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蟬衣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並且在自己的棲梧殿裡。她伸手揉了下頭,剛要說話,就看到了秋月的臉:“主子,您醒了?”
“恩,我怎麼回來了?我不是……”蟬衣剛說着想到了冉冬夜的墜樓之下,地上那一片漾開的血水,不由的覺得胃部一陣抽搐,立刻有些噁心。
青柳眼疾手快的送上木盆去接,但蟬衣卻只是乾嘔,並沒嘔出什麼。
“別去想那場景,那隻會令您噁心。”青柳輕聲地說着。
“不過是個閣樓,他們跳上跳下的倒沒事,她倒……”蟬衣說着抿了嘴,眉蹙了一下。在她的意識裡,她是完全沒料到夜昭容是這麼個死法。
“她是頭戕地,腦漿迸裂……”青柳隨口說着,被秋葉橫了一句:“你怎麼還說,難道你要主子繼續噁心嗎?”
“……”青柳趕緊低頭閉嘴,她在這殿中的三人裡自然是最沒資格說話的。
“好了,我不想就是了,誒?我是怎麼回來的,我好像暈了是吧?”蟬衣說着眼看着殿內的三人。秋月和青柳湊在自己跟前,秋葉則手裡拿着個繡棚。
“主子,您是大王抱回來的。咱們也沒去,並不知道是怎麼了,只聽了跟着您去的侍從回來說了那事,說是你見不得那場面,一看之下嘔了心。大王送您回來就去傳了御醫,這會御醫還沒到呢,您就醒了。主子您沒哪裡不舒服吧?”秋月問着給蟬衣遞上杯水。
“沒。就是不能想那而已。唉,大王呢?丟下我就……”
“主子您別多想,大王抱您回來一臉的着急,直嚷着太醫怎麼沒來,可是您也知道這事還牽扯着什麼使臣。還有夜昭容這死法。大王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所以他囑咐我們伺候您,還說您醒了或是御醫看過了。就趕緊去奉天殿報信呢。”秋月急忙地說着。
“是啊,還有好多事要處理呢。哎,真是沒想到,夜昭容她這麼着就……”蟬衣撇了下嘴角,喝了口水。
此刻她倒一點都不是故意這般憂傷,她也不明白爲什麼。明明是自己處心積慮要那夜昭容完蛋,可是這麼着她人就忽然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也許是場面太直接,只叫她地內心也不好受了起來。
“主子,快別想了,那些事交給大王去處理吧。主子,您看這是什麼?”秋葉拿了手裡的繡繃過來給蟬衣看。
那是一張紅色的帕子,上面繪了圖,畫着一隻威武的麒麟背上馱着一個嬰孩。此刻那繡圖竟已經繡出了一些來。
“這……麒麟送子?”蟬衣一念之下有點愣神。秋月和秋葉倒是對視着笑了起來。
“主子,您好好想想。您的信期可耽擱了些時日了。”秋葉小聲地提醒着。
蟬衣一下清醒了:信期延後,難道我……
“主子,要奴婢看啊,您一準是有了好消息了。等會御醫來了,估計就能給大王帶去好消息了。”秋月也笑着說到。
就在此時殿外有了些動靜,秋月便出去了。
“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蟬衣有些茫然,這些日子她都全心在鬥地上面,壓根就沒想過會不會有孕這檔子事,甚至連信期誤了都沒察覺。此刻一想到自己會懷孕,她倒有些茫然地不知所措,只看着那錦帕說到:“你怎麼繡的這麼快。”
“主子,這是奴婢和姐姐一起繡地,原來還說叫上青柳一起,可她說照顧你,還說奴婢和姐姐一起繡是份情誼,所以先前都是青柳姑娘再照顧你,奴婢和姐姐一起繡的。正巧姐姐起來穿針,見您醒了才湊了過去……”秋葉正說着,秋月引了御醫進殿:“主子,御醫來了。”
秋葉急忙給放了帳子,御醫提着藥箱進了後堂。
請安,號脈,細問之後,御醫十分激動地行禮:“老臣恭喜娘娘賀喜娘娘,老臣號出了喜脈,娘娘您是有喜了!”奴婢恭喜娘娘!”屋內的三個丫頭都急忙下跪慶賀。
“都,都起來吧。”蟬衣的呼吸有點緊:“御醫,您,您確認嗎?”
