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待遲雲歌的蠱毒修養的差不多的時候,璃歌居對外通知王后娘娘身體漸好,可以見客了。
這次遲雲歌因蠱毒昏倒,連城翊對外只是說王后娘娘略感傷風不宜見客,所以此廂北漠的人都不知道遲雲歌其實是在地獄徘徊了一圈兒,而後被連城翊給拽了回來。
公子卓開的藥亦是苦的,只是這一次遲雲歌卻是喝得乾脆,只因……連城翊爲她取血讓她動容。
人家那麼拼命的想保全自己的性命,反正不管他是出於何種目的,這下遲雲歌都會好好護着她這條命,至少不能負了連城翊的取血之恩。
璃歌居通知王后娘娘可以見客,於是不知是真心來探病的還是成心來看笑話的人都紛紛的賓至踏來,一日間璃歌居的門檻幾乎都被踏爛了。
首先第一個來探病的是秋妃和菀貴人,到底是承了一些恩情給她們,所以此番她們倒是來的最早的一個,兩位美人相攜着來了璃歌居,先是說了一些關心體己的話,而後又說遲雲歌的身體不好,要多加調養,最後在留了一堆的名貴藥材和奇珍補藥之後菀貴人和秋妃便翩翩的離去了。
接着來訪的是驪貴妃……哦,不驪賢妃,的貼身丫頭莉月。
上一次因了莫宸寰在王城逞兇的事情,驪貴妃被連降三級成了驪賢妃,這等事情,遲雲歌竟是差點就忘記了。
莉月來訪,亦是帶來了一堆的名貴補品,莉月轉達驪賢妃的口諭,說是驪賢妃雖在禁足,但是聽聞遲雲歌身體抱恙便感擔憂,於是這廂遣了莉月送來滋養補品,希望遲雲歌的身體可以早日康復。
讓花寧謝過了來送禮的莉月,最後遲雲歌讓鵲兒將那些補品都扔進了璃歌居的小倉庫束之高擱不再理睬,上一次遲雲歌將驪賢妃得罪的那麼狠,以至於現下她都還在禁足,所以驪賢妃送來的東西她可不敢吃,搞不好裡面放了什麼慢性毒藥的也未不可知啊?
早上迎了菀貴人和秋妃,正午的時候莉月來訪,待遲雲歌用過晚膳,另一位訪客又來了,只是這名訪客的身體和遲雲歌一樣虛弱,因爲她是三日前小產的晴芫。
由花寧扶着,晴芫一身素色白衣緩緩的行至遲雲歌的面前,三日不見晴芫由遲雲歌第一次見到的機靈小丫鬟變成了神色蒼白的虛委病人,這一切似乎都來的太快。
猛地在遲雲歌腳邊跪下,晴芫淚眼迷離的哭訴着她的錯,她說她不該聽了媚美人的話去冤枉花寧,更不該存了嫉妒她人的想法,原本晴芫與男子私通是要被浸豬籠的,但是因爲遲雲歌的一句話,晴芫被趕出宮外,可以存下性命,保住孩子,所以晴芫十分感激遲雲歌。
因了明日就是晴芫要離宮的日子,所以今日她是特地來向遲雲歌叩頭謝恩的。
雖然遲雲歌說不用叩頭謝恩,她一個現代人受不了這種感恩的方式,她只是說了一句話,並沒有做其他的事情,而且晴芫的肚子也是她命人打的小產的,所以此番晴芫的跪地謝恩她受不得。
只是不管遲雲歌怎麼拒絕,晴芫卻還是雙膝跪地‘咚咚咚’的給遲雲歌叩了三個頭,乾脆利落。
當即
,遲雲歌的心裡萬丈思緒翻騰,最近她貌似受的刺激太多了,連城翊的取血之恩,晴芫的跪地謝恩,其實這些遲雲歌都是受不得的,只是這些遲雲歌卻又被迫生生的受了,這真是……
花寧問晴芫出宮之後有何打算,孩子的父親又在何方,這日後,晴芫一個大肚子的女人,總要有個依靠吧?
