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灝坐在牀上伸手扶額,一臉的鬱色。此刻他的後背涼涼地,身上那蠶絲織就的褻衣已經被汗水打溼了。
宮女進了殿,送來了新的褻衣給景灝換上,抱着那汗溼的褻衣退了下去。景灝呼出了一口氣:“真的要這樣嗎?”
他嘆息着,他不願意是這樣的相對。
剛纔的小憩,讓他入了夢。
夢裡的男子與自己在打鬥,一條九節軟鞭舞的生風,卻招招狠手打向自己的要害。一雙眼,只有憤怒的火焰,卻絲毫沒有那份親和的清澈。
這就是那短暫的夢的全部內容,在他睜眼醒來的那刻,他的背上是一片冷汗。
雖然容貌是模糊的,可是那雙眼,那身形卻是可以讓他肯定那人就是魚歌的。儘管他的記憶裡魚歌是個不會功夫的人,但是,他的夢幾乎沒有騙過他,他一想到凌家被滅門,就意識到也許魚歌真的就是凌傲瑾,而那憤怒的火焰只怕是因仇恨而來的遷怒。
“貴妃娘娘到!”有太監的唱諾聲響起,景灝趕緊從這份鬱色裡掙脫出來,聽着殿門打開,看着佳人出現在後堂。
“臣妾見過大王!”蟬衣福身行禮。
“來,如何?”景灝伸手抓了蟬衣,一邊拉往軟塌上一邊問到。
“回大王的話,臣妾幸不辱命,您交待的事已經辦妥,就是……”蟬衣說這埋了頭。
“就是什麼?”景灝不解的問着。
“就是那魚歌公子十分狡猾我幾次提及他都推脫了過去,不得以。臣妾只好借泛舟之機,身立未穩,他來扶我時,一把扯掉了他地手套。”蟬衣說着不好意思的低了頭:“還請大王不要責怪臣妾用此辦法……”
“好了,你也是沒辦法不是。那手套下可有什麼?”景灝幾乎可以想到答案。但是還需要確認。
“右手如先前所見,似美玉無暇。可左手的虎口到手背上都是一片嶙峋的疤痕,似是被。被刀細細的劃過,不,應該是很凌亂很深地劃過,總之臣妾說不大清楚,似乎是毀掉什麼印子一樣。好大一塊地嶙峋。”蟬衣把自己第一見的感覺說了出來。
“嶙峋地疤痕,似被劃過毀掉的印子?是他,一定是他!”景灝說着伸手拍了下桌子。
蟬衣嚇了一跳,轉了眼珠說到:“大王說是他,難道魚歌公子還有別地身份嗎?”
蟬衣的話惹的景灝擡了眉眼:“是牽扯了點什麼,不過,這個和你無關。好了你回去休憩吧。大中午的讓你頂着這金冠和這繁瑣的華服,估計你也累了,回去沐浴一下睡一陣子。晚上了孤去你那裡。”
蟬衣微微一笑:“是。大王,不過大王。臣妾還要一事要說,在與魚歌公子聊時,魚歌公子與臣妾直言,這次來就是爲了什麼鐵地什麼秘術,他說,大家面上都可以就這般,他也只當是爲了樂舞而來,但私下裡該怎麼就怎麼,他也不想隱瞞,說要臣妾和您說一聲。”蟬衣說完眼掃大王的反應。
景灝的鼻子一搡:“哼,難不成孤還不知道他想什麼了?想借此機會叫我自亮寶物嗎?未免小瞧孤了。”
蟬衣忙一低頭:“哎呀,是臣妾糊塗,臣妾怎麼就沒想到……”
“好了,不礙事,你不必憂心那麼多,快去歇着吧。”景灝對着蟬衣笑笑。
蟬衣立刻聽話的告退了出去,景灝則招來幾個親隨,吩咐了一番。就在交代的時候,韓路捧了那托盤進來,上面赫然是那九節軟鞭。他嘆了一口氣,打發了大家去做事,然後套上了龍袍去往流音殿。
到了殿前,在知道了魚歌已經在殿中以後,他下了令: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可以進殿,不管任何事。與此同時他還命令大家離殿十步,並且不管聽到什麼聲音,只要不是他自己宣召,誰也不可以進殿。
看到衆人都退到離殿十步的地方之後,景灝推開了殿門,邁步而進,並關上了殿門。
流音殿內,燃着薰香,錦帳紗羅垂地,十分的靜謐。
一個直立的背影站在殿中,似看着那金色地龍椅,一動不動。
景灝嘆了一口氣:“孤來了,你這次來難道是想殺了孤嗎?”