御醫聽貴妃的聲音十分謹慎,忙認真地說着:“娘娘您放心,臣不會號錯的。娘娘地身子骨也很好,沒什麼問題,只是最近似乎有些勞累,臣這就給你開副藥安胎,還請娘娘多休息。”御醫說着就急忙去寫方子。
“娘娘,奴婢這就給大王報喜去!”秋葉一臉的喜色,說着就要出門。
“回來!”蟬衣急忙的喊到:“不可以!”
秋月和秋葉都有些詫異,寫方子的御醫也愣了,這可是大喜事啊。誰不是第一個想要讓大王知道啊,怎麼……
“主子?”秋葉愣着問到。
“你呀!”蟬衣在帳子裡嘆了口氣:“等等吧,今夜裡的事還不夠多嗎?夜昭容的事,使臣的事,大王這會估計夠煩悶夠忙碌的了,我們不要再去打攪他了。”蟬衣輕聲地說着。
“可是主子,您這是喜事啊!又不是……”秋葉急忙辯解着。
“勿大悲,勿大喜。大王今日被夜昭容和使臣的事這麼一折騰只怕是氣地夠嗆,你再去報喜,我擔心大王地身子,御醫你說,是不是改注意下?”
“娘娘說的是,老臣身爲御醫都沒想地這麼細,娘娘真是體貼啊。”御醫趕忙迎合着。
“我懷孕的事晚點說於大王也沒關係,早一天,晚一天的也沒什麼。只希望大王安好。這樣吧御醫。你給我出了方子以後,給大王配一副去火去鬱的藥,親自送去,若大王問起我來,只說一切安好就行。我真擔心大王這心裡窩火。有什麼不對……哎。夜昭容也真是地,她如此得大王的寵愛竟然……罷了。不想提她了。”蟬衣的口氣聽起來是十分的鬱悶,弄的御醫趕緊勸了貴妃要保持好心情才行之後。出了方子,按她地意思告退去往奉天殿了。
帳子掛了起來,秋葉秋葉兩姐妹地臉上掛着遺憾。蟬衣見狀便說到:“秋葉你端午可嫁人的,明日裡本宮就和大王去說,總讓你沾喜就是了。等你嫁過去也早點有上一個!”
秋葉一聽蟬衣地話,當即臉紅的低了頭。蟬衣和幾人說笑了兩句,就藉口乏了打發了她們去休息。秋月說主子有孕,她要守夜,也被蟬衣指了青柳陪着,讓她多和妹妹親近給攆了去。
此刻夜已深,很多宮院裡都亮着燈。畢竟夜昭容地事這麼一鬧騰,現在宮裡各個角落都在傳遞着這樁驚人的醜事。
一燭之光幽暗的照着整個大殿。諾大的空間似套着黑影。
青柳和蟬衣一起坐在牀上,兩人小聲交談着。
“你說的那麼詳細。你跟着去了?”
“我沒跟着。本來打算回來,聽到那邊熱鬧纔過去看了。”
“大家都在哪。你也不怕被人發現?”
“沒事我躲地遠着呢,我是等大王抱着你走,使臣被請走之後纔去掃了眼,我說那些不是故意……”青柳說着比劃了下,意思不是故意要惹她噁心的。
“我知道,只不過你不該說出來,萬一我這兩個丫頭外心,不就麻煩了?”蟬衣說着撇了下嘴。
“我看你挺信任她們的啊。”
“再信任也是因爲我是賀蘭蓉,懂嗎?”蟬衣冷笑了一下。
青柳看着蟬衣輕輕晃了下身子,眼睛裡閃爍着冷光,一臉沉色地說到:“我聽到大王喊你蟬衣了,恐怕現在很多人都會納悶賀蘭蓉什麼時候叫蟬衣了?他怎麼知道你身份的?”
蟬衣看到青柳那警惕的目光,輕輕一笑:“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得大王信任嗎?不是因爲我是賀蘭蓉,而是因爲我是蟬衣。”
“什麼意思?”青柳凝眉問着。蟬衣只好告訴她自己出事之後怎樣的陰錯陽差被大王買去做了他手中的棋子,但將那段自己見到流顏並失憶的事卻隻字未提。
“天下有這麼巧的事?”青柳看着蟬衣咬了咬脣:“說實話,要不是我是知道你是從鑰國出來地,我還真懷疑你是不是愛上瀾王,或是早就背叛了鑰王,要知道你可是逼着我幫你毀掉了鑰王地一個棋,現在還要看着另一個隨時被你給……”
“你要不信我,我也沒辦法,隨你。”蟬衣丟下一句話轉開了臉,一臉的鬱色。
青柳聳了下鼻子:“你懷孕了怎麼不高興?”
