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想着眼看着自己就要走了,臨走之前總算也要做點什麼有趣的事情,否則等以後年紀大了回想自己的這段經歷,難道就只剩下混日子等死和忙着計劃麼?那也太無趣了。
所以老白着急忙慌地端了兩盆水後,發現火勢確實比他想象得要小得多,尚不足以引起一場更大的火災,於是他在將第二盆水潑到起火的柴垛上後站着環顧了下四圍,他驀然發現站在旁邊看別人救火的人遠遠比救火的人要多得多,大家都在議論,而並沒有伸手救火,所以他覺得自己也不應該那麼着急,還是先休息下,抽袋旱菸,然後再接着救火——抽一袋旱菸的工夫並不足以使得火勢發展壯大到足以威脅到全村人的地步,老白如是想着。
“老白,哎,老白,你怎麼過來了?去救火啊!少了你可不行哦。”老張調笑着白傾貌,衝老白擡了幾下頭,衝着失火的地方努了努嘴。周圍的人都發出哈哈大笑聲。他們看老白就是感覺老白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做,這麼好的火不讓它燒燒,衆人要少多少樂趣啊。
“就是啊,老白,你這樣回來,當心老歪晚上不請你吃飯了哦。你的一個酒場可就這樣飛遠了啊。哈哈。”王寬略微直了直坐得有點發硬的身子,左右扭了兩下,覺得比剛纔舒服了,才又重新靠坐在樹幹上。
“呵呵。”老白從老張手裡接過火頭將手中的旱菸點燃上,也坐到王寬身邊:他坐在膀大腰圓的王寬旁邊,顯得自己單薄瘦小了很多。“先歇會,看着火勢根本不像能着起來的樣,成不了啥大氣候。”
那火看老白走了後,覺得少了一個人消滅自己,所以顯得有點囂張,着得隱約大了起來。可那火勢大了沒有兩分鐘,突然發現柴火垛所剩不多了,於是很是沮喪,覺得自己一身的本事並沒有顯示出來給這些農民看時就要消失,略顯不甘,可是終究還是漸漸地小了下去,到最後只剩下滾滾的白煙了,那火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火勢終於被衆人撲滅了。
然而,柴火垛的火雖然滅了,但老歪幾個兒子的火卻是騰騰地燒了起來:他們覺得自己的柴火垛失了火卻沒有人上來幫忙!雖說那火是自己家的小孩子點着的,退一步說即便那火確實不能大到足夠引發全村人的恐慌,可怎麼着也同是一個村的人,你們不來幫忙也就算了,還在旁邊看笑話!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歪的大兒子大柱首先便是將怒火發了出來!他衝着自己的父母親憤怒地喊着:“你看看你們平時在村裡混得是個什麼東西,連個屁都不如!家裡失火了連一個救火的人都沒有!”
他將自己的父母痛斥一頓後,感覺中午喝的一點酒全部轉化爲了氣,混合着心裡一股無名業火,惹得自己心中的怒火越來越大,漸漸地他覺得自己雙臂的力量越來越大,拳頭也越來越癢,必須要找個地方狠狠地揍上兩拳才舒服。可眼前是生養自己的父母,假如自己衝他們掄拳頭的話,不僅會被村裡人笑話,自己更是沒臉再走在村裡了。所以他怒氣衝衝地一腳將腳邊的水盆踢飛出去。那盆不偏
不倚地衝老白飛了過來,並毫不猶豫地砸在老白臉上。
老白正和老張幾個講着笑話,眼角瞟到一個東西正向自己飛來,剛準備伸手去擋一下,但是是突然想到自己是個農民,沒有那麼快的反應,就假裝遲鈍了一下,讓那東西正中自己的鼻樑。
老白只覺得眼前一黑,接着便感覺到鼻子裡有熱乎乎、滑膩膩的液體順着鼻腔流出,一路經嘴角滑落到地上。老白愣了愣神,搖搖有點發暈的腦袋,用手抹了一把嘴脣,定眼一看,才發覺鼻子被砸得流血了。他趕忙向身邊人討要了一點手紙將鼻孔堵上,回身看着正滿臉怒容望着自己的大柱,仔細想了想決定還是忍着——他一點都不想惹事,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可他想就這樣算了,大柱還不肯呢。
“看什麼看,老東西!”大柱走到老白近前,用手指着老白的鼻子罵道,“是不是想我帶你去看大夫啊!”
