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藥一怔，父親……被刺殺了？片刻後，她閉上眼，掩上覆雜情緒。她已經決定一個人終老此地，與任何人都毫無干繫了。父親有此遭遇，也是他的因果。
見白芍藥有反應，明千曉得意的笑了，笑聲張狂，“還有啊，你一直信任的成昆……不，應該是冥安，年冥安。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落到這種地步，他幫了很多忙啊！”
年冥安？這是什麼意思？白芍藥側眸看着明千曉，“你在說什麼？”
“哈哈，聰慧如你，聽不懂我的意思嗎？聽不懂嗎？那我說明白點。那就是，你被背叛了，被你一直信任的年冥安背叛了！！！當初，你父親和凌傲天對峙的時候，他在裡面動了多少手腳。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想來個漁翁之利，但他這麼做的原因，無非是想要得到你。就如同，他有多少次在凌傲天面前挑撥他和你父親的關係。不然，你以爲爲什麼有你在，你父親和凌傲天的關係還會那麼爛？”
“之後，凌傲天之所以那麼快就失敗了，不是因爲你給了他毒酒，也是年冥安動的手腳。他給凌傲天下了一種藥，讓他嗅覺沒那麼靈敏，你的藥就能矇混過關。也是因爲他，你父親的兵馬才那麼快的佔領皇宮。”
“你……到底在說什麼？”白芍藥覺得自己腦袋好暈，暈得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秋林鎮的事情，也是因爲他的設計，凌傲天才會受重傷。只是他偷雞不着蝕把米，反而讓你發現了他的身份。白芍藥啊白芍藥，枉你聰明一世，自責這麼多年，沒想到竟然栽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裡，竟然白白痛苦了這麼多年。哈哈哈……真是不錯，真是不錯啊……凌傲天也是，到死都沒有懷疑過他，反而處處懷疑最無辜的你。”
明千曉什麼時候走的，白芍藥不清楚。她就保持着摘菜的姿勢坐在院裡，不知過了多久。只是天黑了，又亮了，然後，她徹底的陷入了黑暗中，除了冰冷，她什麼都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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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睜開眼，映入眼眸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容顏。這般憔悴的樣子，她是第二次看到。
她掙扎起身，看着他一臉平靜的站在一旁，彷彿在等候他的發落。她能從他平靜的眸子裡，看出深沉的絕望。只是，心一片麻木的她，連自救都有些困難，又怎麼有力氣去幫他擺脫那讓人窒息的絕望呢？
半響後，白芍藥咳嗽了幾聲，道：“那是真的嗎？”
“……嗯。”沒有任何解釋辯駁，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分量卻如此重。重得她承受不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就說，爲什麼當初那麼簡單一切就結束了，原來是你……很好，很好……”
年冥安沉默，沒有移開視線，也沒有爲自己解釋，更不會爲自己乞求。只是靜靜的看着，默默的用最殘忍也最悄無聲息的方法懲罰着自己。
又
是許久後，白芍藥開口了，“你……走吧。”
“……你不報仇？”年冥安艱難道。
“報仇……有什麼意思嗎？報了仇，一切就能回到過去嗎？”
“是嗎……”是真的覺得沒意思，還是……連報仇不肯施捨？
白芍藥望着蒼白的牀帳，“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過去的一切與我無關。走吧，我們彼此之間……就這麼一筆勾銷吧。”
“一筆勾銷啊……呵呵……你真慈悲。”
白芍藥默然。
年冥安笑了，聲音卻滿是刻骨的悲傷和讓人窒息的絕望，“我這輩子，最大的孽就是愛上了你。可笑的是，我竟然違背不了你半分意願。”
白芍藥絲毫不懷疑年冥安此刻的話的真實性，哪怕她讓他去死，他也會去的。但……
“放過你自己吧，我不值得。”
“感謝你的慈悲，但，這是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做結論！”年冥安冷聲道：“從此以後，我們就天涯陌路了吧？看着你不恨我的份上，過幾日我會送你一份大禮。”
白芍藥不語。