“是,我已經等待這一天很久了,只是,沒想到你卻知道了。”魚歌沒有回頭,只低聲回答着。
“我不過是才知道地,你就是凌傲瑾吧。”景灝的聲音有一點顫抖。
“是啊,遺漏地該死之人,想不到你什麼都知道了。”
“你爹是被陷害的,其實先王也是受騙之人啊!”景灝說着隨意地揀了個位置坐了。
“陷害?現在你們知道是陷害了,可當初呢?”魚歌說着轉了身子,此刻他的臉上竟然流着淚:“好,就當你們都是被矇在鼓裡,可是明明下了旨說流放,爲何卻派人來滅口?別和我說那就是匪徒,那些只能欺瞞不知道真相的人,我可是看着他們二話不說,就開始殺人的!”
“……”景灝說不出什麼,因爲在他的內心他也一樣責怪了自己的父王下手如此的狠,更責怪自己的父王明明答應了自己卻……君無戲言,只有天知道他對着四個字是何等的忌諱。
“怎麼不說話了?你們都是這樣的殘忍!”魚歌說着突然就衝着景灝奔了過去,手也呈爪狀。景灝一個翻身滾開,席桌上的禮器滾落於地。景灝此刻雖有些狼狽,但卻不慌不忙的避過,然後一個飛身躍到立柱旁:“你果然會功夫。也隱藏的甚好。”
“你地功夫也不差!”魚歌說着立刻跳到景灝面前,直接一個黑虎掏心就朝景灝的胸口抓了過去。
景灝立刻委身擡臂招架:“你糊塗了嗎?你這麼想殺我,爲什麼不在聚首之時對孤下手呢,那裡是行宮,若殺了孤也好逃離。怎麼也比這裡好動手啊。”景灝一邊與魚歌對招。一邊急忙的說着。
“你以爲我不想殺嗎?只是有所眷顧罷了。現在我沒了牽掛,殺你還用管逃離與否嗎?”魚歌說着招式變的更猛。兩人便在殿內不時的交手閃避,一時間只聽着器皿落地發出地各色音律。
“什麼叫沒了牽掛?孤不是看你和那碧王好地很嗎?你就沒想過若是你有去無回。他怎麼辦?”
“他身邊總有人能替代我,如果說以前別人我不滿意,可現在有人適合,有人比我好,我還有什麼不滿意?還有什麼牽掛!”魚歌說着一吼:“再說這些也不用你來管!”
景灝並不攻擊。招招防守,所以總是躲的有些難看,但打着打着魚歌也來了脾氣,忽然收了手說到:“你做什麼?爲什麼只擋不殺?難道你以爲你這般我就會不對你下手嗎?”
“你會,我知道。可是我有很多不解之處,希望你給我解答。”景灝也收了架子,不再說着孤,而是說完這話後,就地一坐。將一個酒壺撈起來丟給了魚歌:“接着。”
魚歌伸手接了酒壺:“什麼意思?”
“坐下來喝兩杯說清楚。就算你要殺我,也該讓我什麼都明白了去。”景灝說着抓了另一個酒壺擡頭就往嘴裡倒了一
魚歌見狀一個冷哼。也坐了下來,往嘴裡倒了一口:“好,讓你死地明白。你想知道什麼?是不是那聚首上誰射箭欲射傷兩位大王?哈!我本來想找機會射你一箭叫你們三個猜疑,互相打去,可無奈你的貴妃掉了一支步搖,我因猜測那秘術是藏在其中而去尋找耽誤了時機。”
景灝地眼一眯:“我記得是你證實我去找那步搖去了,你怎麼又好心爲我去證實呢?”
