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之前那般溫婉柔美,端莊賢淑。
楚銜玉側眼望去,雖然有了準備,但是望見文柔被折磨成那個樣子,指尖還是忍不住抽緊,他以爲文柔是刻意爲之,卻不想她是被識破了。
“本王說過銜玉是聰明人,擁有一身的好計謀,能想到移花接木的法子將阿珝帶離皇宮,還試圖讓這個女子呆在本王的身邊,伺機對本王不利,讓詔月順理成章的被你所掌控。”白玉容歸倚着車樑,衣袂翻飛,整個人沐浴在月光之下,有着說不清的清新雅緻,動人心絃。
楚銜玉不答話,聽白玉容歸的語氣真的是知道了一切,但是他又是如何知道文柔是他的人的?
“但是你卻忘記了,當你對一個人熟悉入骨的時候,縱然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你面前,你也能察覺其中不對勁,雖然本王一直疑惑爲何會這樣,但是本王慶幸本王發現得不晚,本王的話只說一次,把本王的人還給本王。”白玉容歸懶散的說着,語氣卻有着不容拒絕的強硬之氣。
“王爺何以見得,是銜玉爲之?”楚銜玉目光鎮靜的望着白玉容歸,出聲詢問。
白玉容歸的目光由黑暗中拔出,對上了楚銜玉鎮靜如常的眼眸,“不要以爲本王不知文相是你的人,不知道你們的身份。”
楚銜玉微感意外,他以爲這件事他做得極爲隱秘,不想還是被看出來了。但是眼下他不能承認,繼續有禮道:“王爺的意思,銜玉明白。王爺認爲一切是銜玉主使,認爲你的人在銜玉府中,銜玉自知多辯無益,那還請王爺帶人進去搜吧,銜玉清白與否王爺儘可知曉。”
被九虛扯着頭髮的文柔見楚銜玉堅持了那麼久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鬆口,正要出聲,卻被楚銜玉突然望來的一眼所鎮。
白玉容歸聽聞楚銜玉的話,與不遠處的九虛交換了眼色,九虛得令,將手無縛雞之力的文柔交給了旁邊的人,隨後領着一隊人馬進去搜查。
面對九虛氣勢洶洶的搜查,楚銜玉沒有半死的慌亂,反而更加氣定神閒。
而白玉容歸望着超乎想象的楚銜玉,心頭疑慮重重。
府內一陣喧囂之後,九虛領着那隊人心有不甘的回到了門前,對白玉容歸沉聲道:“主子,裡面沒有姑娘的蹤跡。”
白玉容歸聽聞,一直緊繃的閒倏的斷裂,他縱身一躍,身影極快,一招便將楚銜玉牢牢壓在了身下,膝蓋抵住楚銜玉的下顎,殺氣凜凜的說道:“你把她帶到哪裡去了!你不說,今夜本王就要在你這裡大開殺戒!”
楚銜玉被白玉容歸遏制,他的人臉色同時一緊,手壓住了腰間的劍,準備魚死網破。
而白玉容歸的人見他出手,目光也警惕的望着對方,一副隨時開戰的架勢。
“王爺爲何認爲這一切都是銜玉所爲,縱然文相是我的人,但是他也是在爲詔月的皇帝效命,不只是爲楚銜玉一人。”楚銜玉望着殺氣彰顯的白玉容歸,嘴角撕開了一抹笑。
“爲何?”白玉容歸逼視。
“王爺已經搜遍了銜玉的府邸,沒有發現人影。你也
知銜玉身份特殊,不敢多於動作,而且我明知她不可能會答應我的要求,加之她還是我的主子,你認爲我會爲難於她嗎?”楚銜玉說着,眼中流露了一絲壓抑的情愫。
白玉容歸望見之後,心有所動搖,但是卻還是不肯相信,“你當初不是不肯傷她嗎?最終爲了你的目標你不也利用了她嗎?加之你對皇宮熟悉,又能得到她的些許信任,你若是想要帶走她,不是不可能!”
“信任!”楚銜玉聽聞這個詞,忍不住低笑,“你認爲她會給一個利用過她的人信任嗎?”
白玉容歸沉默,不會。
她的愛與恨太過分明,而且難以扭轉,否則也不知至今都無法釋懷與溫陌君之前的死結。
“你說我對皇宮熟悉,可是你難道不知道有一個人比我對皇宮更加熟悉嗎?你以爲那個人得知她被你壓入了天牢會袖手旁觀嗎?你想到了我,爲何想不到他?”楚銜玉引誘他。
果然白玉容歸臉色一變,西戎的突然插手就是溫陌君受益的。
“就算你還是不相信,那你也該信你自己吧,你突襲我的府邸,在這之前我沒有半點風聲,若是她真的在,你認爲我不會把她放在身邊好好看着嗎?你認爲你會搜不到嗎?”楚銜玉曉之以理。
白玉容歸微微一愣,之前自己爲了試探假扮之人,與青瑤聯手演了那場戲,當青瑤如實將一切彙報給自己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有鬼。一旦這個想法堅定之後,他便不管不顧的將對方拘禁,而且在她臉上下了好一番功夫纔將她臉上的玉質胭斯了下來。當看到那張面目全非的臉時,他整個人都慌了。
心念成魔,他不惜一切的對其審問拷打,爲的就是想從對方聽到關於阿珝的一字半句,奈何對方寧死不言。得知文相是楚銜玉的人後,他顧忌不得連夜奔波,夜闖楚府,卻想不到得到的全是徒勞無獲。
阿珝不在這裡?