這個人，徹徹底底的離開了自己的世界。說不傷心難過，是假的。只是……她沒有大方到真的釋懷那些事情。只是……
她沒在意，年冥安臨走前說的那份大禮是什麼。整個人雖然振作了幾分，但仍然有些渾渾噩噩，不時發呆。直到某一日回家時，看着笑得溫柔似水的男子站在自家門口時，愣住了。
爲什麼他會在這裡？又是這幅模樣？這就是年冥安說的大禮嗎？
彼此凝視，卻沒有那種你眼中只有我，我也如此的境況。白芍藥很禮貌的對他點點頭，彷彿對方不過是個路過的陌生人。這個行爲讓男子一怔，眼裡流露出悲傷和後悔。但想到年冥安的話，他又打起信心。他不想再重蹈覆轍，那樣的話，他真的可以去死了。——很明顯，是被笨死。
“我……對不起。”
白芍藥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凌傲天想要幫忙，卻被白芍藥不做痕跡的攔開。故而他只能含着苦澀的笑容站在她身後，癡癡的看着她的身影。
等白芍藥忙完了，一回頭看着那個溫柔看着自己的男子，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識到家裡還有第二個人找。
看着凌傲天這幅模樣，白芍藥終於忍不住蹙眉，“你爲何這幅模樣？”
“……嗯？”凌傲天疑惑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於是苦澀卻心甘情願的道：“你……很喜歡還是林安然時候的我。”
“……”白芍藥無語，所以他纔將自己重新包裝成林安然出現在他面前？到底是誰出的餿主意？還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不管是哪一個，她都想一錘敲開他們的腦袋，看看他們腦袋裡的是腦髓還是豆腐渣。
擰
着眉，她很直接的嫌惡，“你這樣子，很噁心。”
是的，雖然喜歡林安然，但不代表恢復記憶後喜歡凌傲天扮成林安然的模樣。她現在還是認爲，林安然並不是凌傲天。哪怕，他是被控制了記憶的凌傲天。
“我……”凌傲天眼中閃過受傷。他以爲，白芍藥會懂得他裝成這副模樣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放下了多少驕傲和自尊。可是本想討她歡心，得到的卻是羞辱。這就是自己的報應吧？凌傲天沒有生氣，沒有怨恨，有的只是無奈和自嘲。
真的是皇帝換着做，風水輪流轉啊！
凌傲天眯着眼，看着一臉淡然的白芍藥。他可憐的樣子，並沒有換來白芍藥的心軟。說實話，就這麼一會兒，他就有些撐不住了。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就此轉身離開，那麼他這輩子，就徹徹底底的和白芍藥無緣了。
而和無緣的結果，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可以留下嗎？”他不敢奢望立刻就得到她的原諒和接受，現在只能先想辦法留在她的身邊，然後再一步步的攻城掠地，他就不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耐心，他成功不了。
白芍藥怔愣，淡淡的看了一眼凌傲天，那眼裡的柔情萬千，彷彿能夠將一切都融化了。只是……她還能嗎？
想了好一會兒，白芍藥妥協般的嘆了口氣，道：“這裡偏僻。”
“嗯，我知道。”
“很簡陋。”
“我知道。”
“很貧苦。”
“我知道。”
“很……”
“……”
說了一大竄關於客觀環境的話，白芍藥頓了聲，半響後，道：“我不愛你。”
“……嗯，我知道。”
“我不會原諒你的。”
“嗯……我知道。”
“……”白芍藥咬着脣，看着這個用着溫柔而寵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忽然有一種潸然淚下的衝動。
她深呼吸一下，轉了身，聲音有些沙啞。
“隨便你。”
凌傲天看着她可以算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咧開嘴，如同孩子般，笑了。
十年後。
太子白磷正式參與朝政，明威皇帝身體日漸虛弱，丞相袁飛林身兼太子太傅和監國大臣之職，成爲真真正正的權臣。這樣的他，讓一些人猜忌，他會不會和當初的明威皇帝，做出一樣的事情呢？
江湖混亂，笑面修羅忽然從江湖消失，本應該是人人慶賀的好事，可是又一個人的出現，讓這些人沒高興多久。
這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所到之地，就有人死。什麼樣的人都有過，故而一時之間，江湖人人自危。可這個瘋子，卻有着天使的容顏。
他自稱，夏兒……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