“你以爲我願意?我射箭是希望你們三方起疑而打,可你一番說辭已將他們按下,別以爲站在高臺上說的我就聽不見,順着風我聽的清楚。我本意是趁你們打起來的時候,我來找您尋仇,可那樣的情況下你們顯然打不起來了,而你和我相遇過,我若說未見你,你定與我對立,將來我如何到你身邊殺你?故而我爲你證實不是你做地。”
“你爲什麼會以爲那秘術在步搖裡?你不覺得很好笑嗎?如此貴重的東西我會給一個女人嗎?”景灝說着又擡頭喝了一
“開先我並不在意,可你的貴妃發現步搖丟了激動不已,不管自身是否受傷都要去找,我便覺得有古怪,我說那不過是個步搖,丟了也沒什麼,可她說那是你親手爲王后做的,還說你只讓她帶三天,你說我能不起疑嗎?尤其是我看到你親自來找的時候更是肯定了那步搖的重要。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越不可能藏了那秘術的步搖,實際上就是藏那東西地地方!”魚歌說着臉上浮現了一抹掌握在手地笑容。
景灝看着魚歌的樣子,呵呵一笑:“你想地很好,也很有道理,可是關於那步搖的事,你卻並不懂。那步搖的確是我親手做的,不過很可惜你猜錯了,我沒把秘術之錄放在那裡。而我之所以那麼重視的去尋找,是因爲我很在乎那根步搖,因爲那牽掛着我對一個人的承諾。”景灝說完輕輕一嘆。
“承諾?你當我是三歲小兒嗎?”魚歌哼了一聲丟下了酒壺。
“我沒騙你,是個承諾。如今這個承諾也沒什麼好提的,不過那步搖,是我爲你的妹妹做的。那承諾也是我和你妹妹之間的事。”
“什麼?我妹妹?”魚歌的眉凝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和你妹妹之間有個承諾而已,現在卻已經沒必要提了。當初凌相一家被定謀逆。是我纏着父皇,還撒謊說我又做了夢……哦,你一定不明白我什麼意思,你知道我怎麼知道你帶着九節鞭嗎?你知道我爲什麼知道你要來行刺我嗎?因爲我夢到了。”
“啪”的一聲魚歌將跟前的一件禮器丟到了地上:“你醉了嗎?”
景灝無奈地一笑:“信不信隨你,其實就連我父王當年被刺地場景我都夢到。要不然那次就不會變成奸人陷害了你們凌家。而是我父王真的遇難,只是因爲我夢到了。我父王才做了萬全的準備,使得那些奸人無法得逞。轉而求其次,誣陷了你的爹爹,使的氣頭上地父王做了殺戮地決定。我那時不相信你們一家會是奸人,我一想到你妹妹的樣子和我與她地約定,我就覺得一定不是這樣的。所以我欺騙了我地父王,並去求了我的父王,纔將你們的滅門改爲了流放。我本以爲保全了你們凌家的骨血,可誰知,後來傳回了你們被山匪所殺的噩耗,山匪怎會挑釁官差,敢殺押解地家眷?我,我便知道是父王爲了免除後患而下的手。”景灝說着一臉的難看,撈起酒壺就往口裡倒酒。
“說這些有什麼用。還不是殺了?”魚歌說着擡起了自己的手:“我爹爹對我說要如何學習。將來要如何爲人爲官,可是當我爹爹變成逆臣。當我被烙下那屈辱的印記時,可知道我的痛?我們好好的一家就變成了逆臣賊子,踏上了黃泉路!你,你說我該不該討個公道?你,你說我該不該來報那血海深仇!”魚歌說着一把站了起來,朝着景灝就走了過來:“我要殺了你,爲爹孃報仇!”
