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蘇珝錯的驚詫,白玉容歸回身糾正道:“是警告,那支箭上的毒雖烈,卻不是無藥可解。”
“這纔是你引我來見的目的。”蘇珝錯按捺住了自己的衝動,沉聲問道。
以溫陌君所中的毒爲引,一是提醒她不要忘記約定,二是告訴她他有解藥。
“美人兒,我從不掩飾我的目的,我的動機,所以你也不要隱瞞。”白玉容歸望着她,誠實的說道。
蘇珝錯聽後,震驚的神色微有緩和,至少他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告訴她不要期滿在先。
既然這樣,她也不好再掩飾。
“容歸,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誰,或者在我身上到底有着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這個答案出乎白玉容歸的意料,“爲何你會有這個想法?”
“蘇聞有事瞞着我,蘇蔓吟也有事瞞着我,就連溫陌君也有事瞞着我。”蘇珝錯說着目光中染上了一層淺薄的迷惘,“蘇蔓吟告訴我,若這次我不救蘇聞,那日後我定會追悔莫及。”
“你信她?”
“起初我不信,但是後來我仔細的想了想,的確有蹊蹺,她說我母親不是病逝,而是被人害的,我雖然對母親的死已經沒了印象的,但是我還記得她的身子不好,總是日日服藥,之後是在一次出行之後,回來沒多久就病逝了。以前我一直認爲這是母親久病纏身後支撐不住死去的,如今想來卻有着蹊蹺,那一夜我母親爲何出去?出去又見了誰?爲何一回來就尋死?蘇聞待我母親不薄,爲何會厚此薄彼的待我?爲何會那麼不願意見到我?爲何已經擁有一切的蘇蔓吟至今都對我有着怨懟,我有好多好多的不解。我想知道答案,而這一切答案都要在蘇聞身上找到。”
白玉容歸之前只是對她與溫陌君之間的事有所瞭解,但是對於她的出身與家世卻並未深究。
“而且這次蘇蔓吟是不惜一切也要我救出蘇聞,哪怕是捨棄後位,捨棄自尊,她也要求我,我想她不會騙我。”
白玉容歸望着陷入迷惘的蘇珝錯,嘴角一揚,“美人兒,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還有這樣一份善良。”
“善良?”蘇珝錯被這個詞震住,從她重新活過來開始,她就以爲自己已經將最後一絲惻隱之心拔出,沒想到現在自己還會聽到這個詞。
“蘇蔓吟爲人如何,我不與你細說,你一定深有其感,你不怕這次她是孤注一擲的想要將你永遠的隔出爭局,讓你永遠落敗?”白玉容歸不信蘇蔓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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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珝錯聽他這麼說,微微斂眉,“但是容歸,整件事情的確有怪,我以爲蘇聞與溫陌君之間的關係應當是比較融洽的,其實不然他們之間似乎水火不容,我以爲溫陌君願意封蘇蔓吟爲後,是有幾分情意,與蘇聞達成了某種共識的,但是現在看來也不是,若非我主動提議,恐怕他連蘇聞都不想救。容歸,你說這是爲何?”
白玉容歸深深的看着她,走到她面前,伸手輕撫着她的眉骨,輕聲道:“美人兒,告訴我,你的眼中是否重新有了溫陌君的身影?”
蘇珝錯一愣,沒想到白玉容歸會問出這一句話。
“嗯?”白玉容歸聲音微微上揚,引誘她回答。
“容歸。”蘇珝錯望着他,兩人咫尺之遙,呼吸彷彿都纏在了一起,“我不知道,此行我只是爲了探知蘇聞隱瞞我的那件秘密,其他的我沒有考慮。”
“若是溫陌君毒素不解命懸一線,而我不肯給你解藥,讓你眼睜睜看着他死,你會恨我嗎?”白玉容歸逼問。
蘇珝錯完全愣住,親眼看着溫陌君死!
腦海不自覺的浮現之前溫陌君中箭時,那噴濺在她臉上的鮮血,她呼吸一滯,垂下的手瞬間收緊。
半天才擠出聲道:“他不能死!”
“哦!”白玉容歸聽後揚眉,微笑着又問:“若今夜我也中了毒,需要這份解藥,美人兒,你是救他,還是救我?”
“容歸。”蘇珝錯緊緊的望着他,細細的查看他的神色,確定他說的是假設性問題後,臉色才緩下來。
“若是這是如此,那我……我……”
其實她的心裡沒有主意,溫陌君不能死,容歸更不能死。
“如何?”白玉容歸見她陷入了兩難,眼底不自覺的染上了冷霜。
她,果然還是沒能抵過心魔嗎?
