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相比她與寧輕妍,蘇蔓吟與蘇珝錯之間纔是最痛苦的。明明是姐妹,明明從小一起長大,兩人的距離卻遠若天河,從小就爭鬥不休。
所以纔有了今日,一個滿腹心機,一個滿心復仇。
然而明顯的蘇蔓吟比蘇珝錯更加心狠,不惜拿皇嗣作餌,來引她上鉤。安排了那麼大,那麼完善的一個局,將她削妃禁足,甚至那太醫之死怕也是出自她手吧。
想到這裡,鍾諾涵心頭有幾分壓抑,她不知道以後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在這場宮鬥中,連內宮出身的呂嫣都敗下了陣,最終還是落地一個打入冷宮的下場。
突然想一種莫名的感覺涌上心頭,讓她覺得十分怪異。
這個呂嫣在宮內那麼長的時間,爲何陛下早不納她,卻在這個時候納了她。
她的目光在場內的幾人身上游走,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
難道!難道陛下是刻意爲之,用麗妃來平反莊妃的冤,用麗妃來削弱貴妃的勢,若是這樣。她越想越驚心,越發不敢相信,不想讓自己想下去,但是腦子不受控制,不斷的傳遞着一個信息:這是陛下暗自策劃好的。
若真是如此,那陛下對莊妃……該是何等情深。
“陛下!陛下!臣妾沒有詆譭莊妃啊,陛下!”呂嫣聽到自己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後,感覺整個天都塌下來了,哭着跪到溫陌君腳下,拉着他的衣袍,喊冤喊道。
“陛下,臣妾是被人利用,您竟然要罰臣妾。”寧輕妍望着他,一眼的不敢置信。
“你認爲朕處事不公?”溫陌君的嗓音低沉,帶着一種危險的寓味。
“不是,臣妾只是……是……”寧輕妍被溫陌君一句話驚住,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卻被溫陌君降位禁足。
而蘇蔓吟卻沒答話,自己苦心安排了那麼久,卻依然抵不過蘇珝錯的一句無中生有的話,陛下啊陛下,您到底有多偏心,您可知?
“朕還有要事要處理,其他的蕙妃你處理吧,日後若是還有人再敢提今日之事,無須告訴朕直接杖斃。”溫陌君起身以寒氣森森的目光震懾着所有人,才舉步爲往外走去。
在與蘇珝錯錯身之時,他對她輕語:“子時來乾和殿,朕等你。”
蘇珝錯聽後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情緒,待他走遠後,她才慢步走到溫陌君之前坐過的位置坐下,“既然時已有定奪,那衆位娘娘,慢走不送。”
“你誣衊我,你會喲報應的。”沒了溫陌君的震懾,她的氣勢瞬間就張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就朝蘇珝錯撲去。
纖阿立馬擋在蘇珝錯身前,厲聲道:“你現在不是什麼麗妃了,還是不要自找難處得好。”
“你……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指正我。”呂嫣見到纖阿,更是憤怒。
若不是看到她的動作,想到了雲穹,她怎麼會被蘇珝錯連番逼至這個地步。
“真是可笑,若不是你犯人在先,又怎麼會有現下的苦果。”纖阿冷哼,人性本劣,難怪公子一直不與她合作。
如今給了她機會,她也抓不住,真是浪費公子的心思。
“你這個賤婢,真是該死
!”呂嫣被纖阿諷刺,本就極度低落的心情瞬間暴漲,揮着手就要打她。
卻被蕙妃阻止,“來人, 將麗妃帶入冷宮。”
“是。”外面的人魚貫而入,架着呂嫣就往外走。
“莊妃,莊妃,你不會有好結果的,你這個賤人!”呂嫣被強制帶走,心有不甘的嘶吼道。
蘇珝錯的身子宛若離弦之箭彈出,瞬間就止住了呂嫣的嘶吼,下一瞬她又回到了位置上,嘴角是冰冷的笑意。
“貴妃娘娘,你機關算盡,如今卻依然一無所獲,還被降了位分,真是好笑。”寧輕妍緩緩起身,望着蘇蔓吟嘲諷道。
“本宮再可笑,亦是妃位,而你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以下犯上是何罪,你難道不清楚嗎?”蘇蔓吟也慢慢起身,一臉傲氣的望着她。
“妹妹,你身子還未恢復,還是不要逞一時之爭,先跟姐姐回去吧。”鍾諾涵怕寧輕妍真的激怒了蘇蔓吟,雖然她是妃位,但是一旦蘇相回來,這些都不是事兒。
有的是辦法,幫她恢復位分,甚至是更高。
寧輕妍被蕙妃勸着,知道繼續下去對自己沒有好處,再多的怨恨也只能吞下。
鍾諾涵對着蘇珝錯點頭,領着寧輕妍離去。
纖阿見蘇蔓吟沒走,在蘇珝錯的示意下走了出去。
整個殿內,只剩下了蘇蔓吟與蘇珝錯。
“蘇蔓吟,你單子不小,你明知我的性子,你還敢算計我,你真以爲我拿你沒辦法嗎?”蘇珝錯淡淡的擡眸望過去,神色比她還傲了幾分。
‘“縱然陛下傾心於你,但是你別忘了,這裡是皇宮,陛下是皇帝,他也有他無可奈何的地方。”蘇蔓吟站着望着她,這場輸了何妨,日後有的是機會。
“你以爲我是仗着溫陌君嗎?”蘇珝錯輕輕一笑,眉梢間盡是諷刺。
“難道不是嗎?既然你已經入宮,就要按照宮內的規則走,否則即便是陛下也無法護你周全。”
“這麼說,你這樣肆無忌憚,是因爲蘇聞了,你以爲你失去的一切,他都會幫你拿回來嗎?”