“芙兒呢?”景灝沒有絲毫的閃躲,在魚歌的手幾乎要抓上他脖子地時刻,他看着魚歌問到。
“什麼?”魚歌愣了一下。
“我在問你,芙兒呢?她是不是還活着?”景灝丟開了手裡地酒壺,直挺了身子問到,他一臉的希冀,絲毫不管自己地一切要害都暴露在魚歌的眼前,還那麼的近在咫尺。
“你問她做什麼?我妹妹的死活用的到你操心嗎?”魚歌的眉擰着。
“我爲什麼不能操心?你可知道我的心裡已經將她視作王后?這些年我不曾立後是爲什麼?就是因爲我的心裡總是她那張笑顏!”景灝也似乎激動了,他大吼着站了起來,伸手抓了魚歌的肩:“告訴我,她活着,告訴我她活着!”
魚歌看着景灝這有些發瘋的模樣,看着看着忽然一笑:“你當我是傻子嗎?若我告訴你她活着,你是不是要找到她,然後將我們一起趕盡殺絕?你別做夢了,就算她活着我也不會告訴你,更何況你現在身邊鶯鶯燕燕那麼多,你和我說一句你心裡有我的妹妹,將我的妹妹視作王后,我就信了?你未免當我是小孩子了吧!”魚歌說着雙臂一揮打掉了景灝抓着他肩頭的手。
“我沒有騙你!我和你說過,我有預見的能力,我在見到你妹妹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她對我的不同……”
“哈哈,哈哈。我怎麼聽着那麼好笑?”魚歌看着景灝大笑着,而後他說到:“預見之力?你都預見了些什麼?預見了我爹爹是逆臣賊子嗎?”
“我,我只是預見到有人行刺,並沒預見到你爹爹。是他們陷害的!”
“他們?他們是誰?”魚歌的眉皺了一下。
“這個你該去問你的碧王!”景灝吼着。
“你說什麼?問他?這,這和他什麼關係?”
“按你說的,我父王不察中計將你們凌家滅門是仇恨是我要揹負的,那麼你的碧王也一樣要揹負仇恨,因爲陷害你爹的不是別人,正是碧國的先王!”
“你胡說!”“我胡說?你不信可以去我父王的王陵看看,那裡爲我父王守靈的一個太監就是我先前的總管大人安德,他是碧國的奸細,是他告訴我這事是碧國的先王籌劃的!”景灝氣呼呼地說着,再一看到魚歌臉色煞白向後倒退的時候,他又忙去伸手拉他:“哎,他也是無辜的。他父王也是從碧國地利益考慮的而已,只能說,我們的對立,使他……”
景灝正說着,魚歌卻一副悶到了的樣子。似乎連呼吸都不能。景灝見狀連忙一掌拍在他的背上,當下一口血就從魚歌地口裡噴了出來。隨即他人一軟就往下倒去。
“你醒醒,醒醒!”景灝將魚歌抱住發現他已經昏厥。連忙大聲地吼叫着:“來人,傳太醫。”然後立刻將魚歌扶到地上盤身而坐,此時殿門打開,韓路衝進來確認,景灝直接對他吼道。“立刻傳太醫來,這裡的事不要對他人提起。”說着就立刻盤身而坐,運氣朝魚歌地背部輸送真氣,護住他的心脈。
韓路見狀,立刻撒丫子跑了出去,急忙命人去找太醫,而他自己則在殿門口守着,一臉地心驚。
蟬衣帶着秋月回到了棲梧殿,結果發現秋葉不在。她打發了秋月去找她。自己就晃到了青柳那裡。
在和青柳說起今日大家對密錄的重視和碧國也有所求後,青柳決定自己先去探查一二。興許會發現那密錄的藏身之處。
蟬衣囑咐她自己小心後,就要出去,可青柳卻喊住了她:“有個事,我要提醒你,在你回來之前陸玲瓏來了一趟,見你不在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而這之前秋葉也出去了,我和你說一聲,免得耽誤了你什麼事。”
“好,我知道了。”蟬衣應着:“那你知道秋葉去了哪嗎?”