“呵呵,沒有沒有,一點小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老白心中一陣憤怒:難道真的是虎落平原被犬欺麼?想當初誰敢對我這樣講話?但是,老白知道現在不是和大柱講理的時候,再說了,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了,也沒有必要再節外生枝。所以,老白陪起笑臉裝作無所謂地說道。其實老白心裡一陣憤怒,他覺得自己本是受傷害的人,怎麼到現在自己卻像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一樣,竟然要向這個人賠禮道歉。白傾貌心中一陣殺意翻涌,但是他還是強行忍住了自己的殺意,決定息事寧人。
“小傷?我叫你小傷!”大柱通紅着眼睛一腳踹在了老白身上,老白毫無防備,“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就在老張幾人還沒有來得及站起身子,大柱又握住拳頭撲向了老白,噼裡啪啦,拳頭如同雨點般落在老白身上。而二柱和三柱也正覺得全村居然沒有人幫他們家救火使他們丟臉了,一肚子火氣正沒地方出,一見大柱正不要命地捶打着老白,兄弟二人也不問青紅皁白,撲上身去便對老白進行毆打,一邊打一邊還罵罵咧咧:“你個老畜生,讓你在我們救火的時候看笑話,媽的,也不知道端盆水幫幫忙。打死你個愛看笑話的老東西。”
老白抱着頭,被大柱兄弟們踢得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邊大叫着“饒命”,一邊分辨道:“誰說我沒有端水,我幫你們救火了啊。老張他們可以作證。老張啊,你快幫幫我啊,我要被他們打死了。”
老張和王寬們早已站起了身子,在三柱們身邊一邊象徵性地拉了兩把,一邊笑眯眯地勸道“算了算了,大過節的,別把人打傷了”。他們覺得,即便大柱們再如何得惱怒,尚不至於將老白往死裡打,而這年頭日子是越過越沒有意思,現在好不容易又是失火又是打架的,比看大戲還過癮,所以抱着欣賞的態度,王寬們並不曾真正下決心將三柱們從老白的身上拉開。
大柱兄弟們在狠捶了老白一頓後,心裡的氣出了一大半,覺得被救火時堵住的心胸暢快了許多,就仁慈地放過了老白。可大柱總覺得這場架打得不夠完美,似乎是吃完了飯沒有擦嘴一般,站在老白身邊想了一
下,終於覺察到少了什麼,於是又狠狠地在老白身上踹了一腳,嘴裡喝罵了一句:“滾你個老畜生,別再讓老子在家門口看見你!否則見一次老子打你一次!”這才意猶未盡地撣了撣褲管上被粘上的塵土,衝旁邊的王寬們笑了笑,伸手抱拳躬身謝禮,以感謝他們對自己打人時的理解。
王寬們也笑呵呵地回禮之後,並好心地將老白扶了起來,細心地詢問老白有沒有傷到什麼地方,待得到老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出聲的否定回答後,略感失望地勸老白回家洗洗臉上的泥污。“大過節的,總不好將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出來見人吧”,王寬們勸老白道。
老白在衆人的好心幫助下,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家裡,關上了房門,滿身泥污地躺倒在牀上,憤怒的火焰越燒越高。
他覺得自己很委屈,覺得自己這頓揍捱得很莫名其妙:周圍那麼多人確實是在看笑話,可是大柱兄弟們爲什麼就死咬着說自己纔是看笑話的呢?其實自己的確是幫助他們救火了啊!哼!這些小畜生,就知道欺軟怕硬,有能耐你們把王寬打一頓啊,或者你們把老張打一頓,看老張的四個兒子放得過你們。
哼哼!你們這些欺軟怕硬的東西。只可惜,你們招錯人了。大柱是吧,嘿嘿,本王爺就先容你們多活兩日,等我離開的時候,就是你們喪命之日。
白傾貌隨手拍拍身上的土。剛纔大柱那幾下對於白傾貌來說,就連按摩都算不上,甚至如果白傾貌願意的話,單單自己運起內功之後的反擊之力就足以大柱他們喝上一壺。只是,他不想讓自己的計劃在這個時候發生任何意外。一切,就等到離開的時候再說吧。
第二天一大早,老白睜開惺忪的眼睛,打了盆水洗涮過後,隨便吃了點什麼東西,就披着件捲了衣領的棉襖,一邊擡頭望了望天空,一邊慢慢地踱到村南頭的一個柴火垛旁,雙手籠好在衣袖裡,舒服地倒在柴火上,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冬日的陽光帶給他的絲絲溫暖,順便等着有活計來。
遠遠地他看見大柱向他走來,他剛要站起身躲開,就見大柱緊走幾步,趕到老白身邊,攔住老白笑着說:“老白叔,昨天的事情真是對不起了,是我們兄弟當時喝多了,腦袋都有點不清晰,才得罪了您老人家,您多原諒。昨天晚上我爹把我們兄弟狠狠地罵了一頓,說我們不懂事,並請您老人家大人不記我們小人過,給我爹個面子,中午去我們家喝酒,我們兄弟給您老人家賠罪。”
老白愣了愣神,假意揉了揉胸口,裝出一副仍然有點疼痛的樣子,看着大柱堆滿了笑容的臉,他真的很想立刻將這張臉狠狠地踩在腳下,最好再搓上兩下才解氣,可一想到那個計劃,就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理智點。於是老張很和善地從大柱點點頭,笑着答應了。
大柱離開後,老白笑着繼續在柴垛下曬太陽。
嘿嘿,你們以爲這個樣子就能讓本王息怒了?閻王讓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雖然說本王不是閻王,但是,本王如果決定讓你三更死,你也同樣活不過五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