“給你。”一番天人交戰之後,蘇珝錯道出了答案。
白玉容歸聽到這個答案,眼底霜色淡去,溢出了圈圈柔波,“美人兒捨不得我死。”
“是,捨不得。”在她最艱難,最痛苦的時候,出手幫了她的人是他,若是日後他有這樣
一份危險,自己一定會不惜一切的救他。
白玉容歸看起來灑脫不羈,其實信任的人卻不多,除了九虛,就是自己。
而溫陌君,有鬼詣,有蘇蔓吟,絕對不會死。
若是他真因這份解藥不幸,那……她便一生不嫁。
至於爲何,她已經不想去深究,這一生她與溫陌君之間註定相纏不休。
白玉容歸滿意的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碧綠的瓶子,道:“這裡是解藥,還有一炷香的時間,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你!”蘇珝錯驚訝,她沒想到白玉容歸會拿解藥給她。
“你既然是爲了知曉秘密,那我就支持你,因爲你和我之間是那麼的相似。”白玉容歸將蘇珝錯的握起,將解藥放在了她的掌心,又道:“但是美人兒,你記住一定,一定不要爲了他和我作對,否則我,絕不留情。”
蘇珝錯心頭大驚,臉色卻是平靜,“好。我記住了。”
白玉容歸放開了她的手,傾身將蘇珝錯攬入了懷中,寬大的袖遮住了兩人密不可分的身軀,他伏在她耳邊低聲道:“美人兒,你還在,真好。”
蘇珝錯聽不出他這句話裡面含着的語意,只是呆愣着被他擁住。
鼻下的清香與耳畔的低語,讓她一路漂泊的心有了一絲安定。
白玉容歸很快放開了她,道:“快回去吧,不然我可保不準他是不是能撐得住。”
“好。”蘇珝錯握着解藥,轉身準備走出清亭,卻在走了幾步之後頓足,“容歸,一路小心。”
“嗯。”白玉容歸輕聲應答。
蘇珝錯展身離去。
待她豔麗的身影沒入黑暗中,白玉容歸嘴角
的淺笑才淡去。
這時一道修長的身影從亭外走入,帶着幾分沉重道:“如何,你確定了?”
“我們去景國吧。”白玉容歸淡着眉目道。
“你把解藥給了她,難道你不怕她的心傾向了溫陌君?”黑衣男子走出黑暗,月光輕柔的打在他臉上,露出了他宛若刀削的五官。
“雲穹,你我的約定不變,我保證不會讓你損失一分一毫,其他的你就不過過問了。”白玉容歸語氣微染不悅。
“行。”雲穹點頭,“那我們何時啓程?”
“現在。”白羽絨過說着,身若疾風,踏在柱上往外掠去。
雲穹見到他瞬間沒了蹤跡,暗自咂咂嘴,果然厲害。
但是目光在觸及蘇珝錯離去的方向時,露出難解之色。
連他都能看出她的動搖,難道白玉容歸看不出,肯定不是,依近段時間他與白玉容歸朝夕相處的瞭解,他不是這樣易騙到的人,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是他另有安排,否則就只有一個可能,便是他,也被她迷惑住了。
想到這裡,雲穹不僅笑了出來,不管是哪一種對他而來都是好事。
反正最終受益的人一定會是他。
夜色漸深,風搖樹梢,斑駁的陰影四處蔓延,照得地面光影亂動。
纖阿守在門口,看着映在門上的燭光依然明亮,但是裡面的人影踱步的頻率卻漸漸加快,似是遇到了什麼難解的問題。
她想上前詢問,但是想到自己能力有限,也就忍住了。
娘娘也不知去了哪裡,房間裡沒有人,她尋遍了整個客棧也沒見到她的蹤跡,怕是去了某處自己獨處去了。
娘娘就是這樣,心裡有事卻從來不說,只是一個人呆着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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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門突然打開,鬼詣一臉嚴肅的站在門口,對纖阿問答:“娘娘呢?”
纖阿一驚,隨後回頭才見鬼詣站在了門口,清秀的眉目染着似冰的冷色,答:“娘娘出去了,還……”
話還未完,就見一身紅衣的蘇珝錯從廊道盡頭的窗口中躍了進來。
她臉色也十分焦急,直接來到鬼詣身前,把手中的瓶子交給了鬼詣,道:“這是解藥,快給陛下服下。”
鬼詣十分意外,“娘娘,這藥是哪兒來的?”
“自然是我去搶的。”蘇珝錯淡聲回答,看了看鬼詣不信的臉色,又道:“怎麼,怕是毒藥,要不要我來試藥?”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鬼詣見蘇珝錯臉色微怒,慌忙否認:“娘娘稍等,我這就給陛下服下。”
說着鬼詣門也不關了,轉身走了進去。
蘇珝錯猶豫了一下,纔對纖阿道:“繼續守着,我進去看看。”
“好,娘娘放心吧。”纖阿見她回來就放心了。
蘇珝錯走了進去,繞過房間內那盞屏風,就見到溫陌君慘白着臉,仰面躺在牀上,呼吸微弱。
衣襟處被人撕開,垮至肩頭,上方扎滿了細細的銀針,明晃晃的刺痛了她的眼。
當她的目光落在一隻明顯烏青的手臂上時,目光一頓,不解的問道:“鬼詣,爲何陛下手臂的顏色是那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