“高興什麼?多了一個控制大王地棋子嗎?”蟬衣冷冷地。
“別這樣,我就是說那麼一句,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青柳看到蟬衣生氣也意識到是自己說的太直接,忙說到:“對了,我接到新的消息了。”
“別和我說,我不值得信任。”蟬衣丟下一句話就要撈被子。
“蟬衣,你別怪我,咱們都是大王的棋,我如今更是轉了一圈還是配合你,你所做的我都看的到,我只不過是說上一說,你別想多了。孩子的事,我看你不高興,其實你該高興啊,有了這孩子你應該可以坐上王后的位置了吧?”
“也許吧,我就是沒覺得有什麼高興的而已。行了,說吧,什麼消息?”蟬衣撈着一個枕頭輕拍着。
“來了消息,大體的意思就是說,大王得到了消息,瀾王把那秘錄並沒帶在身邊,而是交給了一位妃嬪保管。”青柳小聲地說到。
“妃嬪?”蟬衣愣了一下,忽然就對着青柳怒目:“你什麼意思?還是不相信我,你現在就在我的宮裡殿裡,你找去。隨便你找,你看我有沒藏着掖着!”
“沒有啦,我只是傳達了消息而已,你若是拿到了,早就想辦法告訴我傳回去了。怎麼會。我的意思是你幫我想想,大王會把這玩意給誰地可能性最大?”
“我!”蟬衣沒好氣的斜了一眼青柳。
“我真的沒懷疑你。”青柳也急了:“我把消息告訴你就是你幫我想想。畢竟你很瞭解瀾王的不是?”
蟬衣斜眼看着青柳低聲說到:“真的相信?”
“相信!”青柳點頭肯定着。
蟬衣出了一口氣說到:“其實照道理來說,大王若是把東西給了妃嬪。那麼我還真是最大地可能,但是我地確沒收到,現在想想除我之外,倒只有三個人最有可能,這一是夜昭容。二是錦婕妤,三是太后。夜昭容現在已經……這東西會不會在她那處我說不清楚,恐怕只有你找機會去翻,但是如果真在她那裡,我倒覺得大王這會就收了。錦婕妤,她可是一直跟在大王跟前的,看着不怎麼受寵,但也沒被晾着,你瞧上次那事大王發現她被牽扯進去還挺驚訝地。再然後雖抓到牢裡去。可弄了什麼自殺,她就被擡了出來。我問過了,也就是肩頭紮了一下,可大王到底沒讓她再回去,後來又直接送回去她那芳華殿了,說來大王應該是信她的。太后這邊不用我說了吧?就這三個。”
“我看我現在趁亂還是先去夜昭容那裡看看吧。”青柳說着就下了牀:“誒,你一個行嗎?”
“有什麼不行,我還沒大肚子呢,去吧,小心點。”蟬衣說着攆了青柳去了。
殿內靜靜地,蟬衣躺倒在牀上,臉色平平,可突然她伸手摸着肚子甜甜地笑了起來,漸漸地眼角都流了淚出來。
她有太多地顧慮,所以她不可以在青柳的面前表現出來她的高興,因爲那會讓青柳有所擔心她會不會因爲這個孩子而……可是她是真的開心的。儘管想到將來,她有些糊塗,自己該怎麼做,但是她眼下她只有走一步是一步,實在不想去想太多。
棋子,夾在兩國之間地棋子,明明身在黑子,可卻愛上了白子還有了白子的孩子,這,的確是諷刺,可若爲黑子的將來計,擁有白子的孩子的確讓自己的信任更加穩固,能獲得更多的消息,可是,倘若這白子之子將來有機會成王呢?那麼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蟬衣被自己的問題又問地有些鬱色了,她嘆了口氣,正要丟開不想了,卻聽到窗櫺一響。她警覺地做了起來,掀開帳子,卻看到一個身影翻了進來。
“又是……”她想說又是什麼事,她以爲是青柳,可是一看到那進來的身影她卻愣住了。昏暗地光線裡,那身影朝自己走近,在靠近她的那一刻輕輕地笑着:“是我,我要走了,走前來看看你。”
“流,流顏?”蟬衣驚住了,那一張絕世的容顏在昏暗的光下若恍世的仙,不似凡塵中卻帶着塵世的日月光輪。
“看到很驚訝嗎?沒想到我會來看你吧?”流顏笑着湊到了蟬衣的跟前。
“你怎麼會來?你不是去了碧國嗎?怎麼……”蟬衣有些糊塗,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已經跑到夢裡去了。
“我離開之後就把消息先傳回了鑰國,相信大王回去之後就會知道右夫人是他要我找的人。沒想到他很守信啊,我纔到碧國就收到了他給我自由的文書,我要做的事都可以不做了。我丟掉了束縛就立刻離開了碧國,晝夜不停的往這裡趕,終於今日到了,小憩了片刻,現在夜正深我就過來看看你在不在,你在就和你告別。你若不在,那就是無緣,我自去。”流顏輕輕地說着,臉上竟有了淺淺地笑意。
蟬衣吸了一口氣,伸手掐了下自己,在感覺到痛後纔對着流顏說到:“現在你自由了?你不是棋了?”