“這不好說,不過好像是你這院裡有個粗使丫頭貪玩溜出了宮,活路沒做完,她好像是生氣找她去了。”青柳隨口答着。
“哦,這樣啊,好了,我去休息會,這鳳冠帶的我腦袋疼。”蟬衣說着就離開小屋,回了主殿。
取掉了鳳冠,脫去了繁重的衣裳之後,蟬衣只覺得一身輕快,便趴在了牀上休息。這一靜下來,她想着魚歌對她說地那些話,還有句句提到的妹妹和什麼不願讓她揹負的痛,她就迷糊了起來,不自覺的想着,她自己真的就和那芙兒那麼像嗎?這個芙兒和魚歌他們究竟牽扯了什麼呢?
想着想着,蟬衣就想到自己的身世上了,記憶就停止在人販子手中那些吃苦的日子,之前的一切都不記得。於是想着想着就一路回憶着自己在人販子,樂舞坊和如何行到這一路的事,忽然她驚地坐了起來,她突然想到自從那次在郡侯府驚見流顏而後被撞了腦袋之後地日子,自己和紫瞳在園子裡挖到了簪子,去關注那些立柱廊角,她倒驚的自己一身冷汗:爲什麼我會知道那裡有什麼呢?爲什麼我會知道?難道我本來就是郡侯府出去地人嗎?
蟬衣抱着腦袋想着,想起自己在樂舞坊裡聽到過的各樣的身世,她突然有些激動:自己會不會是郡侯的私生女?又或是,是郡侯夫人與某人不軌之下而……不對,自己記得那些東西的存在顯然還是說明自己不是個嬰兒,應是有些年歲了,難道自己曾是郡侯的哪房小妾所生?
蟬衣完全進入了胡思亂想的階段,這個時候秋月卻和秋葉回來了,不但回來了,還拽着個丫頭。蟬衣見她們那樣子,也曉得應是有了什麼事,也就丟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疑惑,看着那個粗使丫頭問了起來:“她怎麼了?”
“主子,奴婢給您尋回來了個不規矩的丫頭。”秋葉剛要說話,卻是秋月先開了口,並且將那丫頭往前推了一把。
“怎麼個不規矩?”蟬衣問着打量着那個丫頭,的確是她跟前的一個粗使丫頭,平日裡進不到殿裡伺候的,也就是做些燒水抹擦之類的,瞧着有點眼熟而已。
那丫頭埋着頭並不說話,只渾身顫抖。
“主子,她……”秋葉見狀便要說話,可秋月再次接了口,搶着說到:“這丫頭迷了心竅,到處和別人說你收了珍修媛跟前的丫頭,怕是這丫頭知道些什麼,您庇護着她,還說什麼之前就是你邀請過珍修媛去了清溪那邊,說不定根本就不是珍修媛是什麼奸細,說您就是……”
“啪”的一聲,蟬衣撈着手跟前的薰爐就朝着那丫頭砸了過去。當即那丫頭吃痛叫了一聲。還被散了一裙襬地爐灰。
“跪下!”蟬衣一肚子的火氣衝了上來,一邊穿履一邊說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本宮待你們可不薄,從不像別處的沒事糟踐你們。可你竟然這般給我傳話。你說我邀請了珍修媛,這個是誰告訴你的?啊?你說我是什麼奸細?你憑什麼說我是奸細!”蟬衣走到那已經跪下的丫頭跟前當即就踹了一腳。
“嗚嗚……”那丫頭只扯着嗓子哭。就是不說。
蟬衣看着她那樣子,皺了眉:“哭!哭!哭!你誣陷本宮。本宮問你,你還哭?我現在給你次機會,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你要是不說或是有半句假話,我就叫你生不如死!”