她不在!
雖然他一直強壓着自己的想法,不相信她會去溫陌君那邊,但是楚銜玉的話卻撕碎了他所有的假象。
她不在這裡,那她就只能在……
若是之前他還心有所期,認爲之前文柔的話是在陷害她,她沒有那份對付自己的心,沒有欺騙自己,那這一幕該如何解釋。
自己爲了她費盡苦心的想要捨棄堅持,爲了她徹夜不安,整夜難眠,爲了她一再後退,退到將自己也逼入了絕路,不得迴旋。
如今她還是離開了他!
她,還是離開了他!
見白玉容歸望着他的目光帶着末日般的哀傷與絕望,楚銜玉總算爲自己一直找不到出口的情愫尋覓到了出口,他近乎發泄式的低吼:“你以爲你得到了她,你以爲你也握住了她的心,但是你卻不知在她的心中永遠有一角是我,乃至於你都無法觸碰的。而那裡滿滿的全是溫陌君的身影和他們曾經相濡以沫的曾經,你難道不恨嗎?付出了一切,卻得不到一個完整的她?”
白玉容歸壓在他下顎的膝蓋因爲整個人不知名的顫抖開始無力,一雙聚着殺氣的眼眸在這些
無情的話下毫無招架之力,強裝的淡然破碎成末,散在眼中,深深的扎入了心。
楚銜玉望着潰不成軍的白玉容歸,嘴角揚起了一絲笑,珝錯,你還是得不到幸福的。
白玉容歸望着楚銜玉的笑,心頭暴走的情緒化作了洪水猛獸肆虐着心扉,他無處可泄,揚手便對準楚銜玉的面門而去。
“不!”被侍衛按住的文柔見白玉容歸的動作,悲慟的大吼。
白玉容歸置若罔聞,手中的速度更快。
楚銜玉愣住,陷入崩潰的白玉容歸竟是這般歇斯底里的瘋狂。
楚銜玉的人看自己的主子遇險,按捺不住驚慌,舉劍衝入了同樣戒備的侍衛之中,雙方的廝戰瞬間點燃,前一刻的悄寂無聲的夜色突然就被這幕刀劍相殺打破,尖嘯而犀利。
一道被刀尖相殺的聲音蓋住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來到外圍處便見到這一幕,還穿着宮裝的青瑤躍馬而下,大驚失色的衝上來,喊道:“容哥哥!”
但白玉容歸什麼都聽不見,彷彿墮入了某種魔怔,難以自拔。
青瑤見到不管不顧的從側面抱住了白玉容歸的手,大聲道:“容哥哥,我有蘇珝錯的消息。”
一直不停勸阻的白玉容歸彷彿被人點穴般愣住,手中的動作也隨之停住,動了動脣,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敢問。
青瑤見白玉容歸瀕臨崩潰的樣子,心痛如絞,卻還是不能不告訴他。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遞給他道:“這是我找尋你時,在你批閱書案的奏摺中無意發現的,上方有蘇珝錯的消息。”
白玉容歸感覺心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一直凝固的血液纔開始緩緩流動,他顫巍的接過竹筒,擡起手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連抓了三下才將一張巴掌大的紙條展開。
上方的內容言簡意賅,卻言明瞭蘇珝錯的下落。
看完之後,他將手中的紙條蹂躪成團,彷彿要將它扔到生命之外般用力的投擲出去,隨後整個人逆光站起來,將自己埋入瞭如墨的夜色之中。
“容哥哥。”青瑤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白玉容歸,伸手輕輕的拉住了他。
白玉容歸沒說話,也沒止步,直直的越過了她的身邊,將被她拉住的手一寸寸的抽出,繼而默不作聲的往旁邊走去。
青瑤不放心,繼續跟上。
而重獲自由的楚銜玉緩過一口去坐了起來,望着不遠處靜靜躺着的紙團,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的內容。
皇后勾結外地,致使對方的六萬兵馬已經來到了城外三十里處。
“容哥哥!”
後方傳來青瑤的一聲嘶喊,他回頭看了看,回頭的動作已經足夠快了,但是卻依然沒追上白玉容歸策馬疾馳的身影。待他定睛看去的時候,那裡只剩下乍起的塵沙,以及目不可及的墨色。
原本還在廝戰中的九虛,見到白玉容歸絕塵而去,立馬收勢,縱身躍到就近的一匹馬上,緊追而去。
沒了主持大局的人,這場廝戰也就漸漸沒了意義。
只得青瑤來善後。
(本章完)