“對。”
“你竟然會來看我,我真沒想到。”蟬衣喃喃着。
“其實我來不只是看你,我離開前幫了碧王一個忙,我只想順便看看這個忙幫到了沒。另外就是看你,看你是因爲我和你曾是棋子,如今我解脫了,可以去過我想過的日子,那麼也來看看你。希望你早點解脫。”
“解脫。我如何解脫的掉?只怕終其一生都會夾雜在紛擾裡。”蟬衣說着下意思就撫摸了下肚子。
流顏注意到蟬衣地申請和動作,輕輕地開了口:“你。你是不是懷孕了?”
蟬衣擡了下頭看了流顏一眼,點點頭:“是。這讓我有些不知所措。”蟬衣覺得在流顏跟前她從來都不想隱瞞什麼。
流顏呵呵一笑:“你不需要發愁,更不需要彷徨,其實註定你的東西遲早要回到你的手裡。”
蟬衣凝了下眉:“什麼意思?說的我怎麼聽着那麼奇怪。”
“沒什麼,只是我知道你很快會解脫罷了。”流顏說着對着蟬衣輕輕一笑:“好了,我要走了。我想我們以後再也不會見了。你保重吧!”說完流顏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蟬衣急忙伸手拉了他的衣袖:“別急,有件事我還想,還想問你。”
“什麼?”流顏轉頭看了她一眼。
“還記得我們上次一起跳舞嗎?終場地時候,我看了你地眼,結果,結果我好像走進了一個夢,一個做過好幾次的夢,但是每次我都是似旁人一般看着,可那次……”
“可那次你卻是以你自己地眼看着所有的一切。不在是旁人。而是自己感覺着曾經地一切。”流顏輕聲說着,末了嘆了一口氣。
“對。你說的是,就好像我不在是旁觀人,而是,而是自己走進了夢裡,那一切都似是發生在我身上一樣,可是,可是我卻只記得一個白衣少年和片片飛花,別的卻不記得,而且,而且在那之後,我又做了很久都沒做的夢……”
“那些都是你的過去,是你忘記地。”流顏輕聲說着,一臉的如蓮神聖。
蟬衣張着嘴愣愣地看着流顏,她只覺得此刻自己是彷彿真的見到了仙人一樣。
“你想找回你忘記的嗎?”流顏看着蟬衣那癡傻的樣子,輕輕以指點了她的額頭。
微溫的手指觸碰之下,蟬衣已經回了神:“是的,我,我想找回來,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誰?”
“你不怕因此而陷入混沌嗎?”流顏輕聲問着。
“我想知道我的身世,我總覺得我忘記地東西對我很重要。”蟬衣說着扯了下流顏地胳膊:“你能幫我找回來對嗎?”
“其實你不找回來也回回歸你的路,畢竟你已經有了孩子,只不過,你想找回來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唯有帶你入夢,你只能以夢地方式想起一切,畢竟我有的只是催眠之力。”
“催眠,入夢……行,入夢就入夢,我真的想知道我是誰。”蟬衣說着就往牀上躺。
流顏脣角一勾,伸手扯了蟬衣起來:“你聽着,夢做到什麼時候就是什麼時候,凡事不能強求,也許你會再經歷痛苦,也許你會再享受甜蜜,我無法令他們終止,只能到你該醒的時候。”
“好。”蟬衣點着頭。
景灝看了一眼窗外的天,他進來的那扇窗還開着,可以看到天上的星子。景灝笑着轉了頭看着蟬衣,漸漸地收了笑容,然後說到:“看着,我的眼睛。”
那雙空洞的眼,那雙沒有絲毫情感卻無比漆黑的眼,似一片沒有星子的夜幕將一切變的黑暗。
蟬衣的眼前漸漸地出現一些光亮,那本無盡的黑暗卻有了盡頭還有一抹亮光。
蟬衣追着亮光而去,在盡頭處豁然開朗,一片明色裡是一個美麗的女子捏着梳子在對自己喊着:“芙兒快來,娘給你梳好辮子,今天要跟着你爹爹進宮可不能頑皮,要乖乖地。”
“進宮?進宮做什麼?”蟬衣發現自己的嘴根本不受控制在和那美麗的女子說話,那聲音是稚嫩地童音。
“進宮去給王后請安啊,今天是乞巧,要去討巧。”
“王后?娘,你說我以後要嫁給王后的兒子做妃子的,對嗎?”