那丫頭一聽這話。身體抖動地更加厲害了,急忙地說着:“主子,奴婢不是故意地,奴婢就是嘴巴胡沁而已,真不是要誣陷主子您啊……”
“說,你怎麼知道我邀請了珍修媛去了清溪的事,本宮可沒記得帶着你去了她跟前!”蟬衣說着伸手一把就扯上了那丫頭地頭髮,將她扯的是仰着頭。
“主子,是紫瞳姑娘告訴奴婢地啊。”
“什麼?紫瞳?”蟬衣想到的確當初是帶着紫瞳去的。可是她卻不相信紫瞳會和一個粗使丫頭說這個。雖然知道紫瞳這丫頭未必就那麼老實,但是她可是郡主跟前的人啊。就算知道自己是假的,也絕對不會做出損壞她名節地事,所以她立刻意識到這個丫頭在撒謊。
“哈哈。”蟬衣一笑看着那丫頭說到:“不錯,你挺有想法,以爲紫瞳不在你就可以推到她身上,可是你這招騙不了我,你嘴硬是嗎?你還想和本宮說假話是嗎?好好,本宮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蟬衣說着鬆了那丫頭的頭髮,退後兩步坐上了椅子吩咐到:“秋月,你去趟暴室,告訴那兒的公公,帶點傢伙來就在我這殿前好好教訓教訓這欺瞞主子的丫頭,要打的她全身沒一處好地還不能死了去,若是她說了實話,我還可以繞了她,要是她還是這樣,本宮不介意給暴室裡閒的發慌的公公們送去個玩物!”
蟬衣的話一說完,秋月本能地就打了個顫,她太清楚那裡是什麼樣地地方,她可憐的看了那丫頭一眼說到:“我勸你快實話實說吧,就算主子生氣罰你都好過些,去了那裡,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那丫頭似乎嚇傻了,忽然看着秋月就抱着她地腿說到:“我說,我說……可是,可是我怕……”
“怕就說,主子是因爲你說假話才生氣,若你說了真話,她一準不會爲難你,你乖乖說實話,我幫你和主子求情。”秋月說着一面摸弄着那丫頭的腦袋一邊看向蟬衣:“主子,您就再給她次機會吧!”
蟬衣看着那丫頭,一臉的陰沉,再看到那丫頭小心的投過來的膽怯眼神的時候她纔開了口:“好,最後一次機會,一五一十的都給我說出來,我或許……”蟬衣說着以指輕輕地彈了下手邊的茶杯,然後說到:“我或許會網開一面,什麼都不計較。”
“是,是。”那丫頭急忙的衝着蟬衣磕頭。
“講吧。”蟬衣冷聲命令着。
“是,主子這事是雲美人逼奴婢做的。”那丫頭急忙的解釋着。
“雲美人?”蟬衣眉一揚:“說,她是怎麼逼你的,又要你都做了些什麼?”
“主子,奴婢……”那丫頭似有些遲疑。
“說,難道你想這個機會也不要了?”蟬衣的眉一橫,就要擡手,那丫頭急忙說到:“要!奴婢說,說,奴婢做了錯事,奴婢一直和宮裡一個侍衛有私情,昨日幽會竟把持不住下有了,有了苟且的事,結果被人撞見……”那丫頭說着腦袋幾乎貼到了地上。
“被誰撞見?”蟬衣問着。
“雲美人。”那丫頭急忙回答着。
“給我講清楚是什麼個情況。”蟬衣抿着脣。
“是,奴婢和他剛穿好衣裳結果就被人給發現了,當時天色已經黑了。兩頂燈籠架在奴婢跟前,就聽到雲美人說要將我這等行爲上報,讓我和他都準備着挨罰。主子您知道的,宮中有私情或淫亂行爲者,都是砍頭的下場。奴婢不想死。就求她放過我,後來她就支開了別人。只留下我,和我說。只要按她說地做,她就不會揭發我們。”
“她要你做什麼?”
