了,太醫院院正孫遠孫大人很榮幸地,成了跟隨皇后去七王府的太醫。
放眼整個大軒,除了皇上端木亦元,也只有皇后能讓太醫院院正親自跟着,隨時候脈。
七王府門口,看門的守衛,再怎麼看到過不少地位顯赫的大臣來訪,像皇后這樣重量級別的還真是第一次,很惶恐,很不安,連忙跪下行禮。
等他們回過神倆,眼底就閃過皇后繡着鳳凰的羣裾一角,相互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約而同的,爲遲靜言感覺到一點擔心,這一次來的可是皇后,整個大軒皇朝最爲尊貴的女人,七王妃可要拿捏準了。
事實證明,他們這樣的小人物,永遠不會了解主子們心裡在想什麼,遲靜言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什麼叫杞人憂天。
她對夏茉莉的到來一點都沒意外,更沒慌張,甚至還指着花園裡兩個正在整理清掃的男人,告訴夏茉莉,“真是讓皇后娘娘見笑了,就在娘娘來之前,這兩個傢伙在花園裡打架,把好多名貴的花都給砸壞了。”
夏茉莉掃了花園一眼,的確滿園狼藉,她相信就算遲靜言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會未卜先知,知道她要來,故意把花園弄這麼亂。
脣角剛剛微挑,要露出個皇后特有的雍容華貴的微笑,遲靜言搶在她前面,又說:“皇后娘娘放心,所有的損失,臣妾都會在他們工錢里扣!”
隨着她的這句話,正在花園裡埋頭整理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
夏茉莉又朝花園裡很無意地看了眼,卻在看到其中一個人的側臉,驀地怔了怔。
遲靜言很熱情地請夏茉莉去前廳喝茶,夏茉莉沒有拒絕,只是茶還沒上了,她就問遲靜言,“本宮怎麼沒看到絮妃,她在七王府可還好?”
“皇后娘娘,您就放心吧。”遲靜言笑,“絮妃娘娘在臣妾這裡吃得好,睡得好。”吩咐一邊的下人,“去把絮妃娘娘請出來。”
林絮兒還不知道夏茉莉來了,算是擺架子,過了很久纔到前廳。
看到夏茉莉坐在那裡喝茶,愣了愣,“皇后娘娘?”瞪大眼睛,很意外的樣子,“你怎麼來了?”
夏茉莉到底是個演戲高手,心裡再怎麼不喜歡林絮兒,尤其是看她挺着個肚子,明明裝的是個野種,還不得不承認是龍種,就噁心的不得了,卻放下茶,滿臉微笑的看着林絮兒,“瞧絮妃妹妹這話說的,你和本宮一通伺候皇上,你腹中懷着龍胎,本宮早就想來看你了。”
夏茉莉說這番話時,遲靜言的眼睛一直落在她臉上,心裡不由暗暗佩服,又是個演戲高手。
她早就肯定一件事,就是和端木亦元多年夫妻的夏茉莉,她是知道端木亦元的隱疾,要不然,她估計也沒那個膽量挑唆章巧兒跑來對付林絮兒。
唯一不確定的是,她到底知不知道端木亦靖的存在。
關於這一點,遲靜言趁着夏茉莉這次來,想試探清楚了。
夏茉莉是高手中的高手,遲靜言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好多次,一定要格外當心。
林絮兒是不喜歡遲靜言,同樣的,她也不喜歡夏茉莉,尤其是得知她在御書房就被端木亦元寵幸了,氣得牙根都咬緊了。
看平時端着高貴嫺淑的樣子,說到底還是裝出來的,要不然也不會在御書房就和端木亦元那個。
什麼母儀天下的皇后,在她看來,就是賤人一個。
林絮兒是集萬千寵愛長大的,很多時候,都是目中無人,比如眼前,她仗着肚子裡的龍胎,更是沒把夏茉莉放在眼裡,等驚訝過後,她直接對夏茉莉說:“皇后娘娘,只能恕臣妾無禮了,身體不便,不能向皇后娘娘行禮。”
這麼多年沒有任何親密的夫妻生活,夏茉莉都能忍,不要說林絮兒這點尊卑不分、目中無人,可以說,她根本沒放在眼裡。
夏茉莉笑着對林絮兒說:“龍胎要緊,妹妹別累着了,快點坐下說話。”
林絮兒根本不想和夏茉莉說話,屁股還沒坐熱,就嚷嚷着困了,要回去睡覺。
夏茉莉來七王府,只是打着看她的幌子,又不是真的要見她,順着她的話說:“絮妃妹妹,龍胎要緊,你去好好休息吧。”
看林絮兒從椅子上站起來,像是這個時候纔想到了什麼,又說:“絮妃妹妹,皇上掛念妹妹,讓本宮帶了點補品給你。”
朝站在身邊的宮女一個眼神,那個宮女對着正廳門外,喊了聲,“把東西拿進來。”
很快有好幾個宮女太監手拿東西走進正廳,不需要人吩咐,已經很自覺的排成兩排。
林絮兒從小到大,除了很小的時候,在林雲寺的那幾年,一直錦衣玉食,好東西見多了,眼力也跟着上來了,走過去打量了宮女太監手裡拿的東西,指着其中一個太監托盤裡的東西,回頭看着夏茉莉,一聲冷笑,“皇后娘娘,要我看,這些東西,有的根本不是皇上送的。”
夏茉莉斂起笑,正色看着林絮兒,“你這話什麼意思?”
“皇后娘娘。”林絮兒看着夏茉莉的臉,發出帶着蔑視的輕笑,“臣妾還沒把話說完呢,你不要激動。”
夏茉莉沒再說話,眼神冰冷的看着林絮兒。
“這螃蟹還真是肥美,現在可不是吃螃蟹的季節,真是難爲皇后娘娘爲了臣妾的龍胎這麼費心。”
螃蟹味美,但是蟹腳卻是極寒之物,孕婦一旦吃了,很容易流產,遲靜言知道是因爲她看過宮鬥劇,沒想到林絮兒也知道。
看樣子,沒什麼腦子的林絮兒,偶爾還是會長點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