“對。不過要喊他太子,可不能這麼說。”
“太子?太子叫什麼名字?我記得上次哥哥和我說過。”
“太子地名字叫景灝,他以後會是你的夫君,娘以前不是和你說過嗎?你怎麼又忘了……”
蟬衣的腿腳忽然邁動了起來,不由自主。那美麗的女子消失不見。眼前,只有陣陣飛花。
香氣撲鼻。花媚飄零。一個白衣少年手執一把摺扇在飛花中若隱若現……
景灝嘆了口氣看着魚歌,伸手丟給他一張文書:“你看看吧。”
魚歌懶懶地拿起。翻開,眼掃其上,忽然臉色一變站了起來:“他被行刺?”
“對,被行刺。陷入昏迷,生死未卜。碧國之將來,岌岌可危……”景灝正說着,被魚歌一把扯上了龍袍:“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也不過是兩個時辰前地事,原本打算天明瞭告訴你地。可是沒想到你,你竟然有此閒情雅緻來給我生這些事。”景灝說着眉又擰在一起。
“你要怎麼處置我?”魚歌捏着文書臉色陰沉。
“處置?使臣與出使之國的妃嬪有如此行徑,你不覺得丟臉,我還覺得。處置?你是凌家唯一地後人,難道你還要我去殺了你嗎?你啊!”景灝說着拍了一下桌子,濺出了桌上藥碗裡的藥汁。
魚歌看着那濺出地藥汁淺淺一笑:“你的貴妃真疼你。這個時候怕你生氣還叫御醫送藥。她自己昏了倒不在意。”
“你的碧王似乎對你也不差,難道你不想回去看看嗎?”
“看?你覺得我現在會回去嗎?”魚歌說着看了景灝一眼:“怎麼。你不打算找我算賬嗎?”
“怎麼算?現在我只想把這是簡單的了結。算了你走吧,這事……我不和你計較,誰讓我欠了你們凌家的。你回去和他一起吧,凌家,我明天就下旨昭雪。”景灝說着揮了手。
“我不想回去了,他身邊應該是有別人了吧。有他照顧着,我沒什麼好擔心地。”魚歌說着一笑:“昭雪,是啊,我也該把爹孃和家人的骸骨重新葬了。”
“這個事我會辦,不過我給你的建議就是你回碧國去看看他,於公,三國角力方能持久這樣的安寧日子,小打小鬧卻不會真的動其根本。這次碧王受刺超出我的想像,沒想到鑰王還是下手了……”
“鑰王?你怎麼不說是你下的手?難道我沒挑事,你就要挑嗎?”魚歌冷冷地說着。
“也許有個事我該告訴你,我有線報,那位流顏公子是鑰王手中的棋子,他去碧國是有所圖的。現在看到這碧王受刺,我一直在想是誰可以令會功夫地碧王受刺?只有最親近地人才可以吧,那麼他是不是最大的嫌疑?鑰王如果要他刺殺,只怕碧
魚歌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難道他會死?”