只是遲雲歌注意到當花寧說起孩子的父親時,晴芫沉默了,後來在遲雲歌的一再追問之下晴芫才說,孩子的父親原來早在一月前便拋下她走了,只是這走了不是遠走他鄉,拋棄晴芫,而是被一羣山賊給活活打死了。
原來晴芫和孩子的父親是在晴芫一次出宮採辦中認識的,那時候他們兩心相悅,處於熱戀期的他們一衝動便做錯了事情,那孩子的父親是一個商鋪的小商人,他承諾等他此次從璃國回來之後,便籌錢買一個大大的院子,等到晴芫二十五歲出宮,兩人便成親。
只是那孩子的父親在從璃國回北漠的路上遇上山賊搶劫,連屍骨都沒有存下來,所以就更莫說娶晴芫了。
孩子的父親是亡了,可是晴芫卻懷上了他的骨肉,這可真是天註定的命。
遲雲歌問晴芫日後有何打算,晴芫只是說先出宮再謀活計,以後的日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遲雲歌原本也想幫幫晴芫的,只是遲雲歌在這北漠人生地不熟的,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讓花寧將菀貴人和秋妃送的那些補品藥材什麼的全給了晴芫,而後又取了二百兩銀子交給她,讓她出宮時帶着,以免她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到宮外之後連生活都支不開。
晴芫起先不肯收這些東西,後來經花寧和鵲兒兩人一番規勸之後才千恩萬謝的收下了東西。
囑了花寧明日將晴芫送出宮去,而後遲雲歌便稱乏了要休息,於是鵲兒和花寧便攜着晴芫退了下去。
是夜,遲雲歌沒有用晚膳,鵲兒便端了一碗清粥給遲雲歌做夜宵吃了之後遲雲歌便沉沉的睡去了,期間連城翊來過一次,但是沒有擾着遲雲歌休息。
翌日。
昨日來訪的客人們是差點踩破了璃歌居的門檻,今日到還好,從早上到此番正午時分都沒有人來打擾遲雲歌。
着了一身綠色的衫子,遲雲歌倚在牀上休息。
此時已是初夏,空氣中有些悶悶的,悶得遲雲歌極爲不舒服,原本一直聞着香味馥郁的梔子花此時也不得遲雲歌的歡心。
“鵲兒,去將窗子打開,然後將那株梔子花移出去,好悶。”
病懨懨的,遲雲歌喚了正在遠處打掃的花寧一聲。
“是,公主。”
放下手中的雞毛撣子,花寧先是快步的跑到窗邊將窗子打開,而後又轉身去將那放在桌子上的梔子花移到花廳外去。
“公主,現下您覺得好些了嗎?”
窗子打開,一股清風自來,似是少了些許的悶沉。
“嗯,好些了。”
點點頭,接着遲雲歌閉上眼睛,準備養神一會兒,只是遲雲歌這上眼皮都還沒有碰到下眼皮,花寧就領着一個人衝進來了。
“娘娘,娘娘,連曦王子
來看您了!”
花寧走在前面推開房門,接着連曦小小的身子便順着門的縫隙跑了進來。
連曦小短腿一路跑着,最後氣喘吁吁的跑到了遲雲歌的牀前,眸如水晶澄澈如玉,連曦就那麼呆呆的看着遲雲歌,也不說話。
“小曦怎麼了呢?誰送你來我這兒的?”
“是椋月國君身邊的彎月姑娘送連曦王子來的,說是國君吩咐的。”
連曦不說話,花寧就代替連曦回答了。
“那小曦爲什麼不說話呢?”
額……問完這話之後,遲雲歌才覺得不對,不是啊,連曦本就不愛說話的啊,這番,自己真是問到針尖上去了。
由於大病初癒所以遲雲歌的臉色還十分蒼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話果真是不假的。
“咳咳。”
感覺胸腔裡一陣抑鬱,於是遲雲歌掩着脣虛咳了兩聲,只是遲雲歌沒想到,她僅僅是這麼咳了兩聲,原本一直沉默的連曦竟是突然落下淚來。
淚珠閃閃,顆顆滑落竟是像那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都止不住,連曦小臉煞白,眼帶淚水,那樣子看起來竟是比遲雲歌還要慘。
“怎麼了,咳咳,小曦你莫要哭?來告訴我你怎麼了?咳咳,咳咳。”
由於激動,所以遲雲歌邊詢問連曦邊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感覺心肝脾肺腎都在胸腔裡劇烈的跳起舞來,遲雲歌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只是連曦一句
“母后……”
“你……在,你說話……小曦,你……”
剛剛那艱澀嘶啞的聲音,那聲母后是連曦在喚自己嗎?
所以,這麼久了連曦是開口說話了嗎?
“公主,連曦王子說話了!”
“是啊,娘娘,他喚您爲母后!”
一旁花寧和鵲兒激動的大喊!
天哪,連曦王子居然開口了,而且這一開口還是喚遲雲歌爲母后,這,這這事情太勁爆了!
“小曦,你喚的是我?”
因爲震驚,所以此番遲雲歌的眸子裡星光熠熠,竟是含了無限的期許。
真的,這麼可愛的孩子是喚的自己嗎?他真的是將自己當做母后的嗎?
“嗯。”
雖然也是像以前一樣的點頭,此時這次連曦卻是出了聲音。
‘嗯’,簡單的像是從鼻只裡哼出來的音節,但是這卻讓遲雲歌感動異常!
“呵呵,小曦你爲我說話了,所以今日你也是因爲擔心我纔來看我的嗎?”
上一次連曦悄悄的鑽過那個洞,在璃歌居的院子裡曬了很久,不也是因爲擔心自己嗎?
那時候遲雲歌記得她是芸豆糕過敏吧。
“嗯。”
又是一個單音節,連曦點頭。
“呵呵,我好開心,小曦我好開心,和上次一樣開心!”
一把將連曦攬進懷中死死抱着,遲雲歌的眉眼脣間皆是滿滿的笑意。
他說話了,像小天使一樣可愛的連曦爲自己說話了,他喚我爲母后,母后……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