“就是散播謠言,說其實是您是奸細之類的。”那丫頭說着腦袋在地上磕的是砰砰之響:“主子啊,奴婢說的是實話,沒一句假話啊!求您饒了我吧。”
“你起來。”蟬衣深吸一口氣發了話。驚的那丫頭一頓,茫然不知所措。
“我說你起來!難道你想我把你送到暴室去?”蟬衣儘量地一臉平和。
那丫頭更加地稀裡糊塗,一邊說着不願,一邊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
“本宮答應了你,只要你說實話我就網開一面的,現在你說地是不是實話我還不清楚,但是我很快就會查到,若是你說了假話,我就……你懂。若是你沒騙我。這事也就揭過。你知道本宮要把秋葉給嫁出去吧?你聽着,只要你說的都是實話。我也一樣可以成全你,讓你和你地那個苟且之人一起出去成爲夫妻,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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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一聽,立刻跪下了:“奴婢謝主子恩德,謝主子恩德。”
“起來,你不用謝我,你要做的就是把你知道的全部和我說,連雲美人和你說這些話是什麼表情什麼話語都要一一的給我說清楚。”蟬衣隨口說着,希望這個丫頭明白不要有什麼隱瞞。可這話一出來,那丫頭一愣,忙說到:“主子,奴婢根本沒看到雲美人的表情啊。”
“沒看到?你什麼意思?”蟬衣也愣了。
“主子,當時天色已經黑了,按天色估算,奴婢估摸着再有半個時辰也就落鎖了,當時我們,我們本就是打算散了各自回去地,可是才穿了一半衣裳,就被人發現,然後人也就兩個人圍了過來,手裡舉着燈籠。當時我和他都衣衫不整,也沒辦法跑,加之湊到跟前的是兩位宮女打扮的人,我就像求她們放過我來着,可是雲美人卻站在黑漆漆地地方說要告發了我,我就……”
“等等,你說雲美人,還在黑漆漆的地方,你怎麼知道她是雲美人?”蟬衣發現了不對。
“當時我也不知道她是雲美人,只是兩個丫頭喊她主子。待她拉着我和我說完那些離開的時候,我聽到有個宮女在和她說,說:主子咱們趕緊回去吧,別被這丫頭耽擱了,您明日還約了瑤美人去遊園子的可要早歇着。奴婢聽了那話,今早起來就故意趁着大水的時候去園子跟前轉了轉,結果就看到瑤美人旁邊是雲美人,所以才知道昨夜裡的是雲美人。主子當時真的黑,燈籠也沒打在跟前,奴婢真地看不到雲美人是什麼表情啊……”
“行了,她就要說你那些話嗎?”蟬衣一臉地冷色。
“回主子的話,就那些。”
“包括紫瞳和你說地這些話也是她告訴你要這麼和我說的?”
“這個不是,那些日子都是紫瞳跟着你來往清溪院,現在紫瞳姑娘不見了,奴婢就……主子您饒了奴婢吧!”
“行了,你下去吧,這些日子你繼續散播你的謠言去,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啊?奴婢不敢,奴婢……”
“叫你去你就去!”蟬衣有些不耐煩的開了秋月一眼:“你帶她下去,告訴她該怎麼做,我懶得和她說。”
秋月應着立刻帶了那丫頭下去,殿內一時就剩下蟬衣和秋葉了。
“你發現她不對的?”蟬衣輕聲問着秋葉。
“是。”秋葉點點頭。
“什麼時候發現不對的?”蟬衣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秋月已經扯着那丫頭去了下人房。
“其實也不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奴婢見她今早上做事心不在焉的,剛纔發現小竈那裡,鍋下架着柴。鍋裡卻沒水,嚇的奴婢急忙把火熄了就想問她在做什麼,可是卻看見她溜出了宮,奴婢就跟着去了,結果就撞見她……”
“撞見她。然後揪着回來地路上遇上你姐姐。你就和她都說了對吧?”蟬衣輕聲說着。
“是。”秋葉低了頭。
“你姐姐不叫你開口是爲你好,萬一這事扯大了。這人就牽扯上了。她可要你平安的嫁出去……”
“主子,奴婢想求您。能不能把您交代給姐姐的事吩咐給奴婢?奴婢,奴婢願意去做那些事。”秋葉說着就跪下了。
“你糊塗了嗎?不想嫁人了嗎?”