“我不知道,不過我建議你去看……”景灝正說着,魚歌已經起身往外衝了。
“你不和你帶的人打招呼嗎?”景灝提醒着。
“我會的。”魚歌冷冷說着又轉身看了景灝一眼:“對不起,我一時負氣才……”
“行了,事已如此,我也不想聽了。你去吧。”景灝說着揮了手。
“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芙兒死了沒,在被劫匪殺戮的時候,我娘讓我帶着她跑,我只知道跑,可是中間我卻絆倒,帶着她滾下了山坡,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只有一個人了,而妹妹她是生是死,我根本就不知道。”魚歌走到殿門口,卻又返身對景灝說到。
“你說什麼?這麼說來,她可能活着?”景灝的雙眼睜大了。
“我想,她應該活着。”魚歌忽然對着景灝一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你的承諾是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真的在心裡把她當作了王后,但是我知道的是,也許你和她真的有着緣分,而我也堅信。我地妹妹活着,並且在努力的活着。今夜的事,得罪了。”魚歌說完,就拉開殿門出了殿,留下景灝一個人站在奉天殿裡呆若木雞。訃告。大意是昨夜夜昭容夜遊御花園時不幸失足從花閣上跌落,以至殞命。
端午節的前夕發生這樣的事。儘管宮裡地人都清楚昨夜發生了什麼,卻也要裝着樣子。到小靈堂處去送上一程,而節日地氣氛也因此便的有些淡了些,倒更多地是背後的竊竊私語。
靈堂裡往來着不少人,雙兒此刻已經狀若癡呆,她完全不明白怎麼她一醒來。小姐就已經死了,而且到處都是小姐她與人偷情被大王正好撞見,羞愧之餘爲免牽連家族而墜樓自盡地說法。一紙訃告說的是失足,這似乎是大王顧全了冉家的面子,而她這個丫頭也要在今日帶着這無盡的混亂陪着小姐的棺木一起離開這座王宮。
她也曾想問出個所以然來,可是恩沫與玲瓏卻也只有無奈地搖頭,這讓她完全不明白小姐怎麼就這麼去了。
黑色的蝶帶着火焰在空中輕飄,假哭的來者在雙兒看來,更是一個個諷刺。但更大的諷刺是。這棺木都快到了送出去的時候。那蓉貴妃也不曾來看上一眼,哪怕是做個樣子都不願意。
雙兒在內心怨念着所有人的無情。而蟬衣這會則一人在殿裡手拿着那隻白蘭花的金步搖,有些癡傻般的玩弄着。
她的臉上是無盡地平靜,看不出喜和憂,她把玩着那隻步搖,就坐在鏡前看着鏡中地自己。
殿外是焦急的三個人,她們三個完全不明白主子今天早上起來之後怎麼就不讓她們進去,只自己一人在殿裡,將自己關着。
秋葉和秋月小聲商量着該怎麼辦,一臉地擔憂。青柳卻沉着臉色,心中猜測着蟬衣這是怎麼了。
她清晨探查一圈無所收穫的歸來,卻見到了一個絕色男子的離去。她震驚於那是她見過的流顏,震驚於他的武功,震驚於他竟會出現在這裡。她此時心裡在猜測着流顏和蟬衣的關係,她甚至想到了偷情,想到了那子嗣會不會是流顏的。
也許她是在煩惱吧,煩惱着她的感情。青柳此刻認定了蟬衣和流顏之間有着不軌的情感。而蟬衣此刻的確煩惱着,煩惱的確是自己現在該怎麼面對景灝。
一場走馬觀花般的夢給了她想要的答案,她竟然是景灝口中,心中,念念不忘的那個身影,那個曾被她自己妒忌的女人。
蟬衣轉着步搖,心中在翻騰着:“我是芙兒,我是他的王后,我是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可是我和他之間卻夾着血海深仇啊!哥哥,魚歌是我的瑾哥哥,他帶着那份嶙峋帶着怒火來報仇,可我呢,我卻利用他相信自己是芙兒而令他去做了那樣的事,縱然瀾王會因爲大局而不去處置他,可從此以後他還是我可以見到的嗎?孩子,我懷了他的孩子,我愛上了他,我總是找着藉口說我要爬,說我要除掉礙路的人,可是我爲什麼會看冬夜不順眼,我爲什麼要除掉她?我是討厭那些和我分擔他的愛,分擔他的信任的人啊!”
蟬衣心中吶喊着,她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可是那步搖卻被她捏在手裡做了泄憤的工具,在被她的雙手拉扯着。
忽然蟬衣雙手的力道一空斷,那步搖竟變成了兩半。驚的蟬衣當下查看,卻看到了那步搖裡的一團布片。而此時殿門卻一開青柳走了進來,口中說着:“你到底怎麼了,你不出來,秋月只有宣稱你在嘔吐不能去靈堂到那邊代你去了,秋葉則去請大王來看你了,你到底在……”
青柳愣住了,她看到了蟬衣一手拿着半支步搖,一手拿着一張布片。
蟬衣癡傻着,她看着那布片腦袋裡只有一個聲音:這是秘錄?原來從那時他就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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