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冥安一怔,似乎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半響後,他捏着太陽穴,道:“不好意思,我似乎有幻聽了。什麼叫做‘我將林安然要了過來’?是我聽錯了,還是沒理解到你的意思?”
“你沒有理解錯,也沒有聽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白芍藥見年冥安露出疑惑,繼而排斥、厭惡的神情時,暗暗嘆氣,解釋道:“我知道你不開心,但是……我們的力量真的是太弱了,所以能多一個盟友對我們而言,就是一份助力和希望。”
“你覺得他會成爲你的助力麼?林安然不是個好控制的人,而他……太危險了。”至於年冥安說的這個危險的定義,是指的他本人太過危險,還是他和凌傲天長得太相似而危險,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白芍藥無奈一笑,年冥安對林安然還真不是一般的排斥。是因爲知道他的事情,還是因爲凌傲天?不管是哪一種,她都得說服年冥安,她不期望他接受林安然,但求不介意的無視就可以了。
“我從沒想過要控制林安然。冥安,他的實力,親自調查他的你比我更清楚。相信,你們之間有過較量,這一方面我就不多說了。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在保全自己安全的離開這裡,然後將林安夏救出來。而林安然,他很重視林安夏,既然我們雙方的目的都一樣,爲什麼不合作呢?”
年冥安不屑的嗤了一聲,“重視?如果我沒有說錯,你說的這個重視林安夏的林安然,就是將林安夏推入如今這種境地的罪魁禍首之一。”
“呃……這是。但是,他後悔了。”白芍藥在年冥安那種冷然的目光注視下,忽然喪失了一些解釋下去的心情。心裡有些不悅,或許是覺得,這個世界最理解她的人就是年冥安,這樣的他不會說這些有的沒的來刁難她。而這個一直陪着自己的人,也會一如既往的支持者她,哪怕是自己無理取鬧、任性妄爲,他都沒有辦法意見,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在這裡爲自己添堵。
人心啊……果然不滿足。
白芍藥越來鄙視自己了。
明明什麼都不能給他,明明自己無法迴應他,卻一直一直的在他那裡渴求。甚至有意無意的將他對自己的好當成理所當然。不然,爲什麼會在他不再一日既往的順從支持自己的時候,這般惱火難堪呢?
“算了,隨便你理解不理解。總之,林安然現在是我的盟友。”說完這話,白芍藥冷着一張臉出了門去。
年冥安看着她離開的身影,微微一愣。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爲什麼會不歡而散?他們之間從未如此過。哪怕有過很大的爭執,她也沒有這種自暴自棄般的態度,一副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模樣,然後轉身離去。
想不通的年冥安苦惱的抓着自己的頭髮,又暴躁的揉了好幾下,最後咬着牙,惡狠狠的嗤了一聲。
“可惡!”
……
時光匆匆
,轉眼間,三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這一日,秋林鎮格外的熱鬧,來自四面八方的才子佳人都齊聚在城東的洗墨臺周圍。他們之所以來此的目的,不外乎是爲了見識見識那個傳聞中的花非花花公子,或者是前來挑戰他的。但不管是哪一種,這裡的人十之八九都是慕名而來。
林振天站在一旁觀臺樓三樓的走廊上,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羣,滿意一笑。花非花的名聲,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用。這不,來了這麼多人。而他的那幾個目標人物,儼然也在其中。雖然有護衛保護,但人之多,混水摸魚時,這些護衛也不過是龍困淺灘,毫無用武之地。
眼中閃過得意之色和強烈的渴望,林振天拂袖,轉身離去。
而同一座樓裡,二樓最裡面的雅間裡,坐着兩個男人。右側的華服披身,面如儒生儒雅,雖然年紀偏大,但那份歲月沉澱下來的成熟男人的氣質,更加讓人難以抗拒,繼而沉迷。尤其是那儒雅之中,是隱隱的威嚴,令人無法抗拒,只能匍匐臣服。
左側的男子則有些吊兒郎當。他一身青衫,因爲姿勢歪斜,衣衫也有些凌亂。頭髮披散在胸前,一雙脣勾勒出美好的弧度,那雙鳳眼閃爍着精光,彷彿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整個人看起來,既瀟灑又自在,既慵懶又性感。這是一種與右側男人那種成熟、儒雅又威嚴完全相反但同樣讓人移不開眼的氣質和美麗。
左側男子忽然抽出一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搖了搖。時節已到深冬,這人竟然還扇扇子……如果被外人看到,不是以爲他瘋了,就是認爲他傻了。要麼,就是那種要風度不要溫度的蠢蛋白癡假君子。
左側男子斜着眼,瞟了眼下方熙攘的人羣,每個人都帶着或期待或羨慕或敬仰或妒忌或愛慕的表情期待着那位傳聞中的花非花的到來。
“誒,咱們的殿下還真是魅力無雙,這全天下的才子,幾乎都到齊了吧?你看,那邊是蘇杭一帶的第一才子,那邊是漠北的,那邊的是……嘖嘖嘖,那幾位公子也來了。”男子收攏扇子,抵着脣瓣,“王將軍家唯一棄武從文的二公子、蘇尚書的獨自、張大學士家的公子……啊,那不是被譽爲京城第一美人的林美人麼?嘖嘖嘖,沒想到林富貴那個死肥豬,竟然捨得將他的掌上明珠出門,還是到這他勢力難以進入的南方。”
男子一驚一乍了好一會兒,不停地點名,彷彿下方的才子佳人,他全都認識一般。事實上,雖然不全認識,但重要的、有看頭的幾個,都差不多認識了。這和全部認識,似乎沒有任何差別。
“還真是巧呢,這麼多熟人。”男子眯着雙眼,貌似驚訝道。
右側男子瞥了他一眼,道:“你覺得這是偶然?天下有這麼巧的偶然?”