“怎麼,你嫉妒?同樣是相府千金,你與我之間卻有着雲泥之差,我是父親親選的皇后,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的保住我,而他一定可以保得住我。”
“身爲一國宰相,擁有的人脈與權勢自然是其他人不可比擬的,但是你又知不知道,功高震主四個字。”
蘇蔓吟聽聞這四個字,臉色一白,否認道:“陛下登基才一年多的時間,還需要父親輔佐,他不會傷害父親。”
見蘇蔓吟不信,她笑着道:“你以爲這次爲何一個文官會派到前線,他縱使手握詔月的所有人脈,有着詔月一人之下的所有權勢,在那裡,在生死麪前,這些能保得住他?古語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蘇蔓吟被她後面的四個字震駭,激動的搖頭,“不可能的,父親不會有事的。”
“那我們拭目以待吧。”
天空的陰霾未退,臨近傍晚的時候,突然就下起了大雨,雨水順着屋檐宛若細流般涌下,形成了一片晶瑩似珠,剔透如玉的雨簾。
蘇珝錯坐在殿內,聽着外面雨滴敲打着屋檐,墜砸着地面的聲音,整個人就在這片自然之音中失了神。
“美人兒,這些日子過得可好?”一聲久違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帶着他特有的輕柔貫入了她的耳朵。
蘇珝錯沒有回頭,卻笑了出來,“你來啦。”
“這段日子不見我,你可有想我?”身後的聲音近至她身後,半誘惑半曖昧的問道。
蘇珝錯聽後,轉過了身,望着身後的白玉容歸,今日他沒有穿白色的袍子,反而換了一身的黑色,黑髮用一身髮帶束在後方,那張驚豔塵世的玉容少了幾分文俊,多了幾分冷棱。
整個人看起來面若冠玉,丰神俊朗。
“這段時間,你做了不少事吧。”看到他利落的妝扮,她就明白了一些。
“美人兒,猜猜我做了什麼?”白玉容歸笑着走到一邊,倚在窗邊,笑着問。
“我猜不到,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瞭若指掌。”
“美人兒的確瞭解我。”白玉容歸端起冒着熱氣的茶,斟了一杯遞給蘇珝錯,道:“你猜爲何呂嫣會出現在溫陌君身邊?”
“你安排的?”蘇珝錯接過茶杯,問道。
白玉容歸搖頭。
“那是誰?”她好奇。
“在宮中可有人曾私下找過你?”白玉容歸暗示她。
“你說雲穹。”蘇珝錯驚訝,“他爲何要安排呂嫣到溫陌君身邊?”
“因爲他想給你看看他的誠意。”
“什麼意思?”
“寧嬪流產一事需要代罪羊,而且溫陌君一心要保你,更需要這樣一個人,那麼呂嫣就出現了。”
蘇珝錯驚疑,“你是說,溫陌君是爲了將我的罪抹去,才接受了呂嫣,從而讓呂嫣成爲我的替死鬼。”
“可以這麼說。”白玉容歸點頭。
蘇珝錯的神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之前與溫陌君之間發生爭執,她以爲溫陌君是信了旁人,卻不知原來他一直不信,對自己的兇狠與禁足都是爲了將她保護起來,再找機會將她的罪轉嫁到別人身上。
難怪今日她就無中生有的一說,他就直接罰了她們。
原來他心裡一直都是清楚的。
“很意外嗎?”白玉容歸見蘇珝錯陷入了沉思,輕聲道:“他對你,十分有心呢。”
蘇珝錯望着他,卻想到了另一件事,“你爲何會知道是雲穹所爲,難道你們……”
“這天下沒有不改的敵對,更何況我和他之間不曾有過利益的衝突。”白玉容歸給她的猜想做了答覆。
“他的目的是什麼?”蘇珝錯覺得雲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從見的第一面起她就有這個感覺。
“自然不是詔月。”白玉容歸輕輕一笑。
蘇珝錯卻聽懂了另一層意思,不是詔月,那便是除詔月的任何地方。
他竟然有那麼大的野心。
隨即她想到了被打入冷宮的呂嫣,沉聲道:“那呂嫣……”
相比她的震驚,白玉容歸顯得十分淡然,就連笑容都依然那麼的雲淡風輕,“如你所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