“主子,奴婢可以不嫁人,可是奴婢就這麼一個姐姐啊,家裡的親人都沒了。只剩下姐姐了,雖然我們姐妹兩個一點都不像,可到底心連着心,奴婢這麼出去嫁人想到姐姐要在宮裡擔着風險,奴婢就……主子,奴婢願意被你打出宮去,然後幫你找出那另一個人,只求主子您……”
“起來!”蟬衣此時已經走到秋葉跟前,伸手拉起了她對她說到:“不必求我了。我已經改變注意了。本來我是要你姐姐去做餌的,可是現在看來不用了。那人地尾巴已經露出來了。所以,你好好嫁人吧,至於你姐姐,你不必擔心她了。”
“尾巴?難道雲美人就是……”
“呵呵,秋葉啊秋葉,我還說你和你姐姐一樣聰明,你好好想想,是誰吧!你不會和那個粗使丫頭一樣傻吧!”蟬衣說着拍了下秋葉地胳膊:“去吧,回去繡你的嫁衣去。你們這對姐妹,是我地福氣!我會報答你們的。”蟬衣說完就擺了手,弄地秋葉有些霧水的退了出去,心中還計較着主子說出的報答兩個字。
蟬衣站在殿內,漸漸地緊閉了脣,而後終於一咬脣一甩胳膊去了青柳的屋子。
“都聽清楚了吧?”蟬衣進了她屋子毫不客氣的說到。
“是。”青柳無奈地撇了下嘴。
“看見了?現在的意思可是咱們要窩裡鬥了,怎麼着,你還要和我說她的妹妹不在宮裡嗎?”
“……”青柳一時無言。“她的妹妹是瑤美人吧?”蟬衣擡眼問着。
“你怎麼會認爲是她?”青柳一臉的詫異。
“怎麼不會是她呢?今日園子裡的人正好被我看到,夜昭容,雲美人,瑤美人,夜昭容玩這套嗎?不會,她可是我的對手,我清楚的很,而且你和我也是打算把她拉下水的。看看蘇芸兒死前地努力就知道她是多麼認真地在陷害夜昭容了,她怎麼會拖自己的妹妹下水呢。所以夜昭容不可能。而云美人,呵,沒人會傻地暴露自己吧?所以這不過是留個幌子,萬一敗露了,也能引到別人身上去。那麼剩下的是誰?瑤美人。想說不是她嗎?瑤美人連個丫頭都不帶着,可我那丫頭說看見三個,於是她也排除嗎?不不,要是我沒說錯,那兩個宮女是她身邊和你一樣負責傳遞消息的人,對不對?”蟬衣說着一臉的冷氣。
“都是你想的,我不認爲是她……”青柳似乎還想辯解一下。
“看見我這對丫頭了嗎?秋月,秋葉,兩人一點都不像啊,可是心呢?爲了彼此都在努力啊。她們兩人有別人沒有的東西,這東西只有在親近的人身上纔有,那就是默契。可這份默契誰有?不就是珍修媛和瑤美人嗎?”蟬衣此時的眼睛都似乎閃着亮光。
“她們有什麼默契啊!除了你宮裡的都知道,她們兩個不對眼吧。”
“僞裝,可以騙別人,騙不了我,你忘了我是什麼人了?你忘了我是哪裡出來的了?那裡的每個人都能和你面上好死去活來,可一個個都是落井下石過河拆橋的高人,你以爲她們沒默契?昔日進宮封位在流音殿上的一曲和音,那琴音陪着簫聲,絕妙無比啊,這樣的相合那難道不是最好的默契嗎?”
“……”青柳再次說不出話來。
“你聽着,擋我路的只有死,我可以爲大王找到密錄,可是誰想要拖我的後腿,我不管她是不是自己人,一樣要死!你好好看着,我怎麼除掉她,如果你去打草驚蛇,那對不起,大不了,我死,但是那秘錄她絕計碰不到,要知道,大王已經醉臥在我的石榴裙下,至於她,叫她等到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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