“呵呵……陛下覺得是就是,小的可什麼都沒說。”左側男子立刻拍馬屁。
沒錯,這
二人就是最爲尊貴的明威皇帝和權傾朝野、總是一副笑眯眯、對誰都好、和誰都親近、看起來很無害只是長得有些禍害、可誰也不敢輕看他除非活膩了的當朝丞相袁飛林。
明威皇帝瞪了他一眼,心裡再度感嘆,這普天之下,敢和他這麼說話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吧?如果這個人有朝一日也變得唯唯諾諾,如其他臣子一般,或者自己失去了他,那他還真的是孤家寡人。
想着那個溫柔的孩子,明威皇帝忽然有些後悔。那可是他最爲重要的女兒啊,她曾經爲了自己,幾度和凌天皇帝爭執,因而被折磨了多少次,卻從來不在他面前說苦。可自己呢,竟然爲了一些虛名而將她……
袁飛林將明威皇帝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眼中閃過惡趣味的光芒,勾起脣角,道:“陛下不會是想到靖國公主了吧?”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家那裡痛他就戳哪裡。
明威皇帝一怒,狠狠的瞪着他。可這足以將許多人嚇趴下的眼神,對袁飛林來說,不痛不癢。他繼續在老虎嘴邊拔毛。“可惜啊,靖國公主早就不知道上哪裡去了。或許,早就在那場追殺裡香消玉殞了。即便沒有,也不會原諒這樣對待她的陛下您吧?哎,可憐的公主殿下啊,竟然攤上了這樣的父親。尤其是,即將有一個小了近二十歲的弟弟時,舊日恩寵皆不在,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
“……”明威皇帝怒,額頭青筋迸現,他咬着牙,惡狠狠道:“袁飛林,你是皮癢了,還是活膩了。”
“唔,這個嘛……呵呵,陛下,小的我是心癢。”袁飛林嘿嘿一笑,“看到陛下這幅懷念的樣子,總覺得不說些惹怒您的話,我就對不起你平日的寵愛呢。”說到“寵愛”二字,袁飛林也有些咬牙切齒。
明威皇帝一愣,袁飛林說的“寵愛”讓他有些內疚,難得有些心虛的道:“身爲臣子,爲君主分憂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是啊,這種分憂就是您將所有政事幾乎都交給我處理,然後再很不小心的讓人以爲這是你辛苦工作的結果,而是這個丞相,卻每一日放着自己的公務不做,天天跑到您的書房裡去閒逛,要麼吃吃點心,要麼逗弄逗弄宮女,再不然就勾搭着皇上你外出微服私訪……您的所作所爲,已經讓幾個不怕死的老頭子跑到我的丞相府裡的長跪不起,說什麼丞相大人若在不改過,就請我辭官回家吃自己去。不然他們就不起來,或者乾脆以鮮血明志,讓我以國家爲重。”
袁飛林越往後說,聲音越是低沉平靜,笑容也幾乎甜得冒水。明威皇帝當然理解,袁飛林現在有多麼的生氣。這一回也是他想來着秋林鎮的,當然一切後果都得袁飛林承擔。說他這個丞相是專門爲皇帝背黑鍋的都不爲過,也難怪袁飛林的怨氣會這麼重。
“呵呵……”明威皇帝閃爍着視線,尷尬的笑了幾聲,然後試着轉移話題,“你說這林振天有什麼陰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